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想欺負蕭爭?”


    ……


    “殿下……太子是喜好女色。”


    六皇子瞥了尋微一眼,轉身迴到了桌邊,自角落取出一個盒子,撚開蓋子,裏麵是刺目的一片鮮紅。


    他伸出指尖輕輕碾了下,看著指腹上的嫣然再次重複了句。


    “他想搶蕭大人。”


    “疏影。”


    “蕭府外礙眼的東西太多,掃幹淨。”


    疏影無聲退去,踏痕轉眸看向安靜盤坐桌邊的皇子,六皇子盯著指尖的嫣紅走神了一瞬,將之點上眉心。


    朝那本就存在的朱紅又覆上了一層豔色。


    留存在指腹上的紅色被他收進掌心,嵌在皮膚上好似掐出了血,喃喃像是自語。


    “疏影說五哥暗衛常在夜間進入蕭府。”


    “蕭大人是自五哥府中來的,五哥對他有提攜之恩,定然還是不能生疏了關係。”


    “隻是,頻繁了些,你說是吧,踏痕。”


    踏痕無聲歎了口氣,對於六皇子的執拗有些無可奈何,隻是他已經陪伴在身邊十幾年。


    當初自己看見六皇子的時候少年還是個繈褓嬰孩。


    而踏痕自己,也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孩童。


    他是將藍承衍當成自己弟弟來照顧,更希望這個被遺留在寺廟中,沒見過太多險惡的小孩兒能平安喜樂。


    可他們始終也隻是暗衛而已,六皇子是孤獨的,他無父無母,也十幾年沒接觸過自己的兄長。


    多數時候,踏痕都隻能用順從而遷就的方式去與他相處。


    六皇子命疏影而去,疏影就像是一個能在任何縫隙生存的根係,無聲無息叫人無從察覺。


    蕭爭本以為太子登門被楊大人打斷,還會尋機會再登門。


    出乎他的預料,府內外幾日間都平靜的很,別說太子,也沒有別的朝臣再來跟前刷存在感。


    這種安穩讓蕭爭應該樂得自在,但卻隱隱覺得不該這麽平淡,有些順遂過頭了。


    他現在有種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的忐忑感,所以還是在昨日偷偷迴府與藍慕瑾相見時,提及了楊大人那些不清不楚的話。


    而藍慕瑾思慮了陣,也沒猜出楊懷誌提及的過去是何事,楊大人是朝廷要臣。


    是見證一個朝代成長起來的老臣,如今已經五十多歲,當初藍慕瑾幾個皇子尚在年幼,楊懷誌就已經是朝堂上能說的上話的臣子。


    能在藍慕瑾記憶中的,天子唯一的錯處便是關於偏寵一妃,導致後宮幾年內烏煙瘴氣。


    也無形中奪走了那麽多人的希冀,讓嬪妃心如死灰孤寂過活,讓他的子嗣受了許多的不公平待遇。


    可那都不算滔天的錯處,皇家本來涼薄。


    帝王的後宮不至於讓楊懷誌一介朝臣掛心多年,那便還是關於國本,藍慕瑾最後稱會找機會詢問楊大人。


    看看對方是否願意提及。


    在能否得知真相之前,蕭爭顯得像個無頭蒼蠅,茫茫然不知朝哪個方向。


    蕭爭坐在門口石階上走神的時候,暗十百無聊賴的坐在了他身邊,這還是暗十頭迴心平氣和的跟蕭爭坐在一處發呆。


    畢竟倆人之前不是要打人,就是要打人的路上。


    更讓蕭爭迴神過來詫異的是,暗十竟然相當安靜的就在邊上坐著,也不說話。


    像是就想找個伴兒待著似的。


    看了暗十片刻,蕭爭抿了抿嘴,試探性的問道。


    “是不是東來了北沒來,你……有點憋悶?”


    暗十迴頭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眉頭都要皺到一塊去,裹著氣性吼一嗓子。


    “說什麽!”


    就看見蕭爭可憐巴巴的歪頭朝他身上一靠,還挺同病相憐的那個勁頭,嘴裏叨叨著。


    “欸我七哥一對,我八哥一對,就咱倆。”


    “瞪眼活受罪。”


    暗十卯勁就給他拱到了一邊去,直接甩過去了個“滾”,剛才琢磨了半天的事都被岔了個煙消雲散。


    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又扯著故意搖搖晃晃的蕭爭撇了個巴掌。


    “方才,我是琢磨我還是覺得那人有點眼熟,但怎麽都想不起來是上哪見過。”


    “明明就沒見過,但是就感覺見過。”


    這種感覺別扭扒拉的,給暗十這直性子有啥說啥給憋的,想說,欸他就是說不出來。


    蕭爭反應了一瞬才意會過來,暗十說的是踏痕,就那個臉上表情都沒有一個,看著就怪不好接觸的那個人。


    那人長得,蕭爭琢磨了琢磨居然都忘了對方具體長啥樣來著,畢竟自己也沒總盯著別人看。


    其實作為暗衛,踏痕無疑是很適合的一個。


    他長得並不出挑,就是那種乍然不會讓人記住的模樣。


    暗衛辨識度要低,而要從那麽多人中篩選真正出色的人已經很不容易,再加上麵貌卻顯得苛刻了些。


    所以一般暗衛都戴麵具,這樣分不清誰是誰。


    “是不是你以前打過架來著?”


    “你想打死的人那麽多,興許……這是你打不死的其中一個?”


    暗十:……


    能跟暗十針鋒相對的都是撲到藍慕瑾眼前的算計,六皇子自幼在寺廟裏,按理說他的暗衛也一直在廟裏。


    不能獨獨莫名其妙跑到五皇子這找麻煩。


    尤其對方那內力功夫,暗十自認那不是打不死,那是誰死的問題。


    顯然蕭爭也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對方不光內力深厚,還力大無窮。


    “嘖……光他那個力氣都沒幾個人能輕易擋得住。”


    “天生神力啊……”


    蕭爭嘟囔出來,暗十轉頭看著他皺著眉頭琢磨,顯現出了一種好像聽著耳熟又雲裏霧裏的遲鈍感。


    “怎麽想到什麽了?”


    暗十沉默了半晌,蕭爭明顯看見他從遲鈍仿佛抓到了什麽點,而後頓了好一會兒搖搖頭。


    “我再想想。”


    然後撇下蕭爭起身就走了,讓蕭爭感到莫名奇妙。


    暗十本來打算迴去好好再想想,可走到一半也沒朝臥房去,就尋了個沒人的旮旯。


    跟受氣包似的蹲角落裏,盯著腳下花草間的土塊腦子嗡嗡的,臉頰緊張的通紅,胸腔響起強烈的心跳震動感。


    震的他自己都能聽見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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