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沉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院子裏的大黃狗瘋狂的叫著。


    屋子裏的小女郎都站了起來,程十娘偷偷把空間裏的連弓弩藏到我的袖子裏。


    夢姐姐拿著門後麵的棍子。透過窗戶的細縫看到了外麵闖進來的人。“是匪賊。”


    “思琪姐姐,你家的地窖在哪裏?我們去地窖安全。”阿姐想了一下輕聲問道。


    一般地窖的隻有一個出入口,守住門口就不會有問題了。外麵就算是放火都不會影響,待在地窖裏可以待個十天半個月沒問題。


    “地窖在後院......廚房旁邊。”思琪姐姐顯然有些嚇著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家裏的長輩都去幹活了。


    “巡邏的人每半個時辰巡一次。不過還好,現在是未時(下午1點到3點),等到酉時(下午5點到7點),隻要我們撐過這個時間,長輩就能迴來了。”程十娘分析道。


    “但是怎樣才能讓長輩們得知院子裏有匪賊呢。”程十娘在想。


    “阿琪妹妹,我記得你家有個小閣樓。”思夢姐姐語氣肯定道。


    “各位妹妹,隨我來。”思琪姐姐終於冷靜下來。大家畢竟經過了訓練的,每家自己都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隻是不多而已。


    思琪姐姐將幾個小的送上了閣樓,自己和思夢姐姐將閣樓的梯子抽上來,然後大家圍在一起,程十娘趴在閣樓的地板的縫隙向下看。


    院子裏的大黃狗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它倒在血泊中,“嗚嗚”的哼哼。


    廚房裏先是傳來一陣翻動與搶吃的聲音,然後院子裏的雞也遭殃了。


    “嘩啦!邦!”屋子的大門被打開了。


    “這裏剛剛有人,搜!”一個明顯是頭目的人吩咐。


    四個人分散開來,準備進屋搜索。


    翻箱倒櫃的聲音傳來,聲音離下麵的屋子(大堂)越來越近了。大家的唿吸都刻意放輕了一些。


    透過隔樓的地板縫隙,可以看到進來的幾個匪賊在大堂幹什麽。


    隻見為首那人走到大家剛剛聊天的地方,盤腿坐了上去。接著,幾個下屬搜羅完前來報告。


    “三當家,搜過了,這家值錢的都在這裏,沒有發現有人在家。”


    “聽說這村子可是遠近文明的富裕,怎麽就這麽點東西?”獠人寨三當家小葉阿德(大概20歲左右的年齡,臉上帶著一個木質半臉麵具,隱約可以看到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拿著程十娘剛剛喝過的茶杯說道。


    小葉阿德的弟弟就是被冤死之人。本來小葉阿德就仇視漢人,他認為是漢人占了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是敵人不是朋友。


    “繼續搜,這人肯定走得不遠,而且還是位較弱的小娘子呐~”小葉阿德玩味的轉著茶杯,看著小桌案上一盤小點心。用手撚起思琪姐姐做的竹葉糕,放在鼻尖聞一聞,然後一口吞了進去。


    “富順墨竹村果然名不虛傳,這麽不起眼的小小糕點居然舍得放貴重的糖。嘖嘖,繼續搜~”小葉阿德,又閉上眼睛盤腿而坐。


    小葉阿均是小葉阿德的親弟弟,阿娘走的時候把弟弟親手交到他的手上,要他好好看著弟弟。阿均也是個很努力的孩子,和寨主家的小娘子阿玉青梅竹馬,自學算術也不錯,準備考明科,去年成婚眼見就要當阿耶了,結果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漢人手裏。


    “等捉到了那個小娘子,哼,程咬金那個老匹夫看你怎麽辦!”小葉阿德是個聰明人,他沒有直接把目標放在程咬金女郎身上。而是想先劫持一家村裏人,然後脅迫把程咬金的女郎騙過來。


    “那個是之前的貨郎~”阿姐在我耳邊小聲說。


    原來這還帶打前哨的,那個貨郎是他們派出來的人。不過程咬金的女郎是誰,我們這有這個人嗎?我疑惑的用眼神看著阿姐,用口型問著阿姐。


    結果阿姐指了指我。


    瞳孔地震,我的阿耶居然是程咬金。


    “我的阿耶不是宿國公程知傑嗎?是的,我一直誤會我的阿耶隻是在長安城當官而已,因為我知道的程咬金他明明在電視裏是叫盧國公的。程咬金的長子好像是叫程處默吧,不是叫程處嗣。啊~~~電視劇害死人了。”程十娘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良。內心就如同天人交戰一般,一句話反複在耳邊迴蕩,“我的阿耶是程咬金!我的阿耶是程咬金!我的阿耶是程咬金!……”


    還沒迴過神來,一個聲音從下麵傳來。


    “瞧瞧,這是什麽?”小葉阿德站在閣樓的入口下方,半蹲下來,伸出食指摸摸地上的灰塵。


    慘了,往上收梯子的時候,沒注意到這個隔樓已經好久不用了,梯子下麵堆積著很多灰塵。梯子收上來,梯子下的灰塵就留下了梯子的痕跡。


    思琪姐姐家主體是木頭支撐的,大堂上方的閣樓離地麵4米的樣子。


    “小娘子,下來吧。我們不是壞人。”小葉阿德充滿誘惑的聲音從下麵傳來。


    “我們是一群可憐人,大旱來了活不下去,給我們一點吃的我們立馬離開。”


    賣慘,這是想誘惑女郎們出來。不過他好像隻以為是一位小娘子。


    程十娘抓起阿姐的手,在上麵寫了一個“拖”字。隻要再拖延兩個時辰,長輩們肯定會迴來的。


    阿姐點點頭,又抓起其他姐姐們的手寫了起來。大家都明白現在大家麵臨的困境。


    一陣沉默,\\\"小娘子,這麽膽小啊。\\\"小葉阿德是再用激將法。


    又是一陣沉默,沒人迴複他。


    “還是不想出來嗎?那一把火把房子燒了吧,反正你們漢人也喜歡放火!”小葉阿德憤憤道。


    “住手,這位大叔。燒房子不好玩。”木質結構的房子如果燒了,大家就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看來拖字訣不管用了。


    “喲,小娘子終於開金口了。”小葉阿德玩味道,一隻手轉著不知何時點燃的火把。


    阿姐不讚成的看著程十娘,認為程十娘不應該開口。她正準備開口,被程十娘一把捂住嘴。“小娘子我不愛家裏進陌生人,爾等速速離去,不然等我阿兄迴來,哼~~”程十娘用嬌蠻地語氣故作生氣。


    程十娘在地板的灰塵上寫,“他以為隻有一個人”。各位阿姐還是不讚成。


    程十娘又寫道“他目標是我”。


    阿姐們紅眼了,快要哭出來了,都強忍著。


    “下來吧,不然這麽漂亮的房子可就沒了。”小葉阿德邪惡的笑笑。


    閣樓很小,除了大家待著的地方,隻有門口可以站人,程十娘拿了一個繩子把自己綁住,另一端放在門口那個大木頭梁上,繞了一個圈,一狠心從閣樓門口蕩了下去。


    “哎呦~疼”程十娘掉了下來。手都差點斷了。手上的繩子一鬆,整條繩子掉了下來。


    程十娘抬頭看了看眼站在眼前,俯視著自己的小葉阿德。


    “我下來了,你可以走了。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你們。”程十娘往後退了退,別過臉說。


    程十娘知道他輕易不會走,但是現在才過去半個時辰,再拖一個時辰就會有人過來。而且剛剛程十娘在隔樓外牆倒掛了一把掃帚。


    之前和程處弼阿兄一起看啟蒙故事書的時候,有聊過一個話題。掃帚倒掛在天上就是不掃地——不順利的意思,如果看到這個就是暗示有危險。


    “三阿兄,你一定要看到啊,今天一定是你來接我們啊!”程十娘心裏狂吼,臉上卻裝作很氣憤的樣子。


    8歲多的程十娘,其實看起來還是和六歲差不多,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年齡。


    “小娘子,你家可有吃食?”小葉阿德隨口問道。旁邊幾人惡狠狠地盯著程十娘。


    看來他是在確定程十娘是不是這家的女郎。那個剛剛阿姐指認的賣貨郎並不認得程十娘,也不知道程十娘是不是這家的女郎。


    “他在詐我。”程十娘警覺性很高。


    “你的眼睛看不到麽,這不擺著麽。”程十娘指了指小桌上的糕點。


    程十娘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坐下,拿了一塊啃了一下口,又把菊花飲倒出來,慢慢喝著。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好像這裏就是自己家,天天在這裏生活一樣。


    “小娘子倒是有膽識。你不怕死嗎?”小葉阿德上下打量程十娘。


    “如果你們要殺我,就不會在這裏和我廢話。你們是什麽人,要幹什麽?我阿兄們可是很厲害的。”程十娘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


    “噓~調皮的小家夥,可不要想把人引來喲。這個時候你們的族人都還沒迴來呐!”小葉阿德好像看出程十娘是想大聲說話引起外麵的人注意。


    “阿琪妹妹,在嗎?”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糟糕,我不是阿琪姐姐,會幫穿的。”程十娘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程十娘沒動,小葉阿德也沒動。現在的場景是,那幾個下屬拿著刀走到門口處,程十娘和他們的頭目大眼看小眼。


    “咦,阿琪妹妹不在家麽。”來人一臉遺憾的走了。


    “小不點,你在擔心什麽?”哎呀,糟糕,剛才的擔心表現得太明顯了,他懷疑程十娘的身份了。


    “刀劍無眼,我怕見血。”這個理由應該可以糊弄過去吧。


    “放心,也就多個人陪你而已。哈哈~”小葉啊德感覺對於一個6歲女郎怕見血也是說得通。好險,看來他信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了,感覺快要天黑了,程十娘瞬間緊張了起來。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裙子。


    那幾個匪賊已經將思琪姐姐家的雞全烤了,吃完的雞骨頭扔得到處都是。小葉阿德一個人吃掉了一整隻烤雞,現在正悠閑的喝著程十娘泡的菊花飲。


    這不上不下的感覺,好難熬啊。


    我是分割線————


    視角轉到程家兄長這邊。


    程處嗣從今天早上開始眼睛就一直在跳,但是因為昨晚一晚上沒睡也沒在意。今日接到二弟消息,獠人準備偷襲富順縣,正在布防,準備馳援。


    程處亮還在外麵襲擾獠人寨的叛軍,是的,程家二郎帶隊跑去自貢去運鹽。發現獠人寨的叛軍,一邊襲擾,一邊派人通知他阿耶。現在的程家二郎還在富順縣指揮襲擾,準備拖住叛軍。


    程處弼因為早上拒絕陪妹妹練弓弩,躲在墨氏族學裏正在被一群年紀相仿的郎君圍著討教箭術。


    天快黑了,太陽開始慢慢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了。程處弼得到消息,今天妹妹和阿江的妹妹都會去找她思琪姐姐。所以大家從族學出來,程處弼就是和思琪的兄長們一起迴去的。至於長輩們,還在討論著什麽。


    太陽開車下班好快,一眨眼的功夫,天邊就剩下一抹“車尾氣”。聽著外麵由遠及近的吵鬧聲,閣樓裏、大堂裏,沒有一處發出一丁點聲音。有的隻有夏季特有的蟬鳴和遠處雞鴨迴窩的吵鬧聲。


    突然,門口猛地被打開。一群人衝了進來,阿兄們手持長槍,瞬間和那四人打成一團。不大的院子瞬間塞滿了人。


    程十娘在門口被打開的瞬間,衝進了大堂旁邊的屋子,正要關門。閣樓上傳來一聲驚唿“妹妹小心。”一隻有力的手伸在程十娘的頭頂,程十娘被一把刀架在脖子上。


    “還是沒逃過。”


    “被劫持了。”


    程十娘心裏尖叫。


    “小不點,看來閣樓上還有人呐!”一個陰冷的聲音從程十娘的後麵傳來。


    程十娘沒出聲,心裏瘋狂刷屏,“這該死的真刺激。學了那麽久的弩完全用不上。早知道看看有沒防狼噴霧或者辣椒水。”


    “走吧,我們出去看看。”小葉阿德將臉蒙住,一隻手抱著程十娘,一隻手拿著刀子架在程十娘脖子上,向外走去。


    “都給我住手,否則嚇到我,手一抖,這小女郎可就保不住怎麽樣了!”小葉阿德看到自己帶的幾個人差點就被逮住,大聲喝道。


    程十娘感覺脖子上的刀又往上貼了一點點。“疼,肯定劃破了,古代沒用破傷風怎麽辦。”程十娘都佩服自己這時候還能胡思亂想。


    兩方人分開兩邊,又聽道小葉阿德說,“你們的妹妹在我手裏,如果想換她迴來,就把那程咬金的女郎交出來。三天的時間,過了可就看不到這個小可愛了。”說完把程十娘往一個布袋裏一丟,然後扛著就跑了。那四蠢貨這時才明白,他們被拋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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