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些家夥跑沒了影,咲太連忙迴到自己的座位上、模仿第一次觸發“時間停止”的場景;然而不論他重複幾次,都沒有再出現那種超自然現象。


    將“特定姿勢觸發”這種可能排除在外;於是他開始嚐試第二種辦法——讓自己的情緒出現強烈波動。


    如果沒有記錯,對噪音的不滿、以及將要被打時的緊張,都可以算在較為強烈的情緒波動之內;如果再準確一些,也許是負麵情緒。


    這種猜測比較靠譜、可能性也更大。


    正好那些人逃跑時已經將班級門打開,咲太也走出教室、打算去隔壁班尋找合適的挑釁對象。


    如果挑釁失敗,頂多被打一頓;要是第三次成功引發時間停滯、就能確定他的確可以使用這種能力!


    推開隔壁高一a班的合頁門,果然有三個人正在奮筆疾書。


    作為一名模範型優秀生,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幹過類似的事——走到其他班裏,拿起一本別人的暑假作業、撕開一道豁口。


    那個被撕暑假作業的倒黴蛋立刻反應過來,怪叫著站起身、抓住咲太的衣領:“喂!你在找死嗎!”


    這一次,他強忍住沒有閉上雙眼、打算看清時間停滯是怎樣發生的。然而預想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堅硬的拳頭直接砸在腦門上、一股劇痛感傳來。


    “啊——!”忍不住慘叫出聲,身體向斜後方摔倒;一不小心磕在桌角、居然從後腦溢出一股鮮血!


    “不好,快跑!”


    眼看下手太重、看樣子要出大事;三人連忙收起作業,一溜煙跑出教室。


    “唔——”右手捂在後腦被撞破的傷口上、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沾滿手掌;等到一開始的劇痛感稍稍平緩、大腦重新恢複思考能力,咲太艱難地扶著課桌站起身:“可惡,得意忘形了。”


    沒能再次引發時空停滯的現象、反倒受了傷,直到現在後腦的傷口還是血流不止;雖然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疼痛、但並不代表不痛,大腦也是一片昏昏沉沉。


    隻好扶著牆壁緩慢行進、艱難地走出教室,一邊大喊道:“有人嗎?這裏有人受傷了!”


    之後的驚叫聲、救護車的響笛聲,似乎都是在朦朦朧朧中掠過;等到意識再次清醒、自己已經是在醫院病房內,額頭被纏上數層繃帶;窗外是一幅夕陽西下的景象


    還沒有完全搞懂現狀,病房門就被“砰——!”的一聲粗暴推開;他知道:自己那個差勁的監護人來了。


    果不其然,帶著一股刺鼻的酒味、直接衝過護士的阻攔、無視“病人正在休息”的警告;叫囂著“我是他老子”這樣的話,快步走進病房裏。


    剛進屋內,看見掛在床頭鐵杆上、已經用完一半的輸液袋;渾身酒味的男人怪叫道:“我們家可沒錢住院輸液!你這個混蛋快給我起來!”說著,就要去拔插在靜脈上的針管。


    “喂!你給我住手!”可能是第一次遇見這樣胡鬧的病人家屬,護士也蒙了一陣、反應過來後連忙衝上前阻攔。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男人粗暴地扯開針頭、病人的皮膚都被扯裂開一小快;針頭滴出的藥液落在地板上:“這瓶藥我們沒用完,最多付一半錢!”


    這時,一開始見情況不對、前去通知醫院高層的護士也趕了迴來。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科主任跟在她身後,看清病房內的情況、不由地歎了一口氣:“這位病人家屬,你怎麽能這樣呢?”


    日國實行全民醫保,平時的醫藥費、隻有30%需要自掏腰包;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看病並不算太大的負擔;很少會遇見這種厚臉皮哭窮的家屬。


    看到這個貌似領導的醫生,男人立刻擺出一副笑臉、似乎是習慣了趨炎附勢:“這小崽子居然敢打架,我必須要迴家、好好教訓他一頓!嗝~”


    一陣酒嗝,病房裏立刻彌漫出令人作嘔的、混雜著海鮮燒烤味道的酒氣。


    咲太埋下頭去,說出了從前一直沒敢說出口的話:“我的獎學金,都被你拿走了吧?”


    “唉?”沒想到這個一直都唯唯諾諾的兒子,居然會問出這樣的話;男人愣了一會後、立刻暴怒道:“別忘了,你姓‘與那原’!我是你爸爸!從小把你養到大,花了老子多少錢?你這個小崽子,拿一點獎學金補貼家用都不肯?”


    不僅僅是年級第一,隻要正常發揮、咲太甚至能經常性地考到區(正常東京共有23個區)第一;每學年的獎學金就有兩百萬日元,並且全免學雜費、每天還有額外一千日元的學餐補貼。


    說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重要的事、男人立刻甩出一巴掌:“混蛋!居然傷在頭部,要是以後考不到第一名、拿不到獎學金,我就打死你!”


    見這個病人家屬居然在病房裏家暴,醫生、護士立刻上前阻攔。


    時間停滯在這一刻,咲太捂著紅腫的右臉、等到數分鍾後才迴過神來。


    走到男人麵前,測量好他和病床鋼製邊緣的距離;隨後輕拍他的身體。


    為了不留下掌印,每拍幾次都會換一個地方;但是、身體正麵每一個區域都被拍擊過,總次數甚至累積到了一百多次!


    走迴自己原本所站的位置,時間停滯解除。


    男人正打算繼續拳打腳踢;身體卻好像被什麽東西猛地推了一下、直直地向後翻倒而去。


    “砰——!”激烈碰撞下、病床的鋼製邊緣被砸得彎曲,就連床身都撞倒了置物櫃、橫移出半米!


    撞擊發生後,男人甚至連掙紮都沒有掙紮一下、直接兩眼一翻失去意識;後腦部分誇張地凹陷下去,不一會就流出一大灘血液、以及乳白色的不明物體。


    “這……”多年的行醫經驗告訴那位醫科主任:這人已經沒救了。


    不知為何,這家夥摔倒的力道大到驚人、看樣子甚至摔碎了頭骨;著實有些詭異。


    但意外發生在醫院內,不管如何也要做做樣子、最後再宣布救治無效;於是他立刻大喊道:“快去把急救推車推過來,通知準備手術!”


    四周頓時忙作一團,有一名護士打算走上前安慰咲太、卻被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不去理睬那個護士,走進這一層的廁所;打開隔間、走入其中、插上門閂。


    “哈哈哈……”即使捂著嘴巴、盡全力想要抑製住快意,表現出一絲絲悲傷;卻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隻能盡量笑得小聲一些。


    等到笑夠之後,咲太拍了拍臉頰、至少擺出一副無悲無喜的樣子;隨後走出隔間。


    廁所裏很空曠,隻有一名身穿黑色長袖襯衫的男人、正在鏡子前擺弄著衣服的褶皺。


    剛剛的笑聲已經被他壓抑到最小,應該不會被其他人聽見。


    正打算出門後表演一番、在手術室前假裝抹兩把眼淚,和那名男人擦身而過的瞬間、咲太卻突然愣住。


    “弑父之後,你有這麽開心嗎?”男人微動的唇齒中、說出了令他驚駭欲絕的話語。


    水龍頭滴落下的水滴停滯在半空中、過道裏的眾人也突然靜止,那種超自然現象再次出現。按理說,四周的一切都該停止運動、包括那個黑衣男人在內。


    不由自主地吞下一口口水,額頭滲出冷汗、僵硬地轉過頭去——男人的雙手停留在額頭前、看樣子是打算整理一下發型,卻遲遲沒有下一步行動;應該也被時間停滯所影響,並不列外。


    剛剛那句話絕不是幻聽,就算是幻聽、他也要剔除掉可能存在的危險;這樣一來,隻能殺掉這個黑衣男人。


    於是,咲太緩緩伸出手去、卻遲疑著沒有下手。


    對於那個血緣上應該是他“父親”的家夥,他一直將其當做“畜生”看待。而這個男人和他無冤無仇,如果殺了他、莫種意義上也算是他第一次殺“人”。


    經曆一係列心理掙紮,到了該做決定的時候。


    最終,咲太突然跪倒在地、拚命地磕頭道:“我知道錯了,請您饒過我!”


    這個男人知道自己“弑父”的事實,可病房裏並沒有監控、也沒留下任何可以作為線索的痕跡;那麽真相隻有一個——時間停滯的超自然現象與他有關!


    上一次得意忘形,試圖正麵挑釁體格比自己健碩的人、來測試所謂超能力的觸發前提;結果被打狠狠了一拳,後腦磕出一道傷口。


    這一次,他變得更加圓滑;就算這個男人與時間停滯的現象並無關係、他也要先磕頭求饒。


    畢竟,如果自己真的沒有超能力、一切都是別人在導演;麵對這樣的存在他也隻能求饒。


    另一方麵,如果時間停滯的確是自己引發的現象、那麽磕頭求饒這種丟臉的事也隻有自己知道;再丟臉的事,如果沒人知道、都不算丟臉。


    所以,事先求饒一番絕對不會有錯。


    “勉強算是合格吧。”並沒有讓他等待太久,“扮木頭人”的遊戲結束;荀缺摸了摸頭發、轉過身;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縷黑發:“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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