這次的地籠裏東西不太多,質量卻好,裏頭都是些鮮活的八爪魚、各種螃蟹。


    宋安寧特地挑幾斤小八爪魚收進背包,準備拿迴家讓大家嚐嚐鮮,剩下的都讓香香收了,一百個地籠共得了二百多兩銀子。


    現在的二百兩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但宋安寧依舊開心得不得了,她隻是把地籠放在水裏又收上來,就能賺二百兩,放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時間是下午五點多,離天黑還有段時間,這個時候海灘上有不少人,宋安寧隻能把小船行得稍遠些,附近沒人,這才收船上岸。


    “主人,咱們今晚在鎮上住嗎?”


    “對啊,明日也該迴去了。”


    她在心裏算著日子,辣椒種子應該都發了小芽,新房子那邊估計也開始挖地基了,還有第一批種下的辣椒、醃的鬆花蛋,也快到日子售賣。


    她倒是想在小船上多待些日子,每日放兩次拖網,收一次地籠,就能有近一千兩的收入。


    可家裏事多,老的小的都在等著她,出來得久了他們也會著急,不得不迴去。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她才看到臨海鎮的城牆,交了兩個銅板進城後,宋安寧一眼就看見於小川蹲在城牆底下,可憐兮兮的,於小漁正躺在不遠處的青石上。


    “主人,香香檢測到那對兄妹生病了,他們在海邊應該經常吃生魚蝦,五髒六腑都是寄生蟲。


    主人若不出手,那兩個活不過半月。”


    宋安寧隻是瞥了一眼就收迴視線,這兩個孩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沾上就甩不掉,還是離遠點的好。


    同一時間,望著城門口的於小川也看到了宋安寧,他髒兮兮的小臉上揚起一抹笑,低聲跟妹妹說了句話便朝宋安寧這邊跑來。


    見他過來,宋安寧的腳步也加快了不少,可還是抵不過於小川的瘋跑,沒走出二百米就被追上。


    “阿寧姐,求求你救救小漁吧,她生病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安寧冷冷打斷。


    “我憑什麽救她?就因為之前找過你們當向導?還是說我看起來很像冤大頭?”


    剛才,她在跟於小川對視的時候使用了讀心術,這孩子心裏在想什麽她一清二楚,這對兄妹也是可憐人。


    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現在的生活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現在生病了被萬和堂的人拋棄,也是罪有應得。


    “不是,不是這樣的,阿寧姐你是好人。


    小川是覺得你特別像我過世的親姐姐,如今小漁生病,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才到處求人的。”


    “撒謊!你哪裏來的親姐姐?隻有一個哥哥還被人抓去了吧?”


    聽宋安寧這麽說,於小川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怎麽會?她是怎麽知道這些的?於小川敢肯定,除了那些人,誰都不知道自家的情況,莫非阿寧姐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小川,我看你是個孩子,小漁又跟我妹妹年齡相仿,所以才有了之前的照拂。


    可你們是怎麽對我的?又都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有數。”


    宋安寧不想跟他多費口舌,從他身邊繞過打算找家客棧。


    於小川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除了震驚還有羞愧。


    他望著宋安寧的背影愣了一瞬,再次跟了上去,追上宋安寧後,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阿寧姐,我和小漁是有苦衷的……”


    他仰頭看著宋安寧,隻猶豫了一瞬便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阿寧姐,我和小漁是大灣村來的,家中世代捕魚為生,直到一年前,有一夥人闖進村子。”


    “哦,然後呢?你想說什麽?這些又關我何事?”


    剛才通過讀心術,宋安寧早就知道了這些,帶著答案問問題,這感覺倒是不錯。


    “村裏除了十歲以下的孩童,剩下的都被抓走了。不僅如此,那些人還用我們的家人做要挾,逼著我們來鎮上打探消息。


    隻是,我和小漁病了以後,便沒了利用的價值……”


    於小川說到這兒,羞愧地低下頭,想起阿寧姐對他們那樣好,對於他們身上的髒汙也沒有半分嫌棄,他還做了那些事。


    宋安寧不為所動,隻是淡淡問了他一句:


    “既然沒了價值,那我又憑什麽救你?我可以得到什麽呢?”


    她並不是聖母,沒興趣拯救兩個曾經想害死她的白眼狼,有苦衷?誰沒有苦衷呢?因為自己淋過雨就要把別人的傘撕爛嗎?


    於小川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人家憑什麽要救他們?可依舊不死心地喊了一句:


    “隻要能讓我活著,我們兄妹就是阿寧姐的仆人,當牛作馬,萬死不辭!”


    宋安寧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人心易變,現在的表忠心是為了活著,等病好了呢?又開始想著家人,她也不能日日將讀心術用在他們身上,怪累的。


    “哦?當牛做馬?假如有一天,那夥人又出現在你麵前,用你的家人做要挾呢?你又要怎麽做?


    小川,說白了,你們背叛過一次,現在你說的每一個字,我根本不信。


    還是去求別人吧,別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


    “不會,不會了,沒有家人了……”


    於小川帶著哭腔,提起家人,他瘦弱的小身板瞬間彎了下去,眼裏蓄滿淚水跟宋安寧吼道:


    “沒有家人了!我阿娘死了,阿爹在礦區也出了事,大哥……”


    他抹了把眼淚,穩了下情緒,繼續說道:


    “前些日子,我見到了大哥,他也中了毒,成了那些人的劊子手,他讓我帶著妹妹離開臨海鎮,可是我們又能去哪呢?


    阿寧姐抱歉,我不應該跟你吼的。”


    剛才,於小川在迴想見他大哥的情景時,宋安寧通過讀心術聽到了於小川對自家大哥的描述。


    武功高強,一身黑色的鬥篷,嘴唇黑紫色,戴著銀色的麵具,聲音尖銳刺耳,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把他拎到沒人的地方說了父母的情況,便匆匆離開了。


    這番描述,像極了下午飛到她船上的黑衣人,於是,她便多問了一句:


    “你大哥的耳後是不是有顆棕色的圓形胎記?”


    “是!那就是我大哥,他叫於小海,阿寧姐怎麽知道的?”


    這一年來,他隻見過大哥這一次,可阿寧姐好像什麽都知道般,問了這麽久,都沒問他一句那夥人究竟是誰。


    “之前在海上見過。”


    現在,倒是能解釋得通,於小海為什麽放了自己一馬。許是看到她的樣子,想起了曾經在海邊討生活的家人吧。


    “罷了,帶上你妹妹,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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