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慕瑾並不算重罰暗衛,隻是小懲大誡每人挨了十棍。


    或許會滲血淤青,卻不會傷筋動骨。


    受了責罰的暗衛轉瞬又出了府,快速處理了創口壓製血腥味,帶傷繼續執行命令。


    藍慕瑾踏著夜色返迴了寢殿,黑緞高靴停佇在床榻邊上,卻沒有看見暗九。


    隻有床單褶皺掙紮過的痕跡,空空如也。


    他走了?


    盯著微亂的床榻,皇子半晌發出了一聲不知喜怒的哼笑。


    “暗七。”


    黑影轉瞬閃現,單膝跪地沒發出聲響。


    “去找,暗九去哪了。”


    暗七出現了兩秒的怔愣,微微抬頭朝著床榻看去,沒人。


    “是!”


    黑影退下,輕盈翻過寢殿院牆,暗七第一想法就是暗九不敢停留在主子寢殿,帶傷迴了暗衛居所。


    果然推開房門,黑夜中也能看見床榻上伏臥著個人影。


    暗七立在床邊,暗九也沒有出現任何反應。


    難不成是受傷太重昏厥過去了?暗七扯下遮住口鼻的黑布,並沒有聞見血腥味。


    沒有傷口?中毒了?


    心驚同時暗七迅速攥住對方手腕,暗衛都是略懂醫術的,手心最先傳遞過來一片火熱。


    發熱了?


    再探額角,果然滾燙。


    暗七迅速從身上取出一顆藥丸喂進昏迷的人嘴裏,沒耽誤返迴主子身邊複命。


    五殿下就端坐在桌邊,半盞茶的功夫都沒有暗七又立在了他麵前。


    “主子,暗九返迴住所,發熱並無意識,無法前來。”


    藍慕瑾端著茶盞的指節一頓,微微蜷起,沉默了一會兒淡淡迴應。


    “讓府醫去瞧瞧。”


    暗七心下一凜,暗衛平日不能以麵示人,受傷從來都是自行處理不準請大夫。


    “主子,暗九沒有外傷,可能是中毒,已喂過藥。”


    茶盞落在桌上發出磕碰輕響,暗七低垂的頭頂傳來皇子聽不出情緒的反問。


    “沒有外傷,你是檢查過了?”


    這隨意的一問莫名就讓暗七感到一陣巨大壓力,他猶豫了一下最後如實迴答。


    “主子恕罪,沒來得及檢查,隻是沒聞見血腥味。”


    說完了就感覺腦瓜頂上的壓力一鬆,再次聽到皇子的吩咐。


    “無礙,召府醫去看。”


    暗七沒再猶豫應聲離去。


    藍慕瑾指尖推開茶盞,起身朝著暗衛居所緩步而去。


    府醫都要歇下了,黑燈瞎火眼前就出現了個黑衣人,不名分說薅著他後領子就提了出去。


    半個字都沒跟他講,就跟強盜一樣。


    半夾半拽著飛牆走,嚇得哇呀呀差點犯了心髒病。


    最後腿腳發軟的被推進了個房門,黑漆漆啥也看不見。


    黑衣人伸手利落的點了燈,光一亮府醫正看見對麵人的鬼臉麵具,又嚇得差點撅過去。


    暗七一個字也沒說,遵循著不能透露身份的準則,隻伸出一個手指頭,指向床榻。


    府醫戰戰兢兢扭過頭,這才看見床上有人。


    明白自己是被逮來看病的。


    “你倒是……你倒是說句話啊,我連藥箱子都沒帶。”


    暗七還是沒言語,等再次把人提出去時,藍慕瑾已經立在了窗外。


    就聽著府醫鬼哭狼嚎,看著兩人連抻帶拽的竄過了牆,抬步跨進了門。


    房間內隻燃著一盞昏暗的油燈,螢火光線顯得室內並不太寬敞。


    他看見暗九側躺在床榻上沒有任何動靜。


    絳紫雲錦衣擺就貼到了床邊緣,藍慕瑾眉梢低了低,看著熟睡的人口鼻以下圍著黑布。


    嚴嚴實實隻漏著眉眼。


    他勻了口氣,屈身把布料扯掉。


    果然人都已經被悶的臉色有些潮紅。


    指節貼到臉頰邊,滾燙。


    連唿吸出來的氣息都是焯燙的,不太勻實。


    藍慕瑾立在床邊沒了動作,思索了半晌,反複猜測是因為自己解毒的原因,還是……扯出了傷口導致的發熱。


    暗九緊閉雙眼,長睫偶爾顫動一下,好像在做夢。


    微紅的唇瓣輕啟,微不可察的囈語著。


    那唇瓣的溫熱濕甜忽然就衝進了藍慕瑾的腦子,他忍不住彎身,屈著指節用拇指摩挲滑過那抹紅潤。


    軟軟的,也有點燙。


    靠近想聽聽暗九在做什麽夢,有氣無力的嘟囔傳入他的耳中。


    “狗東西…我要殺了你…”


    藍慕瑾 : ……


    他不禁懷疑自己體內肯定還有餘毒未清,才鬼使神差的來看這個傻子。


    暗七迴來之後發現暗九的麵容是裸露的。


    他之前明明特意給遮上了,生怕被府醫瞧見。


    難道自己記錯了??


    要不就是暗九自己扯掉的。


    蕭爭的高熱持續了兩天,第二天下午人就清醒了,趴在床上四肢乏力。


    暗七偶爾迴來察看,告訴他。


    “主子準你五天不當值。”


    蕭爭瞪著眼看著麵前黑衣黑麵連眼睛都快看不見的人。


    發了幾秒的愣,最後翻了個白眼。


    除了暗七,迴來過的還有暗十一,看他滿臉的憋悶散發著生無可戀。


    偷偷遞給了他個畫本子。


    “千萬別讓暗七看見。”


    本來蕭爭根本認不出眼前同樣裝扮的人到底是誰。


    這一說話,他的腦子告訴了他,這是暗十一。


    暗十一也是暗衛中唯一一個性格活泛的,不過死慫死慫。


    最怕首領暗七。


    蕭爭抬眸看向麵具後那雙眼睛,聽著暗十一低低抱怨了句。


    “讓他發現了,會打死我。”


    蕭爭心想能看個畫本子也不錯,總比瞪眼趴著強,他翻開紙張,看見裏頭的畫風就是嘴角一抽。


    腦袋瓜子都更疼了。


    “什麽狗屁東西都沒我畫的好。”


    虧他看暗十一藏的鬼鬼祟祟的還以為是什麽馬賽克小禁書,結果裏頭的線條比他暗衛服都黑。


    暗十一其實沒怎麽見過暗九的麵容,他們幾個幾乎一直是你迴我走,半數時候都是各奔一方。


    現在暗九的臉上沒有任何遮擋,暗十一隻覺得,長的可真好看。


    “你會畫畫?”


    蕭爭根本就是隨口一說,他哪會畫,但牛逼都吹出去了又不想讓暗十一嘲笑。


    “我會畫春宮圖。”


    暗十一有會兒沒反應過來,春宮圖?


    瞬時嗖一下就竄到桌案邊上抓了紙筆塞到了蕭爭眼前,透過麵具都能看見他倆眼放光。


    蕭爭被他風也似的動作驚得後躲了一下,拿著筆愣了有陣功夫。


    ……


    最後行雲流水在紙上描了個葫蘆形,上下可寬中間可細,最後還打勾點了倆點兒。


    想了想畫了個圈,加了幾縷長頭發。


    又想了想,畫了個三角褲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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