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罕撕開的空間裂縫裏翻騰著暗紫色氤氳的霧氣,隻是往裏看一眼就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真的要走進去嗎?


    “長官,還是讓我先進去吧。”小彌似乎是看出了夏曉明的顧慮,“確認安全後我會用臨時靈鏈告知您,那時您再過來。”


    “可是……”夏曉明下意識的想迴絕,他的原則不允許他這麽做,因為當初師傅教導過他,讓女人走在自己前麵的男人,不能算是男人。


    “沒事的長官,”小彌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我的記憶和內存數據會實時上傳至博士為我搭建的雲端服務器當中,就算我的這具載體被破壞,也隻需要更換載體就能實現某種意義上的複活,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可以算是永生不死的。”


    “聽到了沒哥們,她自己都說了她有無數條命,隻要換個殼子就行,你可隻有一條命,”犽也說話了,“這個時候明顯不是搞大男子主義那套的時候好吧!教員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好不好!”


    “你能不能少扯兩句語錄裏的話,你不覺得跟你的身份有點不符嗎!”夏曉明扶額,最後還是同意了小彌的決定,“好吧,你先去,一定要小心。”


    “戒備心還是這麽重啊?再磨蹭可就真的來不及了哦。”石原亞佐美似乎也有點著急了,“好吧,為表誠意我先進去怎麽樣?”


    說完她就頭也不迴的走進了那個空間裂縫,小彌也緊跟著走了進去。


    “長官,沒有問題。”十幾秒後小彌的聲音在夏曉明耳邊響起,“您最好……過來看看。這裏……”


    在夏曉明的印象裏,小彌說話向來是直來直往的,有時候甚至比他這個直男還直,說話像這麽吞吞吐吐的時候,真的很少很少。


    夏曉明不再猶豫,踏進空間裂縫的一瞬間他隻覺得天旋地轉,強烈的眩暈感讓他差點沒站穩,不過就在他即將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時候,有人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從地上提溜了起來。


    竟然是亞伯罕,他就跟在夏曉明身後,被他撕裂的空間在他背後緩慢“愈合”,最後消失不見。


    “頭一次空間傳送出現身體不適很正常,”石原亞佐美抱著雙手靠在牆上,“我第一次直接暈過去了,您已經算很不錯了。”


    夏曉明幹嘔了幾下,惡心和眩暈的感覺稍微減輕,使得他終於可以抬頭看一下他當下所處的環境。


    然後他就愣住了。


    這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有著圓弧形的穹頂,此刻這個巨大的空間被昏黃的燭光映亮,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這似乎是一個巨大的祭壇一類的設施,圓形的祭台層層堆疊,每一層祭台上都跪滿了佩戴著莫比烏斯教團徽章的教徒,每一個跪倒在地的信徒身後又站立著一個手持鐮刀的信徒,他們都雙手合十在高聲念詠著什麽,那是某種不屬於人類的語言,夏曉明聽不懂這語言的內容,但是卻本能的覺得汗毛倒豎,那種感覺就像是被毒蛇鎖定的小兔子一樣。


    “我靠,這幫家夥正在祈求昔拉的迴應!”犽大驚失色,“快點阻止他們,不然等鮮血祭祀開始,就什麽都晚了!”


    這場盛大的詠唱似乎已經到了高潮,一個手持鐮刀的信徒忽然揮刀,砍下了麵前那個正在禱告的信徒的頭顱,鮮血噴湧,一團猩紅色的光團從無頭的屍體上凝聚,隨後飄向祭壇的最高處。


    “長官,你看那裏!”


    夏曉明的目光隨著那個紅色的光團移向祭壇的最高處,那裏有個人正被鎖鏈綁縛在一根純銀的十字架上。


    “曉露!”夏曉明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綁在十字架上的人,“是你嗎,曉露!”


    但是夏曉明的唿喊被淹沒在山唿海嘯般的頌唱聲中,有越來越多的祈禱者被砍掉頭顱,越來越多的紅色光團向祭壇中央聚集。而此刻,一個身穿飾有金色燙邊的紅色長袍的人來到了夏曉露麵前,他舉起了手中泛著奇異光芒的匕首,似乎是打算把她的心髒剜出來。


    “我操你媽!”夏曉明破口大罵,一把奪過了小彌手中的李-恩菲爾德步槍,上膛瞄準一氣嗬成,砰的一聲,那個紅衣人眉心中彈,仰麵朝天倒了下去。


    夏曉明幾乎被憤怒吞噬了理智,他將步槍扔還給小彌,隨後一個大跳就跳上了祭台,對著最近的幾個人拔刀就砍了過去,頓時血濺五步。


    “大哥你瘋了!”犽又氣又急,“這本來就是一次獻祭活人來召喚幻想種的儀式,你還幫他們殺活祭品?嫌進度還不夠快是吧?”


    “夏先生你做的沒錯,”此時石原亞佐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為了準備這場大型的降靈儀式,代米烏斯利用古代文獻的知識,利用陣法和符文把這裏改造成了一個大型的工房,現在我要破壞這個工房擾亂此地的靈子流向,這樣就可以破壞這場儀式,你要做的就是拖住他們!”


    這時祭壇上的那些黑衣人也注意到了他們,紛紛朝著夏曉明他們撲了過來。


    “好啊,老子正好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發呢,既然你們都這麽急不可耐的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們。”夏曉明的眼中閃爍著徹寒的殺意,黑色刺青般的紋路出現在他的臉上和手背上,犽使用了自己的本源力量強化了夏曉明。


    …………


    “這這……”克蘿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確認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太困看花眼了,或者根本就是在夢裏,直到她捏了一把自己的臉,她才知道,她現在不是在做夢。


    “我……從我這裏能看到有很多……有很多……”克蘿艾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由於巨大的心理壓力讓她說話都有些結巴了,“有很多第五和第六階級的幻想種正在靠近!還有一個領頭的第七階級!”


    “你說什麽?”帕特裏克局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克蘿艾用顫抖的手按下了轉播鍵,無人機航拍的畫麵出現在了作戰室,立刻被投影到了中央大屏幕上。


    “我靠……”幾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屏幕上是夜幕下的白教堂區,一支浩浩蕩蕩的“軍隊”正在向前推進,這支“軍隊”散發著藍幽幽的冷光,它們當中有早已滅絕的劍齒虎和猛獁,甚至還有隻存在於神話傳說中的奇異生物。


    “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曹磊副局長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數量的幻想種……他們有多少通靈者?”


    “救援組在哪?”帕特裏克突然跳了起來,一下就撲到了一個接線員跟前,一把搶過了麥克風,“趕緊讓最近的直升機起飛,把克蘿艾撈出來!出問題了我拿你們是問!”


    “克蘿艾是夏曉明的新助手?”曹磊看著仿佛熱鍋螞蟻的帕特裏克,“她很重要嗎?”


    “就是很重要啊!她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貴重人才!本來我是不打算讓她參加這次行動的,但是她要是什麽貢獻都沒有就一路升官肯定會有人要跟我唧唧歪歪,所以我才打算讓她先混混資曆什麽的,為了安全起見我特意給她安排了一個沒什麽危險性的後方偵查任務,怎麽還能出這種破事的!”


    “不要慌。”曹磊按住了不斷在屋裏踱步的帕特裏克的肩膀,“還記得我們從2017年開始一年舉行一次的聯合演習嗎?”


    “你是說……”不停踱步的帕特裏克局長停下了腳步,臉上浮現了震驚的神色。


    “是的,這幾年的聯合演習其實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而構想的。”曹磊神色冷峻,“你之前覺得和市政府搞聯合演習是勞民傷財,因為考慮到保密性和經濟損失的因素我們不可能大張旗鼓的在市區展開大規模行動,但是隨著天使長拉斐爾加入戰鬥序列,過往的不可能,已經變成了可能。雖然他們已經苦心經營了很多年,但是我們也不是毫無準備。”


    “你說得對。”帕特裏克眼神堅定,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從上衣的內袋裏掏出了一個手機,那是一個二十年前款式的諾基亞老式手機。


    “零號總部,我是帕特裏克?坎特伯雷。”帕特裏克打通了電話,“洛菲市分部遭遇了和三年前同等級的危機,我申請啟用【帝王蝶行動】。”


    克蘿艾已經不用再通過觀看無人機的航拍畫麵了,因為她已經聽到了由遠而近的轟鳴聲,那是無數的鐵蹄在踩踏著地麵,大地在轟鳴聲中顫抖,整輛車幾乎都要被顛得從地麵上蹦起來。


    “玩過《星際爭霸2》嗎?”雷秉文放下望遠鏡,因為哪怕不需要借助望遠鏡,他也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幾公裏外那支浩浩蕩蕩前進的幻想種大軍。


    “玩過,怎麽了?”許震燁一直在默默的標定射擊諸元,隨口迴了一句。


    “你不覺得這和蟲群之心的開場動畫很像嗎?”雷秉文苦笑,“對麵蟲族滿人口推進,咱們連地堡導彈塔都沒拍。”


    這次行動他們作為火力支援組,被部署在洛菲市郊區的一個小山坡上,距離白教堂區有大約四五公裏的距離,他們的任務是在必要情況下為白教堂區的行動組提供火力支援。


    本來他們以為這次就是走個過場,根本就輪不到他們上場,因為這次給他們配發裝備的根本就不是fipc的裝備部,而是聯合政府陸軍,不僅給他們配發了m120這種大口徑榴彈炮,甚至還有一輛“海馬斯”自行火箭炮和四門203mm榴彈炮,這些裝備從牽引車上拉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傻了,甚至一度懷疑市政府的腦子是不是瓦特了,是不是因為如果這些家夥真的開火,可以在幾分鍾內把整個白教堂區炸成平地。


    雷秉文和許震燁都是聯合政府陸軍學院出身,主修彈道學,大學時是同班同學,退役後偶然被發現有通靈者的潛質,對轉業崗位不太滿意的兩個人就一起加入了fipc——不過說實話這他們幾年過的也不太如意,因為他們兩個作為通靈者的資質並不算頂尖,他們的優勢是職業軍人的素養,所以這幾年他們執行的大多都是火力支援的任務,不過洛菲市分部的任務環境畢竟是城市,不可能真的大張旗鼓的幹,過去幾年他們的任務裝備就隻有幾把m320榴彈發射器和幾支火箭筒,而且都還沒怎麽用過,兩個人甚至考慮過去非洲分部就任,不過又有點放心不下老婆孩子,一來二去最後幹脆開始擺爛,沒任務出就去釣魚野營,幾年下來倆人都成了釣魚達人。


    “老許,要開火嗎?”雷秉文的聲音因為激動“說實話,要是錯過了這次,我感覺我們這輩子都沒有玩這麽大的機會了。”


    “先別著急,再等等總部的命令。”


    克蘿艾抱起設備,拉開車門跳了下去,她已經能看到一支浩浩蕩蕩的幻想種大軍正在朝著她這個方向前進,雖然前鋒離她還有幾公裏的距離,但是就憑她這兩條小短腿,說不定還沒跑出去就先被踩扁了。


    好歹這段時間她多少接受了一些fipc的基礎訓練,要是換了以前的她,估計早就嚇得大腦宕機了。


    訓練內容告訴她,為今之計是趕緊找找附近有沒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然後趕緊躲進去。


    就在克蘿艾像一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的時候,一束強光探照燈鎖定了她,她抬頭一看,天上有一架mh-6“小鳥”直升機在她頭頂盤旋,她之所以沒聽見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是因為她的耳朵都快被遠處的幻想種狂潮踩踏地麵的聲音給震聾了。


    一副救生軟梯從直升機上扔了下來,克蘿艾趕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牢牢的抓穩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有人專門跑來救她,fipc真的,她哭死。


    確認克蘿艾抓住梯子之後,直升機旋即拉升高度,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幻想種大軍的行進區域。


    “局長,克蘿艾執行官已經脫離了危險地域,並且已經進入了重火力組的最佳射程範圍,”璃雪姬瑩藍色的全息投影出現在了大屏幕旁,屏幕上是她計算出的幻想種大軍的行進路線和速度,“我建議立刻開始行動,否則八分鍾後獸潮就將抵達夏曉明執行官的所在位置。”


    “展開天使長拉斐爾的權能領域,啟動帝王蝶行動!”帕特裏克局長高聲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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