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早上好,d00號執行官,克羅艾?克裏斯蒂安,”璃雪姬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我不得不恭喜你,如果再晚打卡六秒鍾,你就遲到了。”


    “我……路上……堵……堵……”克羅艾喘的像條狗一樣,“堵……”


    今天早上真的是格外晦氣,因為昨晚看更辰發給她的《fipc傻瓜版菜鳥入職指南》,結果早上鬧鍾沒鬧醒她,等她一覺睡到自然醒發現快遲到了,匆匆洗漱化妝之後出門一路狂奔,她趕到輕軌站的時候剛好趕上了目送她要趕的那趟城際輕軌遠去的背影。


    輕軌沒趕上她隻能打出租車了,眼看著洛菲市裏出租車三倍於她老家出租車的起步價,克羅艾的心都在滴血,其實上班遲到一兩分鍾並不是什麽大事,但是為了不給夏曉明留下把柄,她絕對不能讓夏曉明挑出她的一點毛病,所以打車費再貴她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


    然後她又成功低估了大城市的早高峰車流量,出租車愣是被堵在高架路上二十分鍾動都沒動一下,看著前麵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和計價器上蹭蹭往上漲的數字,克羅艾終於繃不住了,匆匆付錢下車,不過好在此時距離fipc,或者說是坎特伯雷製藥集團的大樓已經隻有幾公裏了,克羅艾瞅見路邊有共享單車,於是趕緊租了一輛玩命似的踩著高跟鞋狂蹬自行車,到後麵她都感覺她蹬的不是自行車了,那簡直就是風火輪啊!


    沒準早高峰的時候騎車還真比坐車快,克羅艾蹬著自行車在人行道上疾馳,最後像一條喪家之犬一樣衝進公司大樓,終於卡著最後的幾秒鍾沒有遲到。


    克羅艾又扶著牆牛喘了好半天,又趁著四下無人,在休息區的咖啡機接了滿滿一杯冰咖啡一飲而盡,喝完還覺得不過癮又來了一杯,這才覺得自己算是緩過來了。


    “真能喝,你是水牛嗎?”背後傳來冷冷的聲音,嚇得克羅艾差點心跳驟停,迴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夏曉明,“喝夠了嗎?喝夠了就讓開。”


    “你……你……”克羅艾一想到剛才自己豪放狂飲的樣子全被夏曉明看見了,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你怎麽在這?”


    “上班啊,跟你一樣。”夏曉明冷冷的說,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麽墨小姐會派給 他這個白癡一樣的助手,“難道你到這來就是來蹭免費咖啡喝的?”


    “那個,那您是不是……”克羅艾這才想起她是卡著最後幾秒鍾才打上卡的,那既然夏曉明來的比她還晚,那他不是鐵遲到了嗎!


    “哇塞,這是誰啊?”這時第三個人走進了休息區,是拿著一摞文件的墨小姐,她把臉湊到夏曉明麵前,還抽抽鼻子嗅了嗅,又伸手捏了捏夏曉明的臉,“你真是夏曉明吧?該不會是外星人變的吧?”


    “你的信用卡密碼是。”夏曉明翻了翻白眼。


    “今天可真是破了天荒了,我們親愛的夏曉明執行官居然在沒有緊急任務的情況下在九點零五分就來上班了,”墨小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簡直就是人類史上的奇跡啊!請問您是內分泌失調導致生物鍾亂掉了嗎?”


    “昨晚失眠了,一直到四點鍾都沒睡著,所以今天就提前過來了。”夏曉明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所以今天有什麽事情嗎?”


    一旁的克羅艾聽的人都傻了,什麽叫提前過來?見鬼你遲到整整五分鍾都叫提前過來了?那敢問大哥您平時都什麽時候來啊?


    “今天……倒沒什麽大事。”墨小姐揚了揚手裏的的文件,“隻有一些技術部和更辰搜羅來的情報需要你過目。”


    “那行。”夏曉明拿起那疊文件扔給了克羅艾,克羅艾忙不迭的接住,“那早弄完早收工。”


    克羅艾一臉懵逼的拿著一疊文件跟著夏曉明進了辦公室,夏曉明點了根煙就坐在了電腦麵前,沒一會兒就傳出了槍戰遊戲的聲音。


    克羅艾繞到夏曉明背後,發現他正在打戰地五,隻不過夏曉明的技術有點菜,迴迴都被人爆殺,不是被人超遠距離一槍狙死,要不就是死於不知道從哪扔下來的炸彈。


    “大哥,你在這開闊地區亂跑不是等著對麵飛機來收薯條嗎?”克羅艾忍不住說了一句,雖然她沒玩過這遊戲,隻不過計算機學院男生居多,又基本人均遊戲大神,她就是看都看得半懂了,“而且你們的飛行員狗鬥明顯打不過對麵,步坦協同也沒做好,還有你們那個開坦克的載具被蹭破點皮就停下來修車,這種人不去幹汽修工我覺得真的可惜了,我感覺基本可以下一把了。”


    “關你屁事?”夏曉明氣急敗壞,把鍵盤一摔,鍵帽劈裏啪啦散落一地,然後他熟練的從辦公桌下麵又摸出來一個鍵盤接上線,“報告你都看完了?”


    “報……報告?”克羅艾愣了愣,“那不是墨小姐給你的任務嗎?”


    “那你不是我助手嗎?”夏曉明頭都沒抬,“你去幫我看完,然後把重點給我轉述一遍。”


    “啊?這也行?”克羅艾傻了。


    “不行就給我滾出去,別在這煩我!”


    “那……好吧。”克羅艾還是妥協了,拿起那一疊文件,在一旁的辦公椅坐了下來,“看就看唄。”


    結果剛看第一頁就傻了,因為那上麵是一堆av畫質的照片,而且是用一種特別詭異的角度拍的,也看不清楚上麵拍的是什麽,而且還有一些場景拉的特別遠的照片,總體看下來就是不知所雲,完全不知道這些照片是幹什麽的。


    痛定思痛,克羅艾還是決定給墨小姐打個電話,因為如果她什麽都不會還在這幹坐著,等夏曉明打完遊戲大概會把她一腳踹出去。


    “喂?”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那個……墨小姐啊,”克羅艾用肩膀和耳朵夾著電話,手上已經準備好做筆記了,“夏曉明先生讓我幫他看文件,但是我看不太明白……”


    “什麽?那個懶狗!”克羅艾已經能想象出電話那頭墨小姐狂翻白眼的樣子了,“他是不是又在打遊戲?”


    “……是。”


    “你看緊點他,別讓他摔鍵盤!財務部跟我說上個月光給他買新鍵盤就花了兩千多!”


    “你他媽為什麽不開大!野區不開高地也不開,死了放個空大,想tm什麽呢!”克羅艾還沒迴話就又是一聲巨響,又是滿天的鍵帽四處飛舞,“不會玩能不能他媽別玩啊!”


    “……他已經摔第二個鍵盤了。”克羅艾有點欲哭無淚,“請問你們這裏上班時間可以隨便打遊戲嗎?”


    “他……唉,算了。其他人上班時間肯定不能摸魚,但是他是個例外,用局長的話說,‘現在我就夏曉明一張ssr卡,你難道要讓我把他融了嗎?’”墨小姐歎了口氣,“那些文件和照片,都是我們的情報科和更辰的線人搜集來的,你需要從裏麵分析出有用的情報。這中間需要璃雪姬的幫助,具體怎麽做她會告訴你。”


    “……那我要怎麽才能找到璃雪姬?”


    “辦公室裏都有投影設備的,你把投影儀連上電腦,再在電腦上運行璃雪姬的主程序就可以了。”墨小姐說,“我還有事先掛了,你有事可以再打給我。”


    “好的,謝謝您。”


    掛斷電話,克羅艾連上投影儀,打開助手座位上的電腦,發現桌麵上果然有一個璃雪姬.exe的應用程序,圖標是一個可愛的卡通小蘿莉。


    她雙擊程序,投影儀開始嗡嗡作響,一個淡藍色的全息投影出現在半空中。


    “菜鳥,我來啦,需要幫忙嗎?”璃雪姬在半空中轉了一圈,“阿明你怎麽又在打電動啦!”


    “那個……璃雪姬小姐,墨小姐說您可以幫助我處理這些文件。”克羅艾指了指桌子上的打印紙,“您可以教教我該怎麽做嗎?”


    “啊這個嘛,這些照片大多數都是在很倉促的情況下拍的,我可以幫你提高它們的分辨率,然後你要做的就是從這些照片裏提取有用的信息。”璃雪姬看了看桌上的照片,“就比如這幾張,這幾張照片拍的都是同一個地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不法分子在這裏進行秘密交易,你需要找出他們的交易時間規律,推測出下一次交易時間,並且和其他部門聯動,一起策劃一次行動。”


    說完,璃雪姬眼中閃過湛藍的數據流,幾張圖片投影就出現在了手中,原本糊的像馬賽克一樣的照片也變得清晰了不少。


    “比如你看,第一張照片,他們的交易時間是11月18號晚上23點42分,第二張照片的時間是11月25號晚上23點54分,第三張照片的時間是12月2號23點45分,你覺得中間有什麽規律嗎?”


    “……一星期一次?”克羅艾嘴角抽搐,這玩意換個小學生也能看出來啊?


    “沒錯,所以下一次他們的碰頭時間應該會是9號午夜時分,這時候我們隻需要提前埋伏好就行了。”璃雪姬把桌子上的文件都看了一遍,“這些都是些很簡單的情報,應該是墨小姐專門挑選出來用來給你上手的吧。雖然我也有一定邏輯推理能力,不過遇到一些比較複雜的情報,還是情報員更可靠,畢竟我隻是個ai。”


    “這樣……那麻煩您幫我先把照片都處理一下吧。”


    時間過的飛快,克羅艾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看了看時間,剛好到十二點。


    “我出去拿個外賣。”夏曉明也剛好打完一局,站起身來出門,很快就拿迴來一個扁平的包裝盒,看樣子是披薩。


    辦公室裏很快縈繞著培根披薩的香氣,克羅艾的肚子也咕咕叫了兩聲,這才想起來,因為工作太投入,導致她根本沒想起來提前訂外賣。


    “出門右拐坐電梯去35樓,35層一整層都是餐廳,都是自助的,不要錢。”夏曉明好像看出了克羅艾的窘迫,“去吧。”


    “有餐廳您還訂外賣?”克羅艾覺得這人好奇怪,難道不知道什麽叫省錢嗎?


    “我每次去餐廳那裏的清潔工大媽都會問我有對象沒有,還非要把她女兒介紹給我認識,”夏曉明翻翻白眼,“所以我不敢去了。”


    “啊這……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謝謝您告訴我餐廳。”


    克羅艾剛想出門,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了,克羅艾本以為是墨小姐來視察了,沒想到來的卻是上次那個大小姐,克羅艾記得她好像叫德洛莉絲。


    夏曉明看到她進來也是大驚失色,抓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就絕望的癱坐在了椅子上,“完了,忘了她今天上午沒課……”


    “明,墨小姐告訴我今天你很早就來上班了,正好我上午沒課,所以我親手給你做了午飯。”德洛莉絲從她身後的女仆手裏接過一個足足有五層的豪華便當盒,“開心嗎?”


    “我……我……”夏曉明一臉絕望,“我已經吃過了。”


    “你怎麽又吃垃圾食品!你傷剛好不能吃這些!”德洛莉絲看到夏曉明桌子上的披薩盒,頓時柳眉倒豎,“而且我有沒有跟你講過,男性常吃油炸高脂肪食品是會影響生育能力的!”


    “為什麽你這麽關心我的生育能力?”


    沒準她已經把她跟你的孩子叫什麽都想好了!克羅艾心裏默默吐槽。


    “我……我……”德洛莉絲被問得麵紅耳赤,“你作為我的管家,我關心你的健康問題不是很合理嗎!”


    說完她給女仆使了個眼色,女仆直接啪的一聲關上了披薩盒,然後扔進了垃圾桶。


    “這可是我花了一早上專門給你做的!”德洛莉絲給夏曉明看了看食指上的創可貼,“我還專門請教了我們家的主廚,快嚐嚐吧!”


    “我……我真的不餓……”夏曉明幾乎是在呻吟了。


    “你老是這樣,不愛吃健康食品,這怎麽能行呢!”德洛莉絲啪嗒一聲打開了便當盒的卡扣,“還有抽煙,你不知道吸二手煙可能會導致胎兒畸形嗎?你能不能把煙戒了?”


    “所以你為什麽總是那麽關心我的後代問題?”


    因為她就差把“我想和你生寶寶”寫在臉上了!克羅艾繼續在心裏吐槽。


    “那個……夏曉明先生,我就先去餐廳了。”克羅艾感覺自己杵在這裏簡直就是個超大功率的電燈泡,於是決定趕緊開溜。


    “等一下!”這時候夏曉明卻突然叫住了克羅艾,“那個……克羅艾是吧?”


    “啊?”克羅艾一臉茫然的迴頭,“您還有事嗎?”


    “你看,她做了那麽多東西,”夏曉明拍了拍那個超大號的便當盒,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笑容,“我一個人是肯定吃不完的,要不然你就別去餐廳了,跟我一起吃吧。”


    克羅艾感覺夏曉明正用一種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好像是快要淹死的人突然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大概就是這麽個眼神。


    這讓她覺得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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