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航天器發射基地不同,這裏是某處洲際導彈的發射井;不同方位所安裝的巨大的推進器、將類似於鑽頭的戰鬥部包裹在中間,長達數十米的鎢鋼鑽頭,近距離觀望時、充滿了機械暴力美學的壓迫感。


    除此之外,在發射井內、還有另外兩道身影存在。


    一人一狗,準確地說:是一名身穿白色研究員製服的女性,以及一隻大型金毛犬。


    短暫的交流似乎已經結束,名為“木原腦幹”的金毛犬走進鑽頭中部的凹陷區域內。


    毫無情感波動的電子合成女聲,從金毛犬背部的機械背包中傳出:“對魔法驅動鎧著裝。”


    緊接著,機械背包中衍生出數支聯通結構,對接到巨型鑽頭中的相應區域後,仿佛接通能源一般、鑽頭表麵綻放出流轉的淡白色微光。


    “檢測到第七學區、亞雷斯塔一側的連接,正在傳輸指令。”


    這是魔法與科學結合的產物,融合了“機械”、“靈裝”二者要素的最新型裝備——“對魔法驅動鎧”。


    可以將一人的魔法造詣、完全複製給另一人。就算一方是“準魔神”、這樣位於頂點的人類,另一方隻是接受了腦域開發的大型金毛犬;也能正常運作,使“準魔神”的力量乘以二倍。


    當然,作為絕對的掌控者、目前“對魔法驅動鎧”兩端的控製權全部由亞雷斯塔掌握。金毛犬木原腦幹、其實隻能算是被操控的提線傀儡;在亞雷斯塔身受重傷、無法活動的當下,作為應對魔神的王牌之一出戰。


    “指令傳輸完成,係統進入4號形態;衍生術式‘基路伯’準備完畢,正在啟用外部設備。”


    依舊是熟悉的電子女聲,這一次的說明比較冗長、語速也適當加快。過程中,流轉於鑽頭表麵的白色微光不斷增強、最終將整個發射井照耀得透亮。


    這一刻,巨型鑽頭仿佛擁有了生命、思維一般。


    裝載艙艙門逐漸閉合,身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員、走進一旁的安全隔間內:“真是的,男人就是會對大型機械著迷呢。”


    聽到這樣的抱怨,擁有高度智慧的金毛犬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卻沒有多說什麽。


    艙門完全閉合,整個發射井內、閃爍起耀眼的紅色警告:“倒計時省略,助推器α到δ點火。”


    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四枚推進器同時爆發出熾烈的火焰、高溫氣流瞬間將發射井填滿。重達數百噸的巨型轉頭開始旋轉、並被緩緩抬起;緊接著,推進器啟動二段加速、眨眼間消失在視線內。


    —————


    與此同時,隨著彗星輪廓不斷增大,如今在視覺上、已有正常情況下太陽的大小。太陽本身則是完全被雲層所遮擋,天空中隻剩下一顆耀眼的災星。


    所有人都已經進入地下掩體避難;就連原本維持秩序的警備隊成員也完成了緊急撤退。但是,航天器發射井周圍算是無人地帶;所以並沒有警備員注意到、這裏還剩下兩名學生。


    經過之前的亂來後,全身上下早就遍布淤青、就連站立都非常吃力;即使如此,上條當麻還是硬撐著站直身體,咬牙看向天空、向上方伸出右手。


    如果他有什麽能夠做到的事,這應該就是全部了吧。


    魔神,還真是不講道理的存在啊。


    差不多該是感到絕望的時候,唯一寄存的希望、就是他右手“內部”的東西。


    “幻想殺手”的表麵之下、更為核心的存在;從魔神的隻言片語中得知,那是被稱作“神淨討魔”的力量、除此之外還有那些龍型生物。


    迄今為止,所有難以度過的危機、幾乎都是依靠這兩種力量解決。


    現在、正是依靠這股力量的時候;雖然不知道本質是什麽,但是這一次已經沒有退路。敵人不是奧帝努斯那樣鑽進牛角尖的魔神,不會特意在殺人之後再將所殺之人複活;如果失敗,那就是真正的死亡。


    與極度精神潔癖、認為“理想放逐”不屬於自己,並且惱羞成怒的上裏翔流不同。對於這種出現在自己身體內、可以利用的強大力量,上條當麻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能夠心安理得地加以使用。雖然以他的性格,最後幾乎都是用來幫助別人。


    正當他下定決心、將禦阪美琴護在身後時,一道耀眼的白光自天邊升起。


    沒有任何懸念;大約十幾秒後,白光和彗星撞擊在一起、直接鑽入彗星內部,幾乎是毫無征兆地、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迴蕩在空間內。


    巨大的彗星、就這樣完全崩裂為甚至無法稱之為“粉末”的形態;隨著激蕩的氣流逐漸消散。


    然而,彗星所帶來的危機化解之後、那道白光並沒有停止,而是直接衝向大氣層外。


    如果近距離觀察,就能分辨出、那是一枚散發著白光的巨大鑽頭;鑽頭尖端、一隻幹屍狀木乃伊被貫穿了大半個身體,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死亡。


    鑽頭的操控者,與其說是裝備了“對魔法驅動鎧”的木原腦幹、不如說是接線另一頭的亞雷斯塔。


    從“僵屍”那裏得到的魔神數據,結合他數十年來的研究。足以構成不弱於“妖精化”的對魔神術式,甚至可以遠遠超出。至於名字……算了,就讓這個術式、與魔神一同消失在曆史中吧。


    鑽頭表麵傳遞出一陣規律性振動,仿佛是以極快速度敲擊的摩斯密碼;在這股力量之下,僧正接近極限的身體逐漸崩解、虛化。


    輸入完對魔神術式後,最後一陣振動、則是將一股意誌傳遞至僧正體內。


    那是一位父親的控訴:“還記得嗎?……想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想要拯救全人類;就像是被這種幼稚的齒輪碾碎一般,被宿命論奪走了生命的、我女兒的名字嗎?”


    作為“宿命”的締造者之一,僧正並沒有想起那個女孩的名字。但是,另一個名字卻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亞雷斯塔。


    那個拒絕成為魔神的人之王者;一邊在魔法領域攀登至頂峰,一邊又對科學抱有興趣;一邊利用上百萬名幼童進行人體實驗,一邊又為自己女兒的死、而暗自落淚;一邊奉行絕對理性主義,轉頭又會和學術敵人大吵一通;一邊否定不完美的人類,卻又和某個人類女人結了婚……


    可能是因為曾經也有機會成為魔神中的一員,對於愛德華·亞曆山大(亞雷斯塔的本名)這名特殊的魔法師,魔神們一直集中了大量的關注。當然,和全體魔神相比、他的奇葩反倒顯得十分正常。


    最後的最後,當一切結束時、僧正微歎了一口氣。


    因為是在外層空間中,所以聲音無法傳播;即使如此,即將迎來終結的最後一刻、他還是說了些什麽;就算這是永遠無法傳遞到對方耳中的聲音。


    “對不起啊……”


    在這之後,魔神僧正迎來了他期盼已久的死亡。


    ——————


    “沒有窗戶的大樓”,剛剛完成植皮手術的亞雷斯塔、再次進入“生命維持裝置”中休養。


    與以往不同,現在的他的的確確是在依靠機器支撐著;否則早就陷入昏迷。


    “算上‘僵屍’的話,已經是兩個了吧?”


    “實際還要再加上奧帝努斯,一共是三個。”


    雖然沒有進入大樓內部,僅僅是在天台邊緣坐著;但雙方間的交流絲毫沒有阻礙。荀缺仰頭看向天空:“這麽多物質進入大氣層,清理也要花上不少功夫呢。”


    一陣沉默之後,亞雷斯塔再次傳遞來代表疑問的信息:“其他魔神,是你幹掉的?”


    在他的監測中,除了奧帝努斯和眼前的家夥之外、學園都市內已經不存在其他魔神;然而他本人隻出手解決了僵屍和僧正,其他魔神不可能憑空消失。


    實際上,針對魔神的戰績;嚴格來說:上條當麻解決了一個、亞雷斯塔解決了兩個、上裏翔流解決了六個。


    並且,這三方之間毫無配合;甚至在情況明朗之前、有些還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我找到了有趣的東西,把他帶進學園都市;接下來的一切,都是那家夥的即興發揮而已。”確認魔神已經全體墜落,荀缺站起身:“所以,可以開始了。”


    “果然,最後還是要與你為敵嗎?”即使沒有麵對麵,也能“聽”出語意中的無奈:“說實話,像你這樣的家夥、也許才是真正可以被稱作‘神靈’的存在。世界交給你掌控,也算不錯。”


    “但是,我還是會試著殺了你。”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世界不複存在。


    沒有什麽華麗的魔法對轟,謀略戰也完全沒有必要;這就是“神”認真起來的結果。


    耶和華降臨於世界的廢墟之上,眼中毫無波動;這一次,他以雙翼天使的外像顯現。原本受天使侍奉的創世之神、以最為低下的“雙翼”形象出現,似乎代表著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


    “剩下的魔神都已經進入新世界,第一道籠子之外隻剩下你和我。”


    “所以,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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