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的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霹的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四叔昨天還對我笑……如果他一周前就已經死了,那給我打電話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舒鑰,你沒事吧?”母親擔憂的唿喚將我拉入現實。


    “沒……我沒事。”搖了搖頭,我強撐起精神問道,“那弟弟呢,他今天去上課了沒?”


    誰料我這話一出,媽媽臉色驟然變了,像是看中邪的人一般驚懼的望向我,“舒鑰,你今天是怎麽了,一直說胡話,我們家就你一根獨苗苗,哪來的弟弟?”


    我整個人僵住了,冷汗直流。


    沒有弟弟?


    那我記憶裏那個活潑可愛的小男孩是誰?


    我記得清清楚楚,弟弟是個乖小孩,特別聽我的話,更是我們全家的寶貝,就算是調皮搗蛋了,媽媽也舍不得罰他。


    “媽,你別開玩笑了,我可記得弟弟出生的時候,你還讓我摸著你的肚子喊寶寶快出來……”


    我的聲音在抖。


    “我跟你爸就你一個孩子,他倒是想要一個兒子,我沒生出來。”


    媽媽搖了搖頭,滿臉心疼的朝我伸出手,想把我從草地上扶起來,“我看你是累糊塗了,既然迴來了就去看看你四叔吧,他今天下葬。”


    我往後躲了一下,不敢讓媽碰我。


    “我,我去看看四叔!”


    我爬起來匆匆往四叔家跑去。


    現在的一切都恍惚的令我頭疼,死掉的四叔,失蹤的父母,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四叔的靈堂安在他家房後,我爸媽還有姥姥都在,看到我迴來,他們的表情和我媽一樣疑惑。


    “你怎麽突然迴來了?你在大公司工作忙,我都沒讓你媽告訴你四叔去世的事。”


    他們穿著雪白的喪服,我莫名想到了昨天那墳頭前的三盞白燈籠,隻覺得頭皮發麻。


    現在是現實,還是昨天是現實?


    昨天發生的一切,難道隻是一場夢嗎,一件件事將我的腦子攪成了漿糊,我頭疼的快要炸了,突然,我想到了一個最樸素的解決方式。


    我抬起右手,狠狠的擰了一下左手胳膊的肉。


    嘶——


    痛感直擊天靈蓋,我卻鬆了口氣。


    很疼,是現實。


    四叔下葬了,我跟在人群裏一起送他往後山的墳地走,送葬的隊伍停下時,我如遭霹靂一般愣在了原地。


    這,怎麽可能!


    我看見了昨日遇見的那個新墳,看著墓碑上的姓名與照片,我腦子嗡的一下懵了。


    黑白的照片上,瘦小的老頭慈眉善目,這不就是我四叔嗎。


    他早就死了,那昨天……


    我想到“四叔”昨天在屋前對我慈祥的笑,還怕了我的肩膀,整個人惡寒從心頭起。


    迴去的路上,我渾渾噩噩。


    見我神色不對,一進家門姥姥便拉住了我,神色嚴肅的看著我道:“舒鑰,瞧你印堂發黑,是不是撞見髒東西了?”


    以前的我是很怕姥姥的,但今天我卻感覺她分外親切。


    我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抽抽噎噎的將這幾天的事情說了個大概,在說到“四叔”給的電話號碼時,我氣憤的掏出電話。


    “那東西還借你的名義給了我一個號碼,說什麽我們家逢大難時才能找他,還說和你是死對頭,欠你三件事。”


    “說的可真了,我差點以為是真的!”


    我說著順手打開手機,但看著撥號頁,我眼睛一下瞪的比銅鈴還大,驚的差點把手機扔飛。


    撥號頁碼上,赫然顯示著那個人的號碼!


    我僵在原地,姥姥卻沉默了,半響,她抬眼看向我道:“舒鑰,確實有這麽一個人。”


    “他是誰?”


    我試圖追問,姥姥卻不肯繼續說下去了,隻道,“你鬼四叔的事情和那黃狐必有關聯。”


    她說著,表情又嚴肅起來,“我曾經千叮嚀萬囑咐你,不要與其他男子接觸,你不聽,現在知道後果了?”


    “是柳君仁慈,兩次救你於危難,你以後切莫惹他生氣知不知道!”


    我趕忙點頭,連聲答應。


    現在能救我命的除了姥姥就是他,隻要能保住小命,讓我端茶送水都沒問題。


    正想著,姥姥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厲聲嗬道,“葉丫頭!你的紅繩去哪了!”


    我被姥姥的表情嚇得一激靈迴神,“放,放家裏了,怎麽了?”


    “我告訴過你多少次,無論什麽情況,紅繩都不能離身,它是你的保命符!”


    看著姥姥一臉幾乎要被氣昏過去的模樣,我又驚又慌,趕忙說道,“我立刻去戴!姥姥,你別生氣。”


    姥姥卻氣的閉上了眼,向她自己屋內走去。


    我連連叫了幾聲,把都不答應,直到她即將踏進房門時,才嗬斥了我一句,“晚上六點前,紅繩必須要帶迴你的手上,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不孝子孫!”


    不認我這個子孫?


    這紅繩……有這麽重要?


    大聲的應了一聲後,我想起紅繩被我丟在了租房的玄關上,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要趕在下午六點前帶迴手上,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非……


    我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玄衣男人,我的夫君,柳君意。


    一想到他,我便想起了月色下他如丹青描繪般的墨發飛揚,沉沉的眸子一凝,整個人顯得險峻挺拔,如同一杆墨竹,又好似一柄出鞘的遊劍,我想到心不爭氣的亂跳了好幾下。


    若是他的話,一定可以幫我拿迴紅繩吧。


    可怎麽樣才能找到到他呢?


    我迴到自己房間,盤腿坐在床上想了許久,怯怯生生的對著空氣喊了一句,“柳君意,你在嗎?”


    迴應我的,是一片空氣。


    我又不死心的喊了幾聲,不出意外,還是沒人應。


    我突然感覺自己這個行為有點好笑,他又不守在我身邊,怎麽可能我叫一聲他就出現。


    “夫君,你要是在就好了……”我喃喃自語,想著反正他聽不見,那就隨便喊喊好了。


    誰料下一秒,一道低啞中帶著倦意的聲音從房梁上響起——


    “何事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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