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就那麽毫不費力的輕輕一拔。


    掛帶噴濺出了些許的鮮紅,毫無預兆的落在了他的長衫衣擺上。


    那他也不在意,就異常細致的將汙濁的扇骨在兔子毛發上蹭幹淨。


    而後盯著奄奄一息的兔子發出了不忍的一聲歎息。


    “下輩子可要聽話。”


    那孱弱的皇子身形眉目依舊,笑容也並未減少。


    隻是牽著白馬徐徐朝這邊走過來時,暗八看著他那染了血點的長衫。


    都仿若在看一個地底逃過審判的惡魔。


    但那惡魔他並沒有伸出鋒利駭人的爪牙,而是仿佛相處熟絡的弟兄般朝著藍慕瑾說道。


    “五弟,恰好皇兄也不想爭那彩頭,不如你我兩人做個伴。”


    藍慕瑾冷漠的看著他沒說話,三皇子也不在意,就兀自到了當前坐在了藍慕瑾身側的另一根樹根上。


    “你說這老榕樹,生長在林子之中,為何比其他樹木都要茂盛?”


    仿似也就是為了閑聊,即使眼前有個鬼麵暗衛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三皇子也沒有半點在意。


    隨性不等藍慕瑾迴答,繼續做著猜測解釋。


    “我想,大致是它比旁的樹更想活,所以無論幹旱雨水,都不停的在紮根。”


    “瞧。”


    三皇子指腹觸摸在樹木裸露在外凸起的樹根上,細細摩挲感受,仿若在欣賞一件珍稀的藝術品。


    “它的土壤底下定然有阻礙,不然怎會盡力將這根莖伸到麵上來。”


    對於藍羽塵這種雲裏霧裏的說話方式,藍慕瑾十分清楚對方指的是什麽,淡漠看著對方愛憐的撫摸粗糙的樹根。


    沒什麽情緒的迴應。


    “三皇兄想多了,樹下若有阻礙,那它便該怪土。”


    “見不到水分紮根是必然,何必去嫉妒旁的樹。”


    緊繃著精神守在身側的暗八明顯捕捉見,三皇子笑容出現了一瞬的停頓,後又恢複了和煦。


    “那是自然,可這棵樹能栽在此地興許並非偶然呢,難不成就要自認命數不行。”


    藍慕瑾雖然明知三皇子是不想再假裝,這是明裏暗裏已經將自己的實力展現出來,可並不知對方為何還非要說些沒用的話。


    難不成就為了將那些陰毒的手段扣上個順理成章的名頭。


    又有什麽必要。


    “那也隻是三皇兄的猜測,猜測又怎能成為事實。”


    本來藍慕瑾隻是想在林子外圍找個清淨,隻等耗到午時再迴去,像他跟蕭爭說的那樣,走個過場。


    番國大王子那邊有暗七和暗十一盯著,若是有與三皇子碰麵的意圖便會迴來送信。


    萬沒想到三皇子根本也不朝林子深處去,反而就盯在自己身旁說些毫無意義的言語。


    耗了許久很是心煩。


    這些言論即便藍慕瑾認同了又如何,不認同又如何。


    他們本來生來就是站在了對立麵,何況對方如此不擇手段,甚至不惜通敵賣國。


    但凡能抓住丁點的證據,藍慕瑾都不會像此刻這般心平氣和的與對方坐在一處,好生說著一些廢話。


    拖延時辰。


    瞬間,藍慕瑾的思緒中閃過一絲猜測,隨後腦中出現了一陣轟鳴,沉寂如潭的眼神也浮現了些許的震驚。


    不可置信的看著麵前與自己溫和攀談的三皇子。


    這些話根本就不是無用之談!


    三皇子留在此處也分明不是偶然!


    思緒越深越覺得遍體生寒,藍慕瑾沒有再與三皇子多說半個字,也不想做任何表麵的假裝。


    瞬間起身急匆匆的翻身上馬,焦急萬分帶著暗八奔著林子深處奔襲。


    獨留三皇子一人,還依舊坐在樹蔭底下,攥著凸起的樹根輕撚著,用最柔和的笑容說出了陰鷙的言語。


    “果然,你二人不是敵對。”


    “不聽話,那便一起去死吧。”


    話落瞬間,攥著的樹根被一股內力猛然壓裂。


    三皇子起身輕輕撣了撣長衫上的碎屑。


    牽著白馬,朝著與丹諾約定的方向而去。


    黑鬃駿馬在林間橫衝直撞,藍慕瑾滿心焦急的辨認著方向,快速追尋之下馬背上的鬃毛都隨著飄揚刮飛。


    他聽出三皇子似乎要在今日殺了藍長憶。


    而獨身在林子外與自己攀談,也隻不過是想拖住自己,竹梅菊蘭四大暗衛此時可能早已經尾隨藍長憶進了林子深處。


    若是之前,藍長憶身邊守著幾個暗衛,自身也武藝不凡。


    對到一處未必就會吃虧。


    可藍慕瑾也知道藍長憶的暗衛一人重傷,或許還有一人留在府中看顧。


    此次狩獵至多身邊隻跟著兩個暗衛,再加上三皇子幾個暗衛的詭異之處,若是已經服用藥物突然發狂。


    定然會抵擋不住。


    藍慕瑾不能讓他殺了藍長憶!


    更不能讓藍羽塵連同番國的陰謀繼續下去!


    但其實藍長憶也並未朝著林子深處去,此次狩獵他有著自己的目的,在林子中央徘徊了陣。


    便調轉方向朝迴走,有心朝著來的方向找尋那個番國王子。


    眉目間淡漠裹挾著怒火,因著已經將匕首送予蕭爭,手心隻能習慣性憑空捏攥著。


    藍慕瑾不敢捏碎你的脖子,那就隻能髒了我的手。


    可番國皇子早就與三皇子有過眼神交流,此時處於林中另一個方向,相距甚遠的距離定然讓藍長憶不得短時間尋匿到。


    隻能牽著韁繩在林間穿梭,因著日頭與林子茂密程度。


    狩獵的人群都奔尋偏離了一個方向,藍長憶朝著人影罕至的方向走,與人群交匯後就越來越遠。


    藍慕瑾猜測著也奔著這個方向而來,因著並沒有進入深林。


    所以兩人並未過太久相遇到了一處。


    見藍長憶毫無損失,藍慕瑾才深深吐了口氣,他自然盼著是自己想錯了。


    方才那隻不過是三皇子特意在試探自己與二皇子府的關係。


    就算在三皇子麵前已經暴露,但隻要對方還沒卑劣到此時讓那些瘋狂的手下來同歸於盡。


    往後還能慢慢轉圜處境。


    看到藍慕瑾匆匆趕來,藍長憶停佇在原地淡淡的看著他。


    藍慕瑾觀望四周之後率先開口詢問。


    “你帶了幾個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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