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安一認出薛靜的舅舅,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


    他想起記憶尚算新鮮的那次,他們坐在車裏提到許浩,難怪薛靜的語氣是那麽的自信而又不屑。原來,許浩曾經是薛靜舅舅的秘書。


    還有,薛靜隻是一個實習律師,倪立新便給她安排了獨立的辦公室,那是她母親蘇琪繁的緣故嗎?李尋安不便求證,隻能猜測,哪裏還需第二種答案?他說服不了自己。


    李尋安能夠求證的僅是,在他們離開別墅賓館的路上,這麽問了一句:“侯成家被改判,你也是來找過你舅舅的嗎?”


    薛靜一口否認道:“沒有!這種小案子哪裏需要我舅舅出麵?隻要其中一個環節能夠秉公審理,侯成家的案子就能得到公正的判決。”她瞥見李尋安的神色將信將疑,立即又跟了一句,“你不要懷疑誰,侯成家本來就沒有涉黑涉惡的事實嘛!完全是候成傑從中起了反作用。嘿嘿,他們這件事告訴我一個道理,親人反目才是真正的人性之惡。”


    李尋安沒有再問,他想著心事,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薛靜駕車載著李尋安直接去拘留所,見李尋安神色難測,不覺問了一句:“你在想什麽?”


    李尋安籲了口氣說:“我在想,為什麽我遇到的事這麽難?可在你手裏卻沒有難事?”


    薛靜咯咯一笑說:“哪有啊!我也很難的好嗎?我去考律師,完全是憑我自己的實力。我實習資格即將轉正,也完全是在走正常途徑。嗯……被喬俊婷毀約,我一句怨言也沒說吧?為了侯成家的上訴,每一條證據鏈都是我查實求證出來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忽視了我所有的努力。”


    李尋安點點頭說:“你說這個呀!我深有體會。”


    薛靜說:“哎呀!我不需要你體會的。你就不會哄哄我?表揚表揚我嗎?”她的語氣,充斥著撒嬌的味道。


    李尋安歎了口氣,說:“你足夠優秀了,我沒資格表揚你。”


    薛靜哈哈大笑說:“哈哈!你太沒勁了。”她頓了頓,突然收住了笑容,“等會接著你老婆,你準備怎麽做?”


    李尋安反問道:“我除了接她迴家還能做什麽?”


    薛靜說:“我聽你媽媽說,你們已經分居很久了。既然婚姻名存實亡,為什麽不快刀斬亂麻?”


    李尋安愣住,看了一眼薛靜,神色尷尬地說:“我媽怎麽啥都跟你說呀!”


    薛靜迴敬了李尋安一眼,臉色有些得意,話說得更加幹脆:“這個你別管!我就問你,你們既然沒有感情了,為什麽還拖著不離?你在擔心什麽?”


    李尋安目視前方,一時失語,心緒暗自浮動,沒有感情?與文麗沒有感情了嗎?他甚至想到了陳平章曾經說過的話,與梁心雨沒有了愛情卻還有親情相連。他一想到“親情”兩個字,不覺心頭悄然一震,與李文沒有血緣之親,但十多年的養育,這算什麽情呢?他悄悄地歎了口氣。


    薛靜不待李尋安想走神,瞥了他一眼說:“我最看不起的優柔寡斷的男人!不要讓我看不起你哦。我給你一句話,婚姻走到了盡頭,該離就離,離了對誰都好,難說你老婆也是一種解脫。”她想了想,忽然“唉!”了一聲,“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帶你去見舅舅嗎?”從別墅賓館出來之後,薛靜沒有再叫他“李老師”,現在幹脆用了一個“唉!”


    李尋安說:“你在等時機。看你舅舅今天會見的人,我就知道,你做出意外巧遇的樣子,實際是想一劍封喉。”


    薛靜嘉許般的眼神暼了李尋安一眼,而眉毛隨即輕揚,說:“也對,也不對。”


    李尋安問:“還有其它的意思嗎?”


    薛靜反問道:“你猜不出原因嗎?”


    李尋安搖搖頭,貌似平靜如水,但心隻覺得“噌”一聲響,一時間不敢看薛靜,視線落在車前的馬路上,沒有說話。


    薛靜見李尋安沒有迴話,過了一會,她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地說:“我隻是想讓我舅舅看看你。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哦!當然,我會等你離婚。”


    薛靜的話如此說得直白,李尋安自然是聽懂了。不過,他想也沒想地看著薛靜說:“薛律師,謝謝你幫我!你今天幫了我這麽的忙,這份情我會一直記著,隻是我的能力有限,恐怕沒辦法報答了。”


    薛靜一聽,調整了一下開車的姿勢,“嗬嗬”一聲,似笑非笑的樣子,卻沒有說話。


    李尋安跟著又說:“我不會離婚的!文麗沒有錯,我沒有理由跟她離婚的。這麽多年來,她為了我們這個家盡心盡責……”


    薛靜忽然打斷道:“就為‘盡心盡責’被束縛的婚姻,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我們的人生還長,沒有愛情的婚姻算什麽婚姻?”她頓了頓,見李尋安沒有吱聲,接著說,“你媽媽什麽都告訴我了,說你們是閃婚,是沒有愛情基礎的。還有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經過這麽一來,吵過鬧過了,難聽的話該說的也說了。你媽跟我說,文麗的已把話說絕了,孩子又不是親生的,你們的婚姻紐帶已經斷裂,你老婆會怎麽想呢?離婚,算不算是放彼此一條生路!嗯?你說呢?”


    李尋安的心悄然隨之一凜,薛靜的話不無道理!但他仍然堅持說:“不管怎樣,我不會離婚的!”


    薛靜聽後,失望地看了李尋安一眼,沒有再說什麽。


    車內的氣氛因而顯得有些尷尬,他們都不說話,陷入了一時的沉默中。好在不多時,拘留所到了,而領導的電話,比他們先到拘留所,文麗已獲準提前釋放,隻待李尋安和薛靜來接了。


    文麗一看到李尋安和薛靜,她對薛靜再也沒有了敵意,委屈的淚水傾盆而出,抱著李尋安失聲痛哭,邊說:“我是被冤枉的,是醫生撒謊,你要相信我,我們的孩子被換,我什麽都不知道……”


    李尋安安慰道:“我相信你!”他抱著文麗,拍拍她的後背心,“你放心,我們的事一定會查清楚的。我們的事多虧了薛律師,是她去幫我們找到了主管領導,現在領導答應了,他們一定會徹查到底,保證給我們一個交代。還有,我同學麻長河的死因,他們也會一查到底。但我們不能心急,我們還需要等,給他們調查的時間。”


    薛靜看著他們相擁而泣的樣子,暗暗歎了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先迴家吧!”她頓了頓,“有些話我也不多說啦!既然有人發了指示,你們的孩子,麻長河的死,我相信事實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文麗聽後停止了抽泣,欣喜地“嗯嗯嗯”連連點頭,而李尋安卻高興不起,在他的心頭,暗自有著難以言齒的悲哀,一個勁地默默在想,要不是薛靜幫助,自己遭遇到的不堪經曆,麻長河蹊蹺的死因,最終將會得到何種結果?他不敢設想!隻會問自己,尋找事實真相竟然要靠人脈關係!怎麽會這樣的?可惜沒人給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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