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薈的話,不覺讓李尋安的心起了漣漪,他畢竟不是聖人。如果說,夏薇然的話他可以沒當迴事,但王薈是何許人也?她是新事業董事辦主任,其為人之精明、消息之來源,夏薇然豈能跟她相比?再加上,李尋安與王薈的交情不深,還遠沒到來醫院探病的地步。


    但她來了,這說明了什麽?


    李尋安動了心,在王薈的話縫中轉念一想,假如真有這樣的升職可能,為什麽至今沒有接到一個領導的暗示?這是不合理的事!他盡管是動了心,但終究是清醒的,暗暗告誡自己,別高興得太早,調去新事業的可能性極小。


    李尋安送王薈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好像對秦總的傳說也很多,他不會當真是被什麽人給逼死的吧?”


    王薈馬上說:“李總,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等公報吧!”


    “哈!公報和真相是兩迴事,否則這麽急著開追悼會幹什麽呀!我相信時小敏的話,秦青有抑鬱症,這病是很可怕的。”


    “就是呀!他連成助理都瞞過了,我們都是大吃一驚啊!唉!成助理也真是冤枉。他失察之過,隱瞞遺書,就憑這兩樣汙點,我估計他是很難翻身了。成助理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可惜啦!”王薈頓了頓,“好啦,李總,您留步,我走了,有空再來看您。”


    李尋安送走王薈,他起了漣漪的心一時很難平靜,便隨意地找了一條長凳坐了下來。


    他此刻需要靜一靜。


    李尋安作算最冷靜,升職的誘惑再難抵擋,心終究是動了。秦青追悼會上,黎得榮等人對自己的態度,他開始暗自推敲起來,因而竊竊私想,要不要找個機會去拜訪一下黎得榮?這時,麻長河的話猶在耳邊,黎得榮假如就此翻了船,這可如何是好?


    他沉浸在了矛盾之中。


    過不多時,文麗急匆匆地找了過來,責怪道:“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李尋安見她背著包,反問道:“你要出去。”


    文麗說:“文文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要我現在去學校。你趕緊迴去睡一會。”她一臉關切地看著李尋安,“是不是累了?胸悶嗎?”


    “我挺好啊!”


    “你有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撐著啦!要跟醫生說。”


    “知道!老師說什麽啦?”


    “沒說什麽,就是讓我去一趟。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不會有什麽大事的,我猜又是為了文文的成績。在這個假期裏我沒怎麽管他,肯定是測驗成績不理想。你先迴去睡一會,我去去就迴。放心啊!我很快的。”說罷,文麗下樓而去。


    李尋安迴到病房,“壞分子”立即跟他開起了玩笑:“小夥子,來看你的人都是女的,你的女人緣不錯嘛!哈哈哈……”


    李尋安有點心不在焉,沒心思開玩笑,就敷衍道:“你叫我小夥子?哈,好久沒聽見有人這麽叫我了。”


    “你看起來很年輕嘛!”


    “四十六啦!走在奔五的路上嘍。”


    這話,李尋安一經說出口,心裏禁不住咯噔一下,到了這個年紀,再不升職就升不上去了,他暗暗歎了口氣。


    他心裏裝了事,已經沒有興趣再聽“壞分子”講笑話了,便躺在了病床上。他閉目沉思了一會,給時小敏發了一條微信:最近怎麽樣?


    過了一會,時小敏迴道:家裏亂成一團糟。


    李尋安剛想迴微信,陳平章突然打來了電話,急不可待地:“喂,快點幫我一個忙。”


    李尋安詫異地問:“幹什麽呀?”


    陳平章說:“我養了個白眼狼。”


    “什麽什麽?白眼狼?”


    “我兒子陳爭渡迴來了。哎呀氣死我了,我要被他給氣死了。你快點幫我給梁心雨打個電話。你幫我告訴她,再任孩子胡來,我一定報警。”


    李尋安徹底懵了,不由得連聲說:“你幹嘛、幹嘛幹嘛呀!我都被你給說糊塗了,到底出了什麽事呀?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點。”


    陳平章大聲喘氣著說:“爭渡這小子,他也不知道在發什麽瘋,把我家給砸了。”


    “爭渡迴來啦?還把家給砸了?我沒有聽錯吧?”李尋安驚訝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梁心雨在背後說了我啥?這小子迴來,看見我跟高婧在一起,他二話不說,操起板凳就砸,見啥砸啥。瘋了瘋了,他是失心瘋了。我管不了他……”


    “慢慢慢,你慢點說。陳平章,你真跟高婧在一起啦?”


    “幹什麽呀?你們都幹什麽呀?我為什麽不能跟她在一起?我離婚了,她也離婚了,我們在一起挨著誰了?”陳平章的連續反問,有些氣急敗壞。


    “你開什麽玩笑?上個月高婧跟我說,她準備離婚。你現在又說她離婚了,離婚咋這麽容易的?”在李尋安的印象裏,離婚有一個月的冷靜期,他因而在暗暗思量,高婧離婚不可能辦得這麽快。


    陳平章不耐煩地說:“你管這麽多幹什麽?反正我跟她在一起,合情合理合法,誰也管不著。李尋安,你就幫我一個忙……”


    “慢慢慢,你慢點說!我的腦子有點跟不上。幫忙的事你慢點說。我先問你,你跟高婧認識多久啊?”


    “我們之間的愛情跟時間無關。我跟梁心雨離婚倒是跟時間有關。我不否認,我跟梁心雨也有過愛情,可是現在我們沒有愛情了,現在我們之間隻剩下親情。親情你懂嗎?你幫我告訴梁心雨,她再唆使孩子來我家胡鬧,我一定報警,你……你幫我警告她,我什麽事都做得出,別逼我做絕情的事。”


    “你一口一句愛情,老陳,你多大年紀啦?這話怎麽還說得出口?”


    “愛情跟年紀有什麽關係?我找到了第二次愛情,不可以嗎?高婧理解我,她百分百支持我。我跟她在一起,又激發出了我創作的激情,這不就是愛情嗎?愛情,在我們生命裏是多麽神聖的感情,誰規定我不能大聲說出來?李尋安,我就問你一句,給梁心雨的電話,你打還是不打?”


    “你為什麽不直接打?”


    “她被我的電話給拉黑了,我打過去一直是忙音。”


    “你發微信呀!”


    “也拉黑了。我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才想請你幫忙的嘛?”


    “陳平章,你教教我,這個電話我怎麽打呀?我這是在找罵!”


    “李尋安,梁心雨的電話,你不打也要打,打也要打。你一定要跟他說清楚,她不讓我把日子過下去,我一定跟他們翻臉。我到時六親不認,我會的,我絕對會六親不認的,隻要他們再來幹涉我的生活,我一定報警……”


    “然後,讓李兒子留下案底,讓他出不了國、讀不了書……”


    “李尋安,你不要威脅我,我管不了這麽多。是他們無情無義在先,就別怪我後發製人。我讓你幫我打電話,就是要把醜話說在前,先君子後小人。”


    李尋安聽後禁不住仰天長歎,生活就是喜歡折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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