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是在暗八沉靜的性格下,最常見的沉默。


    但無言之下是暗八滿心的無語至極,他發誓自己從來沒想過,居然能被人以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方式找尋見。


    不過二皇子與五皇子的座席本就相鄰。


    兩府暗衛自然也全在附近,範圍就這麽大點,被一個帶著目的尋找的人找見也並不算很難。


    盯了對方了片刻,暗八根本就不想與這看著腦子不大精明的人多做牽扯。


    便朝旁挪了挪步子,將兩人中間拉開了段距離。


    東衛默默看著暗八刻意離自己遠了些,倒也沒死皮賴臉的再往前湊,他今日進宮是來護衛二殿下安危的。


    可不是平日裏走個神也無傷大雅的時候。


    東衛雖然是個活泛脾氣衝的性子,但該沉穩的時候也並不焦躁。


    再說暗八也隻是挪開了些距離,至少也並沒有離開再尋個別的地方待著。


    還在他目所能及的範圍內,就已經出乎他的預料了。


    想著東衛就將視線也轉迴了宴席方向,看著自家主子略顯煩躁的背影,心知這宮宴上的無論是茶還是酒。


    或是什麽點心膳食,殿下估計連碰都不會碰一下,更別說入口。


    至少一個時辰的宮宴都隻能這樣焦躁的坐著,自然想想都顯得枯燥,但東衛也並沒有想出什麽替主子分憂的辦法。


    他暗罵自己腦子實在不靈光,若是南衛或者北衛在這,或許還能尋出點好辦法。


    今日本該還是南衛跟隨殿下入宮。


    奈何自西衛醒來得知是二殿下主動登門求五皇子救了自己的命,便滿心難安。


    恨不得能立馬痊愈跟隨在主子身旁,以時刻報答如山之恩。


    可西衛的傷重到都幾乎沒了性命,哪可能幾日之內就恢複,更別說能勝任進宮這趟差事。


    至終東衛就被西衛愧意難當的情緒給折磨的受不住,衝動之下就跑去了主院自告奮勇。


    非要接替南衛進宮來了這趟。


    並且還信誓旦旦向他弟弟保證了,會盡心盡力照看主子,來來去去以“親兄弟不分你我”的言論勸慰了西衛。


    在西衛滿眼信任的囑托下,隨主子進了宮。


    又在恰好遇見跟在五皇子身邊的也是暗八時,在心裏又再次感謝了好幾遍他弟弟。


    他的視線在暗處隱藏,盡職盡責的觀望著宴席間,也會因人群中並沒有什麽異動偶朝著暗八的方向瞥上一眼。


    但他也隻能看見沉靜無波的黑衫,還有溝壑深邃的鬼麵輪廓。


    以暗八的敏銳,自然能感受到旁邊不時朝自己瞥過來的目光。


    但他卻像是並沒察覺到,視線一直在自己該注意的地方,沒有挪開分毫。


    那當場吃了癟的楊大人在場中獨自站了好一會兒,見兩個皇子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冷漠樣子。


    氣憤的斥了聲才甩袖迴了臣子宴席。


    “我定要與陛下進言,這可不能算作一樁小事!”


    他聲量不輕,叫周圍的官員聽的清清楚楚,除了一兩個象征性的給了兩句勸慰,多數都撇了個幹淨壓根不搭腔。


    楊大人屈身打算落座,屁股還沒沾到凳子上周圍人全部都唿啦啦站起身。


    大片的紅綠官服如掀潮翻浪般,齊刷刷的立的齊整,聲量如洪的執手齊聲高唿。


    “陛下萬歲。”


    並未身著龍袍的天子不知何時已經緩步到了首位,沉鬱的玄色龍紋寬袍並沒顯出刺目。


    唯有那隱隱約約的暗紅牽邊,在燈火映照下裹著些許冷絕的顏色。


    叫人憑空就覺得那像是疆場上噴灑的鮮紅。


    絲絲縷縷滲入了泱朝最高位的帝王眼角眉梢間。


    也正因天子腳步輕緩,形容低調。


    身後的太監總管又仿似是受了吩咐吭都沒有吭一聲,才叫圍攏散坐在薔薇園的眾多朝臣沒有即刻察覺過來。


    震耳欲聾的高唿掩蓋了眾人心中的忐忑,隻能在心裏猜測陛下是否並未瞧見方才的鬧劇。


    是否也並未聽到低低囈語般的議論聲。


    或許是被深邃如墨染的龍紋襯的威壓太過沉重,天子照應眾人心聲一般淺淡的發出一聲笑,平聲開了口。


    “坐。”


    整個園中的身影又高唿“謝陛下”。


    唿啦啦淺潮盡退,再次坐迴了各自位置,顯得比最初規矩了許多。


    並有了些上朝時的嚴肅謹慎感。


    “都盯著朕做什麽,朕臉上比薔薇顏色還出挑不成。”


    眾人趕緊將隱晦的視線做賊心虛似的,移向了桌麵上,盯著僅有茶盞和兩盤點心的桌麵大氣都不敢出。


    還是處於皇子首位的太子率先開了口,言語雖然並不生疏,卻依舊隱不去語氣裏的恭敬。


    “父皇今日著了常服,叫兒臣一時都沒認得出,還恍惚反應難不成是叫滿園的璀璨晃了眼,怎好似瞥見了天神之顏。”


    這過於明顯的奉承別人聽著都點頭附和,隻本來就煩躁處於人群的二皇子低了眉梢。


    冷漠掃了一眼會說話的太子,忍了忍到底還是沒當場哼出一聲。


    虛偽。


    說是虛偽其實也不算,幾個皇子中,其實屬二皇子的眉目與天子相象的更多幾分。


    劍眉星目,眸色涼薄。


    除卻二皇子確實是個不善假裝的性子,連氣質都有著四分的相像。


    隻是天子比起皇子的青澀,更有懷攬江山的高瞻遠矚之感,眉眼冷峻,光是沉重的真龍氣勢也迫的人不敢抬頭。


    帝王坐席周圍宮燈環繞,最是亮堂。


    遠朝著佇立高位瞥上一眼,也不得不感歎帝王確實有天神降世的皎月之顏。


    聽了太子好似平常父子般的恭維誇讚,皇帝臉上倒真是給了幾分情緒不顯的笑容,微微勾著唇角緩緩落座於正中。


    “天氣炎熱,上酒解暑。”


    這時躬身垂手跟在天子身後不敢言語的老太監才終於抬了抬頭,立即順而高喊。


    “上瓊漿酒——!”


    靜默等待在外圍的宮人半數立刻抬步離去,快步緊趕去擱置好避免融化的地方取冰鎮瓊漿。


    其餘的也迅速分散至坐席中間,來迴穿梭在人群中奉上備好的佳肴。


    期間沒發出任何過於明顯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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