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鳳太子那邊也點起了篝火,那個叫方逢的侍衛走到裴之然旁邊,悄聲道:“殿下,看那幾個侍衛確實是靖安王府的人,但厲北墨並不在,馬車上有人氣息,應該是在車子裏。”


    “是他就好,明日我們就跟著他們一起走。”裴之然說了一句。


    可他們的談話,都一字不漏進了程卿卿耳朵裏。


    她估摸著厲北墨已經醒過來了,拿了半隻剛烤好的雞,迴到車子裏。


    她打開車子的門,見厲北墨已經坐起來,正抬眼看向她。


    “你醒了,怎麽坐起來了?”


    “現在是什麽時辰,我睡了多久?”厲北墨感覺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好像睡了很久一樣。


    “你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是戌時。”程卿卿坐到他身邊,問道:“感覺怎麽樣?”


    “好點了…”他耳根忽然紅起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卿卿,我的衣服……”


    他剛才是被內急憋醒的,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除了後背上包紮著紗布外,全身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穿。


    “咳咳…”程卿卿臉色也尷尬紅起來。


    當時情況緊急,把他的衣服全剪了,是為了給他全身消毒,手術室裏是要求無菌,他的衣服自然不能帶進去。


    何況他一天一夜都在輸針,人體要新陳代謝……


    “你原來的衣服已經不能穿,我給你找新的來。”


    程卿卿打開車子後麵一個暗格,給他翻找出來一套衣服。


    “你…我先出去,讓淩風進來幫你穿衣服。”她起來就要出去,手卻被拉住了。


    “你…幫我穿上。”厲北墨心跳如雷,但神色如常,手捂著胸口道:


    “卿卿,我全身都疼,那幾個小子都是大老粗,萬一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那會更疼,可能還會扯到傷口流血……”


    程卿卿隻覺好笑,剛才還害羞來著,現在又要讓她幫穿衣服了?


    但看到他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心好像陷下去一大塊。


    “可以,但你別害羞呀!哈哈哈!”她看到他的耳根子都紅透了,臉上還強裝鎮定自若的樣子,感覺他憨憨的好可愛。


    看她得意的小樣,厲北墨忽地就笑了,“卿卿,我的衣服是你脫的吧?既然為夫已經被你看光了,何不多熟悉一下。”


    “不用熟悉。”她作為醫者,對男性身體的構造還算了解的。


    忽地感覺這話風不對,抬頭就看到厲北墨揶揄的眼神。都怪自己大意了,居然被他的話帶偏了。


    算了,看在他救自己差點丟命的份上,就不要跟他計較了。


    但為了避免尷尬,她拿著裏褲在被子下麵給他穿上的。


    小心翼翼地為他穿好衣服,又拿出來貂皮大氅給他披上,才把人攙扶站起來,打開車門。


    “王爺!”幾個侍衛都走過來,想要攙扶他下車,但被他一個鋒利的眼神給止住了,也不讓程卿卿扶著他。


    程卿卿明白他的意思,再次為他感到心疼。


    剛才在車子裏,動一下都疼得皺眉,現在一出來車子,就好像沒什麽事一樣。


    厲北墨下來車子,先抬眸看了一眼百鳳國的人,才腳步沉穩地走向一片小樹林裏。


    四個大侍衛立即都跟上,連靈霸天也不放心他,身形一閃,先進了樹林裏。


    那邊百鳳國的人見他出來,也都看了過來。


    “殿下,靖安王果然是在那車子裏。”方逢道。


    “有他在就好。”裴之然看著厲北墨的背影,眼神裏帶著幾分探究。


    等厲北墨方便迴來,裴之然起身走過來,主動打招唿,“靖安王,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相遇。”


    “原來是百鳳太子,久違了。”厲北墨輕點一下頭,神色如以往的淡漠。


    裴之然斂起臉上笑意,輕歎道:“誒!想我們上次在邊關見麵,還算相談甚歡。


    可命運再一次捉弄我們,這才過去一年多,我們又是相同的命運,不得不在這一條道上相遇,往後的日子裏,還望王爺多多關照。”


    “太子殿下客氣了。”厲北墨又疏離地點一下頭,走到火堆旁坐下。


    程卿卿撕下一個雞腿,用一根削尖的筷子插上,才遞給他,“吃了,等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他接過雞腿小咬了一口,慢裏斯條地嚼著,卻感到喉嚨裏很幹。


    一隻小碗送到他的嘴邊,碗裏的湯冒著氤氳熱氣,“這是雞蛋湯,先喝點潤嗓子。”


    “雞蛋湯?”這荒涼的野外哪裏來的雞蛋湯?


    程卿卿道:“是霸天搗的一個野雞窩,裏麵有幾個雞蛋,就用熱水煮了一下。”


    “嗯。”厲北墨就著她的手喝起來。


    溫熱的湯入嘴,什麽味道都沒有,而且腥味很重。


    但他全都喝完了,身上也暖和了好多。


    吃完東西,程卿卿就讓他迴到車子裏。


    解下他的大氅一看,後背鮮紅一片,果然是扯到了傷口。


    無奈歎息一聲,讓他坐下來重新包紮。


    “卿卿,讓你擔心了,但隻要本王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弱。”他沉聲道。


    程卿卿沒有說話,默默地給傷口上藥,再包紮好。


    她拿出來一個像軟暖袋一樣的小便盆,並給他示範一下怎麽打開蓋子,“如果隻是小解,就在車子裏解決了。”


    厲北墨不由擰眉,但看她臉上露出不高興,隻好道:“再說吧!”


    “知道你這次受的傷有多危險嗎?因為昏迷,你的免疫力低下,體內的毒也發作了。”


    聽言,厲北墨試著用功力運轉一下奇經八脈,十分的順暢,毒已經徹底被解了。


    “卿卿,你果然是我福星。”


    “我沒你想的那麽弱,以後遇到危險,先管好你自己。”程卿卿拿出從他身體取出來的那五顆彈丸。


    “就是這個東西打傷了你,其中有一顆離你的心髒不足半寸,還有一顆,打穿了你的右肺部。”


    厲北墨看著這五顆形狀各異的小彈丸,俊美的臉上頓時覆上一層冰寒。


    “你的傷有點重,但有我在,不用顧及外麵的事情,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至於這彈丸的事情,我以後再跟你細說。”


    程卿卿說完,幫他把被褥鋪好,讓他趴著睡下。


    “你陪我睡。”厲北墨拉著她的手,聲音虛弱。


    “我會一直守著你的。”


    “但我怕冷,一冷我就睡不著。”厲北墨話裏帶著一股撒嬌意味。


    程卿卿無語了,但想到自己也不能這麽坐著一夜,便脫下外衣,在他身旁躺下。


    還好這車子裏足夠寬敞,兩個人並排著睡不算擠。


    她一天一夜沒有合眼,剛躺下沒一會就睡著了。


    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厲北墨勾了勾唇角,也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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