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晗與赤鳶“好上”後,樓蘭人對他們的敵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赤鳶會在人前給足墨晗麵子,亦會一切以他馬首是瞻。兩人麾下的妖兵見此,私下亦不相互使小絆子了,相處甚是融洽。


    隻是每日需在人前做那些曖昧之舉,叫墨晗內心如火烤一般煎熬。


    他從不知自己心如此小,有一人後,再也住不下旁人。哪怕隻是逢場作戲,仍覺愧對心中那位。


    但所幸後來樓蘭平定,他與赤鳶皆被陛下召迴,各司其職。


    墨晗甫一迴到住所,便是裏裏外外清洗了數迴,用上了往日不用的熏香。而後風風火火地趕至丹陽殿。


    自樓蘭駐兵,墨晗一去便數十日。阿瑟也想他了,沒再與他耍滑,反之乖巧地靠坐在他身側,聽他道說此次樓蘭的所見所聞,秋湖與映畫則在一旁盡心盡力地伺候茶水。


    墨晗望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臉,恍惚間有了家的歸屬感。他從儲蓄袋中取出一些樓蘭特有的物件,一一分發給三人。


    阿瑟自是歡歡喜喜地收下,秋湖與映畫卻是頻頻推拒:“……我們都是伺候人的奴才,哪有主子送奴才禮物的道理?”


    “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就當我賞你們的,收下吧。”墨晗不容拒絕,將東西放於他們手心。


    秋湖喜鑽研廚藝,墨晗贈予他的乃是樓蘭特有的香料。映畫喜花草,墨晗搜集了樓蘭花草的種子與數本花卉圖集、放於儲物錦囊中贈予他。


    秋湖與映畫互視一眼,再看向墨晗之時,眼底皆是感激。


    殿下您看,墨護法多好啊。可您為何……要拋棄他。


    秋湖明了墨晗惦記那一口吃食,留他用膳。墨晗樂意至極。


    倘若不是身份有別,墨晗都想在丹陽殿久居。


    飯菜逐一上桌,墨晗正欲招二人一同用膳,丹陽殿卻迎來一不速之客。


    丹陽殿外無守衛,赤鳶如入無人之境。他信步而來,帶來一股馥鬱的幽香。


    “看來我來得趕巧,正好我還未用膳,諸位不介意多添我一雙筷子吧?”


    他笑容溫和純真,仿佛毫無心計。倘若不是交惡已久,墨晗都要被他騙了過去。


    “自然、自然!二護法大人願賞臉,是為奴才的榮幸。快快這邊請,奴才這就去拿碗筷。”秋湖幹笑兩聲,殷勤地上前將人迎入座,隨即轉身去灶房拿碗筷。


    本欲上桌用膳的映畫則默默退了下去,垂著腦袋,雙手緊握。秋湖添了碗筷,亦默默退至映畫身側,緘默不言。


    他們是先後白氏當初陪嫁的仆從,尚在靈族伺候三小姐之時,與赤鳶打過照麵不下五迴。而每一迴皆叫他們惶恐不安。


    他們靈族有兩大修,汲取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者為仙修,廝殺吞噬者為妖修。三小姐為前者,赤鳶為後者。


    本是同根生,修習得卻是兩大極端。他們族長認為赤鳶此行不妥,故有意無意地疏遠。


    三小姐天資聰慧,本是近年最有期望證道成仙的後輩,妖界南域卻傳來一紙婚書。


    以全族族人的性命為要挾,逼迫三小姐遠嫁。


    赤鳶心比天高,“勸”三小姐上了花轎,跟隨迎親隊伍赴往妖界,毛遂自薦,一步步登上二護法之位。


    分明是踩著胞妹的血肉換取的功名利祿,卻將胞妹貶得一文不值。甚至自圓其說從未有過這個妹妹,還改名換姓。


    赤鳶本名白水遙,先後一薨,便更名赤鳶。


    他們恨赤鳶的勢力,可敢怒不敢言。


    赤鳶此番光顧,原本溫馨輕快的氛圍瞬間消散一空。


    阿瑟盯著赤鳶那與連璟有幾分相似的臉,平白不覺親近,反而升起一分厭惡與不安:“你是誰?為什麽和我家主人長得那般像?”


    “吾乃新任二護法,赤鳶。”赤鳶自顧自地斟上一杯美酒,挑眉笑答:“至於你家主人?若按輩分來算,他還得喚我聲舅舅。”


    阿瑟身為靈寵,腦子裏沒多少彎彎繞繞的事物,他隻莫名覺得赤鳶那看似溫和的笑容很是虛偽,很令他不舒爽。


    本來、本來他還想聽爹多說一些樓蘭的趣事,大夥兒圍坐一塊多熱鬧。這個不男不女的勞什子護法一來,秋湖和映畫都不敢說話了。


    秋湖深知阿瑟的性子,想將阿瑟帶下桌,可身為奴才不好發話。隻能祈禱墨護法酌情護上一護,莫要讓那孩子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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