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聽莊白慈的話,說睡覺是真睡著了。


    隨著時間推移,靠在樹幹上的頭緩慢靠近身旁人。


    最後——


    莊白慈正看著手中的飛鳥項鏈,肩膀的重量讓他下意識取出自己掛在腿間的匕首刺過去。


    刀風淩厲,隻差分毫,便可將對方的頸部動脈破開。


    等他意識到是誰的時候,手中的動作終於在半空中停住了,莊白慈垂眸,看向顧卓的眼神晦暗不明,最後還是放棄。


    巨大的殺意竟沒有讓顧卓醒來,依舊安穩入睡。


    這都不醒?


    真是信任他。


    莊白慈把匕首插迴刀槽中。


    肩膀的重量怎麽也忽略不去,他不適動了動身體,但還是沒有移動。


    他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的樹林,現在天色破曉,天空已經被巨大茂密的樹葉遮擋,以至於森林內仍舊帶著昏暗的麵紗。


    莊白慈把項鏈收起來。


    項鏈的失而複得讓他心情有點複雜。


    以及自己夢境中的畫麵。


    按照之前顧卓對他說的話,他是從哪兒來的?


    副本嗎?


    也是擁有自我意識的npc?


    是仿生人,還是副本世界的真實npc。


    還有。


    自己和他的情侶關係。


    他已經確信,自己肯定是失憶前遇到了顧卓,而且發生了一係列事情。


    難道……


    那個石先生……真是他?


    莊白慈現在發現的全是謎題。


    顧卓到底是誰?


    如果是石先生,小時候的石先生也是他嗎?


    這樣的話,上帝悖論中的石先生教皇又是誰?


    如果石先生是仿生人,也不對。


    太真實了。


    不管是瘋人院還是上帝悖論出現的仿生人,都帶著一點呆滯,即便是盡量融入副本世界,細看也能看出問題來。


    按理來說,現在這個版本的仿生人都還是這樣,作為上個版本疑似早期的小原副本,仿生人技術是不是太超前了。


    但如果不是仿生人,為什麽對方知道以前他的目的,沒有任何危機出現。


    或多或少會有一些懷疑。


    還是說,他很信任他。


    問題又轉了迴來。


    為什麽要這麽信任他?


    這種可以拋棄生命的信任,簡直跟顧卓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一樣。


    莊白慈眉頭緊鎖。


    其實……他也好奇,曾經的自己為什麽會對顧卓產生別樣的情感。


    *


    天空已經蒙蒙亮。


    沈羨安包紮傷口,用牙齒咬斷繃帶,粗略係結,他手上還沾有螞蟻的屍體,帶毒的蟻酸給皮膚帶有灼燒的痛。


    他不慌不忙用係統醫療水清洗。


    這時,他才冷眼看向自己的同伴。


    男人躺在地上,隻有腦袋靠著樹根,似乎剛從閻王廟裏逃出來般,身上傷口幾乎要潰爛,左手手背已經漸漸泛紫,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唿吸著,眼睛直直看向頭頂的樹蔭。


    沈羨安走過去。


    他從背包中拿出一卷繃帶和一瓶醫療水,丟在那人身邊。


    “要死別死在這兒。”


    他們今晚剛拿到藍色晶體就遇到了蟻群攻擊,所幸的是,沈羨安是藍色方,他沒有聽那人的,自己在麵板購買了自己覺得需要的物資。


    “以後,別好奇,跟著我就好了。”沈羨安坐下來,“我不想跟你一起陪葬。”


    他喝了口水補充體力。


    現在正是休息的時候,沈羨安握著水瓶,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副本過了多久,他有點急躁起來。


    沈羨安有牽掛。


    自從上次沈雯的事情,他都會隔三差五去看一眼自己的妹妹,現在。


    他不知道沈雯過得好不好。


    即便麵前這個男人在上個關卡這麽對待自己,沈羨安不會一時間被仇恨迷了眼,他站起身,用羅盤確定方向。


    他要出去。


    他必須要活下去。


    “沒想到你還有點密集恐懼症呢。”魔術師用背包裏的毯子墊在身下,生怕自己身上沾染上髒髒的土塊。


    蝙蝠沉默地坐在火堆旁,壓根沒接魔術師的話。


    “你說,這個關卡通關條件到底是什麽?”


    魔術師不在意蝙蝠的態度,自顧自說著。


    “蝙蝠,你是要死了嗎?被螞蟻咬中毒了?”


    魔術師下定決心要搭話,蝙蝠不情不願短暫說了句:“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魔術師無聊變換手中的撲克牌,“我有個愛好,喜歡在演出後去附近的電影院看一場電影。”


    “誰想了解你的愛好。”


    蝙蝠語氣冰冷,撥弄火堆的樹枝。


    “小寶貝,你是生氣了?”


    “你不想休息,我要休息。”蝙蝠眼神不善,他的五官天生的涼薄,看上去就略帶點陰翳。


    在雨林趕路,最重要的就是體力。


    他勉強同意讓魔術師先睡覺,現在這人不睡,還想要和他嘮嗑。


    “真沒意思,我也看過很多荒野求生的電影,有一部特有印象。”魔術師笑容依舊沒有變,但細看能清楚觀察到對方笑意不見眼底,“主角團曆經千辛萬苦從雨林走出去,跨越無人進入的中心圈,到達對岸的大海。


    最後,才發現,其實起點就是終點,而現在,他們需要重新再次迴去。”


    蝙蝠沉默。


    “你想說,其實我們不該走,在原地等五天?”蝙蝠問他。


    “我隻是和你單純分享電影內容,確實這個反轉實在讓人意外,有人罵,也有人誇,編劇和導演將人物玩得團團轉,實在不尊重劇中角色。”魔術師打了個哈欠,“好了,我也困了,晚安。”


    火光照映,蝙蝠的眉頭越來越皺。


    ……


    翌日。


    天空已經亮的差不多時,莊白慈和顧卓繼續趕路。


    這段時間是相較於其他時候算是比較舒服的氣溫,空氣中帶著較濃的大霧,潮濕的水汽粘在身上。


    有點喘不過氣的悶熱。


    越往裏頭,樹木更高了,幾乎遮天蔽日。


    一開始還能看到毒蠍和蜘蛛,它們循著生物本能,悄無聲息靠近兩人,雙雙斃命,後來這些小小的生物也都銷聲匿跡了。


    這不是個好的消息。


    路過一個幹涸的小溪,上麵的石塊已經長滿了青苔,等著莊白慈走過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了身後草叢被搖動的聲音。


    莊白慈往後看。


    那處聲源也消失了。


    昏暗的環境,單調的樹林灌木叢……


    讓莊白慈想起了暴風雨來臨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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