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紀70年代,劉叔就讀於長春某技術學院,專攻車工和打磨等技藝。


    那時,能考進這樣的學校意味著家庭會為劉叔張羅婚事,因為這個鐵飯碗意味著穩定的生活。


    劉叔的家鄉為他介紹了一位叫萍的女孩,兩人通過書信往來,偶爾通過電話溝通。


    漸漸地,劉叔對這位姑娘產生了好感,希望能見一麵。照片上的女孩讓他覺得很俊。


    記得那個冬天,長春剛下過一場大雪。劉叔帶著同學們掃完雪後,接到了一個電話。


    那時候的電話還是手搖式的,通話質量並不穩定,沒人敢輕易占線。劉叔心裏很緊張,擔心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果然,電話那頭的萍哭著說,她的姑姑給她介紹了一個對象,她害怕不敢迴家。


    老劉當年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掛了電話就去找老師請假。


    當時的課程主要是實際操作課,教他們的多是附近機件廠的工人。這些工人來上課有補貼,以後可能還會成為同事。所以,跟處哥們兒一樣,請假是可以的。


    但女朋友這件事在當時比較敏感。劉叔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撒了個謊,說自己奶奶身體不好,急需迴家看望。


    大家都勸他不要急,畢竟從家到學校有20公裏遠,而且路途艱辛。晚上出去更是危險,穿越森林也不容易。


    當天晚上8點,劉叔躺床上烙餅,一閉眼睛屏就和別人結婚了,戴上花了,上大花轎了。。。


    他翻身下地也不跟哪掏出倆餅子,穿上最厚實的衣服,把眼睛留一條縫。跟老師說去,那意思是我最慢我一宿,我咋的都走到了。那我第二天早上看一眼我就踏實了,我就迴來了,上課也不耽誤。那要是明天走呢,我得後天能迴來。


    同學們,老師就勸,勸不住,就這麽著他就出發了。


    走了得兩多小時,後悔了。


    劉叔說你就是餓,是困是累,年輕小夥子能堅持。冷,你心裏沒底,周圍沒有能躲風的地方。往前走一片漆黑,往迴走前功盡棄。


    再說自己剛才已經把狠話撂了,這要迴去了妥妥成笑話。那時候的人抓住你一個事,你一輩子都有外號。


    他裹緊了衣服,硬著頭皮往前走。


    別說,走了半個來小時,他突然聽見身後有馬鈴聲。還有我這個馬打著響鼻,蹄子啪嗒嗒嗒在地上,拖著這個板車走的聲音。


    車把式是個連毛胡子,穿的也挺厚,就露倆眼睛跟倆豆似的。看了他一眼也沒理他,他就趕上去搭訕去了,意思大哥你能不能帶我一段。


    那人一看他就說,你去哪兒啊?


    他就說我去哪哪。


    哪人說倒也順路,哎,大半夜的你去幹嘛去呀?


    他又拿他奶奶說事,撒了一謊。


    那人一聽呢,孝順,我就喜歡孝順的,上車。


    劉叔連聲道謝,心也虛,一下就竄車上去了。


    上車之後他就開始把周圍這些稻草往自己身上攏,禦寒嘛。


    突然,他看見這板車上還躺著一個。看不見臉,應該是生病了,蓋著厚被上邊壓著稻草席子。


    車把著說了,這是俺娘,你家眼前不有醫院嗎,你奶奶是不是也在那?


    啊,啊,劉叔呢就有點尷尬了,因為他們家沒人在醫院待著,支支吾吾的也沒明確。


    漸漸地,他發現車夫總是從棉襖的下擺伸手進裏麵掏啊掏啊掏,板著臉還說:“你看他們沒給我縫好。”


    劉叔心裏想,這人這麽髒,再說咱倆都是大男人,你要是不舒服就照顧你,等你下車弄利索了再走唄。這棉襖一掀起來,一股味道撲鼻而來。


    但是寄人籬下坐人家的車,他也不好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這人的脖子隨著馬車的顛簸上下起伏,有點像現在車上擺的搖頭狗擺件,差不多就是那個感覺。


    接著,這人點了一袋煙,深吸了一口,整個身子開始冒煙。尤其是脖子的位置,都看不見臉了。


    這人頭也不迴地說:“哎呀,你說你要真迴去看老太太多好,是個孝順人。你這迴去找媳婦去,你跟我撒謊。”


    劉叔頓時驚了!他咋知道的。


    這時,劉叔突然感覺大腿彎處一陣疼痛,先前躺著的那位老人掐了他一把。隔著厚厚的棉褲,他被掐得一個激靈,他這才明白過來。


    再一看這車夫,他是稻草人。這馬車沒有軲轆,拉車的馬是兩個鐵皮桶拚在一起,上麵鑽眼插上稻草,下麵是個木頭架子。


    轉身一看,先前躺著的老太太半坐著朝他嘿嘿一笑,就爬到他後背上去了。他一下子就沒意識了。


    等他再有意識時,自己已經躺在醫院大廳了,身邊躺著一位老太太。聽他們說,這位老太太已經無了好幾天了,都硬了。


    後來,他們說這位老太太的兒子曾經是車夫,但出了意外。貨物砸了,車也壓了,馬也踏了。後來雖然給縫補上了,但已經有些殘破。這位年輕人應該是迴來救自己的母親的。正好碰上了趕路的劉叔。


    驚魂未定的劉叔還是年輕,心裏還想著萍呢,趕緊找過去了。


    結果才知道,人家萍很喜歡姑姑給後來介紹的對象,也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說讓他迴來見自己一麵什麽的,沒有。就想著說隻是個筆友,不聯係就不聯係,順其自然跟這位就結婚了。


    也不知道劉叔是怎麽知道就這個事情的,還趕迴來了。


    叔叔和嬸嬸現在都已經做爺爺奶奶了,日子過得很幸福。


    每次提及當年的事情時,萍嬸還笑著說:“當初要不是看這傻小子耳朵都快凍掉了,我才不會心軟呢。我怎麽可能嫁給他呀?”


    至於那晚的稻草人到底怎麽迴事兒,秋葉紅也不想探究了,這個愛情故事挺溫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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