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草之神效,在之後幾天內,祁淮景發現腿逐漸有了知覺,才恍然察覺到。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突然明白了什麽。


    明白了為什麽車禍那幾天,她為什麽不在,原來一切都有原因,而她卻隻字未提。


    當鍾漾麵對眼眶通紅的男人,一時有點不知所措,倏地就被他拉入懷裏。


    感受著懷裏的溫度,良久,祁淮景眼裏的情緒才斂下來,柔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聲音哽咽:“漾漾,辛苦了。”


    “不,不辛苦。”


    這個擁抱珍重而溫柔,鍾漾籠罩在男人的氣息下,感知著他的心跳聲,耳際又悄然爬上紅暈。


    遲鈍如她,也察覺到什麽異樣,不過又轉瞬即逝。


    飼養員,這幾天也太喜歡抱抱了吧。


    兩人不過溫馨了幾秒,元寶就蹦躂到祁淮景的腿上,話裏帶著天真無邪:“你們怎麽這麽愛抱抱?元寶也要抱!”


    才反應過來,鍾漾立即掙脫開他的懷抱,眼神飄忽不定,找了個借口便急匆匆出了病房。


    徒留元寶和它的新晉爹爹大眼瞪小眼,欲哭無淚地又被提起來,然後扔在了地上。


    造化草的功效是潛移默化的,祁淮景的腿畢竟傷了這麽多年,也不過才有了一點知覺。


    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最興奮無疑是祁鳳雄了,他聽聞此事,頓時老淚縱橫,嘴唇蠕動地說不出話。


    老頭子半生忙忙碌碌,最擔憂的就是自己孫子的腿,現在希望就在眼前,隻覺得畢生夙願已了。


    要不是被鍾漾攔下來,祁老爺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非要給她跪下謝恩。


    再醫院休養了半個月後,老爺子和祁淮景也被秘密接迴了老宅,修養元氣。


    明麵上兩人的傷勢是還沒好的,實際上他們借助在古境帶迴來的藥草,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


    家主腿疾有進展一事還是機密,隻有祁老爺子和幾個心腹得知此事,就連祁父祁母都還不知道。


    這麽做,是為了引出那暗地裏藏著的那個人。


    夜已深,高級病房外依舊還有兩個祁家手下執勤。


    隻是,兩名手下眼神呆滯,低垂著頭坐在座椅上一動未動。


    緊接著,兩道黑衣身影快步從死角處走出,確認無誤後即刻踏入了病房。


    病房內昏暗靜默,床上似乎還能看見有個人在熟睡。


    兩個黑衣人確認床上有人後,他們毫不猶豫地拿起隨身刀,緩步謹慎地走上前。


    刀光閃爍間,他們就準備刺下,立時床上那卷被子襲麵而來,阻礙了他們的攻擊。


    “不好!快走!”


    兩人臉色驟變,知道這是被發現了,以迅捷之速就準備奪窗而逃。


    不曾想,床底下也陸續竄出來幾道身影,頃刻間就把兩名黑衣人按在地上。


    為首的阿良半蹲下來,抬手把兩人的麵罩下來,看見的是兩副陌生不起眼的麵孔。


    他摩挲著下巴,似乎並不驚訝,又是抬手一掀,他的手裏赫然出現了兩張人皮。


    而後,幾個祁家手下驚唿出聲:“阿方!”


    地上的被撕了麵露的黑衣人,一個麵容黢黑普通他們並不認識。


    另一個則麵容俊俏柔美,正是當年跟隨祁發叛逃祁家的死士阿方。


    阿方當年深得老家主信賴,後來被安排過去照顧當時還未是家主的少爺。


    阿良和阿方兩人也算是同一批出來的,為少爺所效力,能力極強悍,阿良也自愧不如。


    隻是後來,那場車禍之後,阿方就隨著祁發叛逃出了祁家。


    即便當初證據全部銷毀,但阿方的嫌疑之大,可以說是間接真兇。


    究竟是收買,還是威脅,阿良幾人也不得而知。


    故人再見已是物是人非,幾人短暫沉默了幾分鍾,便幹淨利索地把兩人綁起來。


    兩個黑衣人自從被綁,就出奇地沉默配合,阿良敏銳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再三叮囑後座幾人要好好看守。


    迴老宅的路上風平浪靜,直到停車似乎都沒有任何波折。


    然而這時,阿方望著那記憶中的恢宏大門,平淡地笑了笑,似是如釋重負,又似放下了什麽。


    他的唇邊留下一絲血漬,開口嗓音沙啞地出奇:“阿良,阿飛,大林,能再次見到你們……真是太高興了。”


    幾人錯愕看向座位上一直安安靜靜的男人,就見他麵容枯竭地仿佛一位年邁的老人,一副將死之相。


    阿良大駭,上前拉住他的衣領質問道:“你服用了什麽!”


    變化從白發,一直蔓延到全身,阿方看著同樣枯瘦的手,無力道:“祁發……小心他,……還有,代我替老家主和小少爺說一聲——”


    “實在抱歉了,小……少爺,還有……老家主,我……罪該萬死。”


    話音落下,那人徹底垂下了手,雙目無神,不過幾個唿吸間,他那枯瘦如柴的身體也隨之化成了灰燼。


    座椅上,隻留下兩件黑衣還證明著,剛才所見之事絕非虛構。


    究竟是什麽樣的邪術,竟然能讓兩個活生生的人死的悄無聲息,又屍骨無存,這讓幾人望而生畏。


    阿良的喉間幹澀,抬頭就發現幾人和他一樣,平常沉穩的手現在也止不住顫抖。


    或許,這種邪術要是存在於華夏,估計用不了多久華夏就蕩然無存了吧。


    ……


    精致雅間內,祁鳳雄麵色凝重,背著手在屋內來迴走動著,心中雜亂無章。


    倒是桌案上的祁淮景,依舊麵色如常,眉目清冷,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著杯茶,正細細品味。


    來迴踱步了許久,祁鳳雄終於沉不住氣,說道:“祁發那狗東西!到底修煉了什麽邪術能把他們害成這樣。”


    “嗬”祁淮景漫不經心浮了浮茶葉,出言譏諷道:“那不是你的寶貝兒子?”


    祁鳳雄老臉一紅,登時怒道:“臭小子怎麽說話呢!敢諷刺你爺爺了?”


    祁淮景:“哦,那不是爺爺的寶貝兒子?”


    “……”祁鳳雄整張老臉都氣紅了。


    阿良站在旁邊觀望著兩個主子的神色,心裏已經隱隱走了猜測。


    估計那祁家二爺,就是被老家主寵壞的,聽說當時跟老家主觀念起了衝突,一氣之下竟然離家出走了。


    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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