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在小葉身上。


    由於他從小體弱多病,家人特意給他起了個帶有“火”字的名字,寓意著火的溫暖能夠驅散病痛。直到小葉上小學三年級,父母才讓他獨自住一個房間。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標誌。


    所以即使在放假去姥姥家時,他也會選擇自己睡。


    當時,小葉的舅舅正在吉林讀大學。小葉住在舅舅的房間裏,卻發現房間裏多了一個油乎乎的櫃子,散發著濃烈的瀝青味。


    而且隔三差五,還有一些老人來看望姥姥姥爺,姥姥姥爺對他們非常熱情,但對方卻始終非常冷淡。


    這個櫃子離床很近,為了避免異味,小葉每次都背對著櫃子睡覺。


    姥姥和姥爺都是鐵路職工,住在鐵路家屬院。不遠處就有一條鐵軌,晚上火車經過時很吵。


    怪事就在這裏了,每晚火車經過轟隆震動的時候,櫃子裏就會傳出幽幽的歎息聲和抓撓櫃門的聲音。有時候,櫃門還會慢悠悠的稍稍打開一點兒。


    小葉因為背對著櫃子,有時會偷偷轉臉看,隻見一隻手從櫃子裏伸出來,然後迅速把櫃門拉迴去。


    小葉當時就怔住了,從頭頂麻到了腳趾尖兒。也不敢出聲,躡手躡腳的下了床一步一步挪到臥室門口打算拉開門大喊大叫,驚醒隔壁的姥爺姥姥。


    這時小葉瞄到了床頭隔壁的鏡子,突然看到鏡子裏一個長頭發的女生用頭頂著他的後背慢慢往下壓,跟著他走。


    他趕緊裝作沒事人一樣走出房間,去了姥姥姥爺的房間。任憑姥姥姥爺問他發生了什麽事,就是忍住什麽都不說。因為他看見那個女生正從姥姥姥爺房間門上的氣窗往裏看呢。


    從那以後,小葉再也不敢住在舅舅的房間裏了,而是選擇和姥姥姥爺住在大屋裏。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火車經過的時候之前的聲音依然會響起。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咚咚咚”,發悶的敲擊聲。


    小葉不禁想象,那個頂著他後背的女人,兩條腿變成了一個大木樁,在黑暗的走廊裏蹦來蹦去。漸漸地,那股彌漫在房間裏的瀝青味也變得更加濃烈。


    小葉緊張地躺在姥姥的懷裏,告訴姥姥有人來了。


    然而,姥姥發出的聲音卻是尖銳的女聲:“誰呀,誰來了?”


    這讓小葉嚇了一跳,一蹬腿不小心踢到了被子下蓋著的的木樁上麵。他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兒。他想趕緊離開房間,但卻發現自己跑不出去。直到哭的脫力了,才發現姥姥和姥爺關切地看著自己。


    此時大臥室的燈都亮著,他們時不常地會看向舅舅的房間門。


    第二天,家庭會議召開,小葉才知道是怎麽迴事。原來,舅舅在高中時期交往了一個女友。但由於舅舅考上了大學,而那女生沒有,或許是因為見識到了更多的世界,或許是因為舅舅覺得學業更重要,他決定在第一個寒假前與女友分手。


    那天晚上,兩人爭吵了很久,一直聊到深夜。女生非要去吉林找舅舅,但家裏人都反對。最後,女生離家出走,試圖搭火車去吉林。


    然而,由於天氣寒冷,火車車體很滑,沒走多遠,女生就那麽脫手了,卷進了車底。


    當時很多人都去看了,他們心裏大概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姥爺擔心對方會去學校鬧事,影響舅舅的前程,於是主動提出賠償。


    然而,對方並沒有要一分錢,而是在一年後送來一個櫃子,要求放在舅舅的房間裏,放夠十年。他們會定期過來檢查這個櫃子。


    因為舅舅畢業後不打算迴家住,這個房間空著也是空著,姥爺就爽快地答應了。


    關於櫃子的瀝青味,後來才知道是因為它是用枕木做的。鐵路上的枕木在那段時間已經換成了水泥的,撤下來的枕木流入了市場,被女生的父母買迴來加工成板子做成了櫃子。


    書本上說枕木為了防蛀防腐,用的是銅油浸泡,其實並不完全是這樣。在北方大部分枕木都是用瀝青浸泡的。那個“咚咚咚”的聲音,就是那個還未過門的小舅媽,以枕木為腿在地上來迴走動,尋找小葉的聲音。


    秋葉紅不禁感到一陣脊背發涼,心想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兒?還有,你的姥爺姥姥怎麽會同意讓你住進那個房間呢?


    “嗬嗬,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們對我一直都很好。”


    鷹眼在一邊哭笑不得,這家人,心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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