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將旨意宣下便帶著六皇子迴了宮,餘下朝臣隻能議論四散。


    雖然蕭爭被封了官,但也隻是多了個官職扣在了頭上。


    既沒說讓他做什麽,也沒說另給去處。


    所以在感覺到太子直奔著自己而來的當刻,蕭爭連點麵子都不要。


    撒丫子嗖嗖嗖就躲在了藍慕瑾後頭。


    “主子,當了官我也是你家的。”


    “大難當頭可不能不管我。”


    順而太子踱步到了近前就與藍慕瑾成了正當麵。


    兩人的神色如常,眼底掩飾不住的掛帶上了針對。


    沉默了陣,太子驀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並未與藍慕瑾多說什麽,反而目光越過他看向了隻用一隻眼睛看自己的蕭爭,聲量聽不出情緒。


    “蕭大人,往後也算是同僚,多多來往。”


    之後深沉看不出意味的眼神直直的盯著蕭爭,即便被藍慕瑾刻意擋上也好似擋不住,蕭爭隻能小聲叨叨了句。


    “高攀不起。”


    太子發出了短促的哼笑,也沒多少怒氣反而趨顯深沉,又盯了陣才抬步離開。


    太子走了,四皇子那腿腳是怎麽也邁不動,就在原地隔著幾步外盯著蕭爭。


    眼裏恨不得蹦出鉤子直接把人給勾過去問問他怎麽個事!


    楚憶蕭明明是自己在藍慕瑾身邊埋了兩年有餘的個暗衛!


    怎麽眨眼的功夫!搖身一變成了朝臣!


    ……暗線變成了明線?


    憋了半天,他還是按捺不住直衝衝的走了過去,瞪著蕭爭倆人對視了半天,才開口詢問藍慕瑾。


    “五弟!”


    “你這,你把手下人舉薦到父皇跟前,那他,還能算你府中的人?”


    藍慕瑾這一手給他實在是搞不明白,若是懷疑了楚憶蕭是細作,大可殺之。


    而並非千方百計的還給他封個官職!


    藍慕瑾淡然笑笑,話語間趨顯冠冕堂皇,半虛半假搪塞的很。


    “皇兄說笑,自然是朝廷的人,連你我二人,也都是臣子。”


    四皇子覺得這幾年的努力好像一夕之間就白費了,跟叫人看了場戲一樣。


    突然散場人走樓空。


    是不是往後楚憶蕭有了明麵上的身份,都不會再受北離牽製,直接脫離了把控。


    ……也,不會再沒心沒肺叫表哥了。


    已經看四皇子嘴角氣的下撇了半天。


    蕭爭瞪著雙大眼在藍慕瑾身後朝他彎了彎眼角,燦瑩瑩的眸光單純的很。


    “四殿下,我……下官往後能否到殿下府上拜訪?”


    聽他主動朝自己搭了話,還直接意圖到府上,四皇子心裏的焦躁平複了些。


    佯裝無趣的應下。


    “自然,我府門大敞,蕭大人想來左不過就是杯茶,本殿還沒這般小氣。”


    四皇子說完了還順便看了淡漠無言的二皇子一眼,立馬將注意力一拋,來了句吐槽。


    “莫叫人覺得你與我是有什麽旁的幹係,你怎不問問二殿下,二皇兄府上的茶水連個浮沫子都沒有。”


    藍長憶:……


    藍慕瑾:……


    蕭爭:……噗。


    說完了四皇子就見二皇子臉色不好,也不作停留就轉身走了。


    蕭爭盯著他闊步離開的背影覺得還挺瀟灑,迴神發現藍慕瑾和藍長憶都在看自己。


    他便開口解釋了句。


    “我覺得他挺好玩兒的,裝都裝的不像。”


    “……別扭性子。”


    藍長憶淺淺的牽了下唇角,幾不可察一閃而逝,淡淡說道。


    “蕭大人,我府門也是常開。”


    說完他就抬步離開了,蕭爭目送著他上了馬車,才小小聲對藍慕瑾叨叨。


    “他怕人逮著把柄?怪客套的。”


    藍慕瑾淡淡笑了笑,沒說什麽。


    兩人在迴府的馬車上,蕭爭已經捧著一包點心啃的滿是渣滓,邊吃邊晃蕩嘟嘟囔囔的問。


    “藍慕瑾,你說你那個六弟,那小孩兒我看著歲數還小呢。”


    “就是從小被送進廟裏怪可憐,也不知心裏是不是也存著些奪權的心思,反正老皇……反正你老爹大抵是向著他的。”


    “他要是個好小孩兒,那你爹直接傳位給他得了唄,就不知道他自個兒願不願意。”


    任由他自顧自猜測了一大堆,藍慕瑾也沒中間打斷,而是等他說完了看過來,才迴應。


    “你將誰都當小孩兒,隻有你自己才是個孩子性子。”


    眼看著蕭爭有點不服氣,藍慕瑾替他拍了拍落腿上的點心碎屑,繼而不溫不火的又接了半句。


    “我不否定六弟是不是好小孩兒,隻知他若是想得知你些什麽,輕而易舉。”


    蕭爭嘴裏嚼著的點心都停了,問。


    “為什麽?”


    藍慕瑾抬眸盯著晃動的車簾頓了一瞬,啟唇說了幾個詞匯。


    “有耳朵,有臂膀,有爪牙。”


    落辰宮內燃起了嫋嫋檀香,絲絲縷縷的煙霧輕盈飄散,在半空形成了渺渺仙境般的雲霧。


    雲霧間繞過一個驚為天人的少年,眉眼都被煙霧遮的恍惚,唯有眉心那一滴鮮紅尤為明顯。


    宮殿角落各立著一個仿若鬆竹般的墨色影子,外殿門旁的尋微輕輕動了動耳廓,順嘴稟了一聲。


    “周圍的雜魚都被陛下派人解決了。”


    內殿沒有迴應,六皇子默然看著香爐煙氣騰散,半數視線都被濃稠起來的白色遮擋。


    踏痕無聲走至當前。


    伸手捏攥著到腿側高的香爐邊沿,仿佛根本感受不到溫度般,穩穩將爐身搬了起來。


    朝外殿的方向挪了些許,放下的時候連聲響都沒發出。


    反倒是內殿簾帳邊的疏影幾日間過於空閑,覺得身上的骨頭都開始發緊,柔韌的活動了幾下。


    發出清脆的抻動聲響。


    “怎麽,嫌宮裏憋悶?”


    突然被主子問話,疏影抬起視線望了一瞬又收迴。


    盯著麵前縹緲過來的白煙狀似恍神,抬起手腕從輕蜷的手心伸出了兩根奇長的手指。


    迅速並攏,將那縷輕煙給剪斷了。


    “不憋悶。”


    三個暗衛與皇子之間的相處熟稔而又不缺乏主仆界限,或許是六皇子自小就是被暗衛照顧長大。


    既了解,又鮮少怪罪。


    “憋悶了有什麽不能說,我也憋悶的很。”


    而後便狡黠笑了幾聲,突然就有了幾分這個年歲該有的稚嫩。


    “我瞧著蕭大人很有意思,不如我們明日就去拜訪五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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