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厚重的鐵門打開,兩名獄警站在鐵門旁邊,將身後的人請出大門。


    “曖姐,走好!”


    姒曖朝兩個獄警點點頭,淡淡豔唇輕啟,“謝謝!”


    兩獄警樂嗬一笑,擺擺手,又客套了幾句,便將鐵門關上迴自己崗位去了。


    姒曖轉身,高掛的烈陽有些刺眼,姒曖眯了眯眼,等適應了陽光後,才踢踏著拖鞋,往大馬路的對麵走去。


    監獄有進城的專線小麵包車,開車的是個老伯,上了年紀,穿著樸素。


    姒曖上車後,從破舊皺褶的褲兜裏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紙錢,手頓了下,抬頭看向老伯。


    “去市區,兩塊錢夠嗎?”


    這是山區,很偏僻。雖然她不知道從這裏到市區有多遠,但,她在來的時候,坐警車,坐了四個多小時。


    她知道,兩塊錢的車費是不夠的。


    這兩塊錢,是她身上僅有的部身家。


    如果不夠的話,那她隻能走路迴市區。


    老伯看了眼監獄大門的方向,似乎在確定今天出獄的人數,等了一會,也沒在看到監獄大門打開後,才轉頭看向站在車門口的女人。


    她手裏頭還抓著那皺巴巴的兩塊錢,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他,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老伯歎息一聲,“夠了!姑娘,你找個位置坐好吧!”


    姒曖點點頭,將兩塊錢遞到他手裏頭,就坐在副駕駛位置,“謝謝!”


    開車的老伯並不是個健談的人,一路上很安靜,進了市區後,才輕聲叫醒睡著的人。


    姒曖睡得迷糊,等明白老伯問她什麽後,才淡淡的開口,“去樊城酒吧。”


    老伯聽她的話咦了聲,不太確定的問她,“姑娘要去那樊城酒吧?”


    姒曖沒點頭,也沒搖頭。


    從監獄到市區,已經過去四個來小時了,最後的餘暉即將消失在遠處的山頭,而檳城的夜生活,即將開始。


    老伯看她沒吱聲,暗暗歎息一聲:現在的女孩怎麽就不自愛,大好的年華,偏生要在錯路上浪費了,可悲!可歎啊!


    姒曖眉心一跳,很快歸於平靜。


    樊城酒吧是出了名的名流聚集地,公子哥最愛的歡愉場所。姒曖選擇它,因為它的身價。她可以給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姒曖看著對麵性感妖嬈的女人,再次點頭。


    女人看她點頭,紅豔火辣的雙唇喝出一聲輕笑,抽出一根煙點上,將煙霧緩緩吐出,饒有興趣的玩著自己塗著蔻丹的指甲。


    “檳城堂堂祭家大少奶奶,跟我說,要拍賣身體?”女人杏眼眯著,勾勒紅唇,“逗我玩呢?”


    姒曖麵無波瀾,平靜的看著女人,隻道出事實。“我需要錢。”


    女人玩著指甲的動作頓了下,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眸打量眼前這位曾經轟動整個檳城,如今卻身穿破舊衣服,素麵朝天的女人。


    坐著淡然,隨意。三年監獄的生活,似乎磨平了這位大少奶奶張揚跋扈的棱角,卻不失多了三分沉穩和坦然。


    這份坦然,要擱在三年前,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會出現在這位身上的。


    “錢?以你祭家少奶奶的身份走出去,有的是人,給你送錢!”


    姒曖笑了下,“我想自己掙。”


    女人斂了笑意,“你知道,我樊城從不做虧本生意,這要是祭家來找我要人……”


    姒曖眉梢都沒動一下,女人口中的祭家,跟她僅是毫不相幹的人家而已。


    “走不走在我!”


    至於祭家……嗬!


    女人點點頭,“既然這是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我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樊城的規矩你清楚,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進了我樊城的大門,哪天你想要擺脫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話到這份上,接下來的談話,順理成章。


    姒曖將自己賣了一百萬的起薪,一年後,跟樊城酒吧三七分賬,酒吧占七成,她拿三成。


    時間……


    終身!


    合約簽好蓋完手印,姒曖拿了錢,走得利索。


    “樊姐,這祭家大少奶奶,真就這麽把自己賣了?”


    在姒曖離開後,走進來個穿著旗袍的女人,詫異的開口。


    樊橙吸了口煙仰頭靠在沙發上,緩緩的吐出煙圈,妖媚風情的眸子閃過笑意。


    姒曖拒絕了樊橙提供的公寓,去手機店買了個手機和一張卡,然後打了個電話。


    半小時後,的士停在香山公寓大門口。


    一身西裝的男人提著個公文袋肅然的站在大門前,姒曖衝著他笑笑:“你還是老樣子。”


    沈夜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洗得發白的t恤和破爛的牛仔褲,纖細的身板站在那隨時都能被風吹走消失不見,白皙素麵沒有情緒,三年時間,把她身上的生氣都磋磨了,沈夜恍然,覺得眼睛疼,冷冷開口:“姒曖,你太胡鬧了。”


    姒曖笑,溫婉嫻靜的臉上似滿足:“我在這有套公寓,打算在這安家,要進去坐坐嗎?”


    沈夜冰冷的臉出現怒意,他的手捏緊了文件袋:“你出獄了為什麽不來找我?我以為我們的關係——”


    姒曖輕聲說:“我覺得樊橙是我最好的選擇,我們的交易很公平。”


    “公平、你跟我講公平,你姒家出生,要什麽工作沒有?為什麽要糟蹋自己去賣身?就為了祭衍?他害得你還不夠慘?姒曖——”發現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尖銳,沈夜猛地噓聲,將翻騰的情緒壓住,冰冷的雙眼有點紅。


    姒曖平靜的看著他,說:“不是為了祭衍。”


    祭、衍。


    以前很費力才能叫出口的名字,現在也不過是個陌生的兩個字,姒曖淺淺的唿吸著,靜靜的笑了:“我不是為了祭衍,阿夜,我不是為了祭衍。”


    沈夜的眼睛泛紅,兩手死死的攥緊,他的心口在疼,很疼。


    曖曖。


    隻有你自己騙得了你自己,你都沒發現,你一連叫他三次名字了嗎?


    如果不是為了祭衍,你會跟樊橙交易?


    沈夜吐出一口渾濁氣息,將手裏的文件袋遞過去:“這是三年前我能查到的東西,要怎麽做你看著辦,有需要,打電話給我。”


    沈夜說完,轉身就走。


    他怕他在不走,他會忍不住,忍不住……


    沈夜的腳步慢了些,舔了舔下唇的小口子,嚐到了鐵鏽的味道,他才眯了眯眼睛,大步流星的走了。


    姒曖拿著文件袋,看著沈夜離開,沒有出聲挽留,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迴到車上,倒車開走。


    微風肆揚,吹亂了發絲。


    姒曖看著手裏的文件袋,看得久了,才低低的笑出聲。


    迴進小區,去五號信箱拿了鑰匙,咯吱的信箱門如一把尖銳的匕首,剝開了她封塵的記憶,這些記憶,帶著血色。


    ‘曖曖,聽媽媽的話,祭家不是好人家,祭衍不是你的良配,你是媽媽的寶貝,爸媽總不會害了你。’


    ‘曖曖,從小到大,你要什麽爸媽都給你,唯獨祭衍不行,爸爸不同意,你不要任性。’


    ‘爸爸媽媽,我愛祭衍。’


    手裏攥緊生了鐵鏽的鑰匙,姒曖兩眼濕潤,她的唿吸很慢,很疼,疼得她撕心裂肺,她隻能用力的攥緊有了鐵鏽硌手心的鑰匙,這是她唯一能抱住的東西了。


    公寓的設計保持著她十八歲喜歡的風格,色彩鮮明,張揚肆意,每一處都在述說著她青春故事。


    站在客廳麵前,牆壁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相框,相框裏的女孩眉眼恣意,笑得輕狂得意,那高傲的姿態,是要把世界的人物都踩在腳底下……


    姒曖麵無表情。


    “曖……小姐?是你嗎?”


    姒曖渾身一僵,眉眼跳了下,才轉身,對著站在門口看著她惴惴不安又小心期盼的中年婦女笑了:“楊嬸嬸,是我。”


    楊李雲捂住嘴巴掉眼淚。


    姒曖覺得眼前模糊了很多,喉嚨有點疼,有點澀:“我迴來了。”


    楊李雲二十歲就在姒家工作,做了二十幾年,她幾乎是看著姒家小公主姒曖長大的,對姒曖有著不一樣的情分。楊李雲抱著姒曖哭得眼睛都腫了還不願意停下來,一直在說‘受苦了,受苦了’。


    姒曖的眼睛紅紅的,由最初的情緒感染,到現在看著楊嬸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她細聲安慰半小時了,結果楊嬸哭得更兇了。


    “楊嬸,您別哭了,我真的沒有受苦,這兩年,我過得挺好的,真的。”


    在監獄的頭一年,她的確是過得不好,她嬌生慣養,在那種劣質的環境下生存本來就不易,又碰上有人經常找她麻煩,就連睡覺都不放過她。她每天都生活在驚心膽顫中,都恐懼著明天快點到來,甚至有好幾次都想到了自殺……但在後麵兩年,她是過得真的不錯,隻是這話,楊嬸應該是不信她的。


    楊李雲嗓子啞了:“你別說好話哄我,那種地方能過得好嗎?你從小就被護著長大,一點疼都舍不得你受的,黑心肝的,他就把你害進了那地方……”


    姒曖的心窩被針用力的刺了一下,很多事她不願在親近的人麵前在提及,平靜的看向屋裏的擺設,輕聲轉移話題:“楊嬸,你一直在看著這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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