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爭簡直被楊懷誌突突兩句給懟懵了,發了幾秒的愣才接話。


    “欸那同僚來恭賀,這我提前可也不知道啊,我下了馬車就見著了一群人,又不是我喊來的!”


    楊大人氣勢是半點不讓,嗓音比蕭爭還大了兩分。


    即便是同僚自發前來,你也應當婉拒!應當好言相勸!”


    “這是什麽時候!國庫都開去賑災,你遷府收禮如何像話!”


    縱是蕭爭平時口齒伶俐,今日也叫這好似有備而來的楊大人終於給懟了個啞口無言。


    並還不算完,就當著太子的麵倆人針鋒相對,楊懷誌當場就拿起了官腔。


    “本官作為吏部尚書,陛下賜我監督朝臣清廉,有權將蕭侍郎府邸察看一番!”


    蕭爭一聽呦嗬,你來就來了,還要搜府啊?


    立馬從凳子上一躍就蹦到了楊大人跟前,靠個頭將對方氣勢壓了些許,嘴裏不依不饒。


    “你個老頭說話就說話,胡亂朝人腦袋上扣罪名!”


    “我還怕你搜了不成!你搜!”


    “話撂這!今個你要搜不出來你別想走!”


    楊大人被蕭爭抻著脖子喊的眨眼,反應過來又吼了迴去。


    “我就不信搜不出來!現在搜!”


    你一嗓子我一嗓子,倆人居然吵出了亂套的既視感,讓太子無語的看著,連勸都插不上話。


    東衛都被這場麵給看傻了,盯著來人即興舌戰,竟然雙方不遑多讓,每句話都沒重複。


    本來氣勢很足的楊大人被氣的臉紅脖子粗,蕭爭呈現了一種地痞無賴的勁頭,吵的上癮嘴都跟開了掛似的。


    楊大人 “錢財乃身外之物,蕭侍郎可莫剛戴上烏紗就沉浸金銀!”


    蕭爭 “成成成!衣裳也是身外之物,我怎沒見誰光屁股上街晃悠?”


    楊大人 “你可別強詞奪理!沒想到五殿下向來出塵,也能教出你這種不可教!”


    蕭爭 “出塵的人比我強哪?出塵的人不拉屎?”


    楊大人 “你!”


    蕭爭 “你說呀你說呀,我就喜歡楊大人你這種理直氣壯,從來不顧別人死活的樣子。”


    說著說著就又被他占了上風,楊懷誌住嘴停了幾秒,二話不說就朝著內院走。


    這是打算直接搜府了,蕭爭一擼袖子就跟上去,走了兩步想起什麽似的。


    扭迴頭氣憤上頭的朝著半晌都沒反應的太子告句罪。


    “對不住殿下,今個下官被汙蔑要淌官司,失陪失陪恕不遠送。”


    而後跟瘋了似的追著楊懷誌嗷嗷。


    “你等我看著你搜!丟了什麽我可賴你!”


    太子:……


    東衛踟躕著腳步都不知道是該追著蕭爭,還是在外院守著,太子定定看了他一眼,起身離去。


    皇城內有暗衛的都是皇子,太子認為東衛是藍慕瑾留給蕭爭的,在離去時發出了一聲冷哼。


    眼見著太子算是被鬧騰走了,東衛撒丫子就奔了內院。


    生怕剛才那老頭跟蕭爭再打起來,結果前腳剛竄進內院。


    就看見方才還吵的六親不認的倆人。


    瞬間清淨了。


    剛好沏茶的下人端著茶盞過來,看見蕭爭到了內院有點茫然。


    蕭爭一揚手,朝屋裏一指。


    “楊大人喊半天都口渴,端裏頭去晾著。”


    再看楊大人,勻了勻剛才被蕭爭懟的都找不著北的氣,最後還扔了句。


    “這麽大人了!也不知收斂!”


    一個抬步朝前走,一個隨在身後叨逼叨。


    “我多大了?有你個零頭大!”


    蕭府恢複了一片平靜,暗七想了想隻讓暗八去看看東衛有沒有衝動,暗十暗十一都守在了外院。


    以防再來個誰反應不及。


    內院裏有暗八和東衛守著,也像是被圍攏起來的小天地,一老一少在房內相對而坐。


    楊大人手上剛端了茶,蕭爭後就吐露了句“多恰好,那可是給儲君沏的茶呢”。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時蕭爭即便嘴有點氣人,那也鮮少會跟人對著幹。


    可每次一跟這楊大人碰到一處,總能輕易就點起戰火,甚至下意識就貧嘴陰陽怪氣。


    說完了他就努嘴消音了,生怕再真給老頭氣個好歹。


    但楊懷誌仿佛對蕭爭那張嘴都有了抵抗力,反正什麽話在他那扔出來都不稀奇。


    聽見也沒多大反應,狀態穩的一批,不鹹不淡的給了句迴應。


    “不知道的還認為,你當真是想留儲君喝茶了。”


    一聽這話蕭爭就老實了許多,他就知道楊懷誌不可能是恰好來看自己,隻是恰好顯得“湊巧”而已。


    “你瞅你歲數不小了,耳朵還怪靈,怎麽就知道太子過來。”


    楊懷誌呷了一口茶,蕭爭府上的茶葉都是藍慕瑾府裏帶來的,自然是上等,他又飲了一口。


    才撩起眼皮瞪了一眼蕭爭,沒什麽好氣。


    “五殿下昨日與我交代,讓我看著你這處。”


    “尤其不能讓太子久留。”


    原來是藍慕瑾放心不下,不定派多少人在盯著,隻怕自己有點什麽閃失。


    默然蕭爭就蔫了陣,迴神發現楊懷誌在看自己,他便也瞪著眼跟他對視,倒又讓對方又敗下陣來。


    畢竟蕭爭又不知道什麽叫害臊。


    “嗨老頭,你說你這麽耿直脾氣的個人,藍慕瑾是怎麽說服你歸順他的。”


    反正在蕭爭的眼裏,像楊懷誌這種古板的人,應當始終保持中立的態度,隻論對錯不論人。


    隻要朝堂還在,他就該一心忠於帝王。


    楊大人顯得十分平靜,撚著杯蓋抹去表層茶沫,平聲迴應,沒有了半分執拗。


    “五殿下從未提過要我歸順於他。”


    “我也從不是誰的黨羽。”


    蕭爭沒搭話,他了解藍慕瑾,也知道這話的確是藍慕瑾才能說的出。


    而藍慕瑾是徹底的心善,即便自幼並不是真的被偏寵,他也仍舊心裏沒有泯滅感恩。


    他覺得楊大人這人,也是真正無私又忠誠的朝臣。


    兩人地位不同,角度不同,卻仍然能在無關緊要的決定表現中,察覺出對方與自己的相近。


    而最終讓楊懷誌內心偏向五皇子的。


    還另有其因。


    “陛下。”


    蕭爭聽見他這樣喚了一聲,又沉吟了片刻才再次啟唇。


    “陛下精明,謀略無雙。”


    “可陛下精明一世,也隻糊塗在了情字頭上。”


    應是察覺蕭爭並不能聽的懂,楊懷誌緩緩搖頭,沉聲似是自語。


    “天子也會犯錯,若是將來定要有個皇子繼承大位。”


    “不能是六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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