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過日記本對於海花的描述。


    海花性格溫順,當和雜花一起養的時候,便會缺失肥料,從而營養不良。


    一起種下去的念頭就這麽被摁下去了。


    他把種子搬迴家中,並抓住一把,試圖從中找出兩種種子不一樣的記號。


    可惜的是,這些種子,都長一樣。


    天色漸晚,莊白慈打開了油燈。


    燈火在海水中燃燒著,甚至在海水的映襯下,更明亮些。


    似乎,這兒,隻是一個深海的背景,內在邏輯和陸地差不多。


    莊白慈一時間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他先把種子收好,綁起來。


    外麵的水草忽地動起來。


    莊白慈看過去。


    什麽也沒有。


    莊白慈不知道日記所說的隆冬何時到。


    他覺得,不管是係統,還是現在所在的副本通關,肯定是越早培育完成越好。


    莊白慈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思索著。


    外麵的海麵蘊含著幾處藻類的遊動,偶爾會有大型海洋生物從房屋上緩緩遊過,並發出幾聲嗚鳴。


    在這個危險的環境下,莊白慈認為自己不會睡得太熟,甚至可能睡眠時長會短許多。


    他已經習慣這種緊繃神經的生活狀態了。


    可在牆壁上的時鍾滴答聲中,莊白慈的意識漸漸模糊,直到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翌日。


    房間內一片狼藉。


    莊白慈看到更像是被什麽東西橫衝直撞,家具都擺放混亂,被綁好的麻袋此時被撕咬出一個缺口,種子流了一地。


    莊白慈撿起隻有一半的種子。


    上麵似乎被什麽獸類咬了一口,缺口處參差不齊,鋸齒狀分布。


    他擰眉沉思。


    外麵的海水狀況還算平穩,光線充足,像是海綿寶寶動畫裏的白天。


    藍色澄澈。


    可是看久了心中莫名充滿壓抑。


    莊白慈把種子全部倒出來。


    有少部分的種子被吃掉了,還有小部分的隻留下一個牙齒印或者咬了一口。


    林林總總有一半的種子被糟蹋了,真正吃掉的並沒有多少。


    似乎這群野獸會挑食。


    莊白慈把壞種子拿出去丟掉。


    最後,看著麵前的小山堆發呆。


    種子總數減少了。


    這也代表海花種子數也減少了。


    昨晚他上床時是沒有睡意的,後麵睡著雖說情有可原。


    隻是家中被破壞成這樣,他都沒有醒來。


    這就不合理了。


    莊白慈不認為自己會在副本內,困到有人在他耳邊大吵大鬧,自己都聽不見。


    而且,他似乎知道吃種子的是誰了。


    “海豬為海豚類野獸,身形小巧,智商極高,最愛吃海花,還喜歡吃人肉,遇到它們,要小心翼翼。”


    這是在培育員的日記中提到的。


    是海豬。


    吃掉的那部分種子,極有可能是海花種子。


    本來海花種子不多,現在吃掉後,更少了。


    剩下的海花種子肯定經不起海豬的吃食,種子都被吃沒了,他是不是算是通關失敗。


    但係統並不會因此評判莊白慈通關失敗,所以莊白慈還是會一直留在這個海底內。


    然後。


    他等待著寒流到來,凍死在這個深海內。


    更慘的,可能還沒凍死,就先被這群海豬給吃了。


    因為,莊白慈也可以是它們的食物。


    今晚,莊白慈不能坐以待斃。


    夜晚的海空和雪地的極光相似。


    在深藍色中,流淌著幾處似是極光變化詭譎的光斑,那波光粼粼的反光就像是星辰。


    莊白慈守在房間的窗戶口,在他麵前,是他剛開墾好的小院土地。


    和經營類遊戲差不多,院子內有不少已經劃分好界限的方型土塊,莊白慈隻需用鐵鍬把土挖鬆就好了。


    海空的光線愈發黯淡。


    莊白慈麵對麵前的景色隻能看清一個模糊的影子,而他自己,因為突如其來的睡意,又開始眼皮打架,和昨晚一樣。


    他這才知道。


    這個副本中,經營者到了某個時段,就會被副本影響,強製睡眠,這樣才能更好讓偷襲者進行偷花吃花。


    經營者意識到一這點後,會每次睡覺之前,布置好陷阱,和對方鬥智鬥勇。


    這是一個不錯的遊戲。


    莊白慈認為。


    但現實副本和遊戲不一樣,遊戲中即便被偷吃了,再種一些就是,會在這個栽種過程中得到趣味,可是副本不一樣。


    想活命,就必須保護好僅有的種子。


    莊白慈沒有打開油燈,他不知道那些偷食者沒有現身,是不是在觀察著房子內的動靜。


    莊白慈下意識打了一個哈欠,眼睛被淚水糊住,朦朧一片。


    他就像是吃了安眠藥一樣,身體機能不斷向他示警:你要睡覺休息了。


    莊白慈皺眉。


    霎間,鮮血的鐵鏽味彌漫在口腔中。


    這個濃厚的困意已經不是掐虎口能阻擋住的,莊白慈隻能對自己的身體下手。


    他不知道自己割手臂的血腥味會不會被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那些東西給察覺到,他隻能在身體內部下手。


    他咬傷了自己的舌尖。


    舌頭的疼痛讓他清醒不少。


    昏暗的深海小院中,水草和海帶如白天一樣,在水中搖晃身姿,巨大的葉片後,讓人遐想會藏有什麽。


    周圍寂靜到隻聽見莊白慈的唿吸聲。


    莊白慈在和看不見的某群生物在博弈。


    困意隻是一時被掩住,如浪潮般潮起潮退。


    等到莊白慈再一波困意來襲時,外麵終於有了動靜。


    在水草後麵,出來了幾隻像海豚的海豬,它們遊到小院中栽種了種子的花田中。


    莊白慈立即在自己的傷口上又毫不留情地再咬一口。


    舌尖的神經末梢比皮膚的要多,也更敏感,對於痛覺更是比其他地方要放大好幾倍。


    那一瞬間,莊白慈的手也跟著痛楚顫了顫。


    海豬如日記中描述地那樣,小巧,但很醜陋。


    豚身豬頭,牙齒尖銳,猶如齙牙,全部露在外頭,上下的犬牙尖銳,還有些能看到他們牙齒間殘留的種子碎片和不知名的血肉。


    這些海豬身形是不大,可是莊白慈同樣也縮小了不少,和莊白慈相比,海豬幾乎與他差不多高,甚至還有比他更大的。


    海豬哼哧哼哧在土裏嗅了嗅,似乎聞到了屬於它最喜歡的食物的味道,迫不及待用自己的黑鼻子刨土。


    莊白慈仍舊安靜觀察。


    有些海豬對於一些土坑並不感興趣,便會意興闌珊略過那個土塊,遊向下一個土塊。


    莊白慈當場意識到,他可以通過海豬來辨認出海花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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