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五皇子府,下人已經退出了主院。


    暗十和暗八已經悄無聲息的隱匿待命,穿戴整齊的皇子穩步邁出了寢殿。


    藍慕瑾身著玄色武服,護腕緊束身姿卓立。


    寶藍寬幅腰封勾勒出結實勻稱的腰身,墨發高束一絲不苟。


    整個人平日身著蟒袍的金貴清冷消去了大半,換上了一身放蕩不羈的風流。


    他淡淡瞟過院內樹梢,兩個身影先後閃落跪在了近前。


    “去練武場,暗八跟隨,暗十留下守在府外。”


    暗十頓時眉心微擰,猶豫一瞬還是詢問。


    “殿下,多事之秋四處都是探子盯著,您今日出府……”


    還隻有暗八跟著,還是去練武場。


    殿下平日可從不去那,到那摸爬滾打土嗆嗆的場地去,免不了要與口直心快的四殿下碰到一處。


    到時候讓四皇子口無遮攔的再嗆嗆幾句,那不是平白無故惹了自己不快。


    “天子腳下,野心再大也無人敢造次。”


    暗十隻聽見主子留下這一句,人就已經朝著前院方向去了。


    暗八默不作聲起身尾隨而去,暗十沉沉的勻了口氣,也聽從吩咐迅速攀飛躍牆而過。


    府門外下人已經備好馬匹,另有兩名侍衛跟隨,身後攜帶著長弓箭矢。


    藍慕瑾利落翻身上馬,提拽韁繩朝著城邊練武場而去。


    武服下擺隨著馬匹跑動輕緩跳躍著,緩步在皇城偏街上,英姿颯爽麵色平靜。


    轄地與皇城間的途中必然是有別府探子,多少雙眼睛都盯著自己會如何處理眼下橋梁坍塌的麻煩。


    那些信得過的喬裝工匠,還有尾隨緊趕而去的三人。


    都有被發現攔堵的可能。


    藍慕瑾昨夜就已經思慮了今日的行程。


    就去一趟練武場,特意去尋他那好似長在靶子邊上的四皇兄。


    四皇子向來以自己騎射箭術為傲。


    藍慕瑾今日偏要去他跟前走一圈,掃掃他的興致。


    也亂亂四處探子的眼睛。


    馬匹緩緩停佇在練武場外圍時,連守在場外的兵將都生出了明顯的詫異。


    沒有任何人想到,衣角向來不沾此處半分,為人冷漠又不與人過多牽扯的五殿下。


    會突然來這閑雜人頗多的練武場。


    立時整個場外都陷入了片刻的寂靜,而後才有人迎上去恭敬行禮,垂頭屈身從五皇子手中接過馬繩。


    練武場地很大,即使現在還是晨間,裏頭已經馬蹄翻騰鬧成一團。


    不斷卷起陣陣汙濁的土塵,模糊了片片視線。


    四皇子已經掛在馬上疾馳了第二圈,肩後掛著箭筒,手中攥著長弓。


    疾馳的駿馬攜帶翻騰著滾滾土浪,擅長騎射的皇子身形壯碩威武,堅實的腰背傾身在馬上,暗紅護腕下指節如鐵拳一般鉗製著長弓柄中。


    手臂探向肩後,十分熟絡的取過一支羽箭。


    動作利落的從長弓穿過,寬厚結實的肩臂輕輕鬆鬆拉開了弓弦,傾身朝向靶心方向。


    劍眉下眼眸眯起,專注到神色冷硬。


    弓弦緊繃發出吱吱呀呀的緊湊聲響,“嘭撲”一聲弓弦彈迴。


    箭矢嗖嗖掛著破空聲直直的朝著靶心射去。


    寬厚的指節緊緊攥著長弓,那根迴彈的弓弦還隨著慣性顫抖擺動著,還未靜止下來那根羽箭就已經準確而有力的插入了靶心。


    馬匹的鐵蹄依然在場地穿梭未停。


    “中了!”


    守在外圍的隨從瞬時高喝一聲,四皇子看也沒看,滿不在乎的調轉方向,提拽韁繩返迴。


    毫無意思。


    日日都來這練武場,不論是兵器還是騎射都練的數都數不過來,現在閉著眼都知道那個靶子豎在哪。


    實在是沒意思。


    隻是他才扯著韁繩緩緩走出場內一半,另一匹黑鬃駿馬就從消散下去的土塵掠過。


    出現在了他視線中。


    四皇子眯著眼盯著對麵人看了又看,目光從對方服帖的武服領口掃過,最後停留在那張沒什麽情緒的麵容上。


    眉目清秀略帶英氣,麵白如玉精雕細琢到跟畫上走下來的似的。


    不是他那好似不是凡人的五弟,還能是誰?


    四皇子還以為自己早晨沒睡醒做夢呢,居然能在練武場看見藍慕瑾。


    這還不跟見鬼了一樣一樣的?


    藍慕瑾被他這種瞪著大眼完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得厭煩,率先開口平和的詢問。


    “四皇兄這是眼神出毛病了?可看過太醫了?”


    嘿!四皇子這還沒來得及揶揄,就先被陰陽怪氣了一番,整個人霎時就冷哼出了聲。


    “呦嗬,可不就是眼神不好,我還瞧這是誰呢?”


    “……原來是我那謫仙下凡一樣的五弟,來練武場難不成是特意想沾沾灰?”


    藍慕瑾壓根就沒在意他那種刻意找茬的態度,直接略過這種無效的交涉,轉而切入主題。


    “得了一把順手的長弓,想來試試力道。”


    說著朝身後招手,隨行侍衛立刻將一把尺寸約有半人高的長弓遞了過來。


    舉過頭頂時還廢了把子力氣,讓視線落過去的四皇子眉梢低了低。


    長弓表層紋樣反複,手柄處雕著好似圖騰樣的防滑紋路,整個弓身漆黑如墨。


    在晨光映照下隻散發出些許的霧色寒光。


    看起來重量可不輕。


    可那看起來較為沉重的長弓被藍慕瑾接過,輕鬆的拎起攥在了手中。


    再次接過箭矢,迴眸朝著觀望的四皇子牽唇淡笑,笑容溫和。


    “皇兄素來擅長騎射,不如今日與臣弟切磋切磋。”


    四皇子帶著疑慮目光緊盯了那把長弓一瞬,又轉迴落到藍慕瑾臉上。


    藍慕瑾依然沒什麽情緒,好似隨意的哼笑了一聲。


    “皇兄難不成是怕輸,還是嫌沒有賭個彩頭?”


    “……那不然就將這把長弓壓下,若是皇兄贏了,弓便留下了。”


    這明顯激怒自己的風涼話四皇子就算知道,那也根本受不得。


    輸?


    他自幼研習騎射,從六七歲能夠的上馬背,就已經時常拎著弓箭掛在馬肚子上了。


    他都不知道他這目中無人的五皇弟,突然轉了冷淡性子,那大話是怎麽就如此坦蕩的說出口?


    “五弟來送禮,皇兄自然得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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