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邊,宛如創口般撕裂的長條裂隙向外滲透著汙染的氣息,形成漆黑如墨的洪流湧向高懸天空的紅眼。


    瞬息之間。


    紅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仿若生物衰老般不斷枯萎腫脹,眼瞳也開始密布著一條條山嶽般的血脈溝壑。


    趙延林望著天際,望著那一顆不斷流淌鮮血的眼珠,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那股腐爛的血腥味,以及羊的腥臊味。


    現在的情況,似乎是他的行為讓外界的神隻憤怒,至於是哪一位……


    大抵是黑山羊?


    “至高之神?”


    趙延林看了眼手中長杖,瞄著天際裂痕處那一排排眼珠,那位黑山羊正像便秘般不斷蠕動,試圖進入世界,無數怪狀手臂扒在裂隙兩側向外拉扯,裂痕也因這種行為迅速擴大,逐漸顯露祂的真身。


    咩咩咩~


    黑山羊比她兒子更會喊叫,數千萬嘴唇發出的聲音,附帶恐怖汙染,而這種汙染都被紅眼默默抵消,再加上普通人無法窺探祂的真身,外界竟絲毫未覺。


    譬如賀莉和黑貓,她們就無法觀察到瀕臨的危險,仍沉浸在趙延林吞食眾人邪神的震撼當中,愣愣站在原地。


    黑貓吞了一口唾沫,麵對一個照麵就吞食黑羊神隻的趙延林,那種骨子裏的恐懼讓她不敢抬頭看,此時陷入平靜,才敢低聲在賀莉懷裏說:


    “賀莉,我們離開這裏吧,他等下會把我們也吞掉的……”


    莫名其妙,祂感知到一種詭異的危險正在接近,這屬於祂的規則,也是這種避險的規則,讓祂能活到現在。


    現如今,小鎮的邪神悉數暴斃,那麽規則預感的危險是誰……


    可想而知。


    黑貓不敢將理由說出口,生怕趙延林會聽到兩人的對話,所以一邊說話一邊對賀莉使眼色,希望趁此機會,在對方沉浸在吞食邪神時,迅速逃去主城。


    那些盤踞於此的邪神本質,其實和她們並無差異,她能預感到,趙延林吞食完邪神之後,會把祂們當預備糧……


    或許!


    那家夥一開始就準備將祂們兩個當成路上的預備糧,否則為什麽那麽好心,要送自己和賀莉去主城區域……


    黑貓並不覺得,賀莉和趙延林相處一段時間就成了朋友。


    賀莉卻搖搖頭。


    “他不會的,我相信他。”


    黑貓喵嗚一聲,低聲道:“你相信神有人性,還是相信你最好的朋友?”


    祂們的關係並不簡單,並不能以朋友的關係來定義,黑貓那一係的神隻本就是世代守護生命至高的神隻,故而兩人能在原初世界保持合作,而大多數神隻都有些孤獨反常,稍不留神就會淪為食糧。


    賀莉沉默不語,望著趙延林舉起那根禁忌般的長杖,瞄準虛空,此刻她也感受到古老的威脅正在逼近,一個恐怖的念頭在心底誕生…該不會是那位來了?


    難道……


    祂們要舍棄原初世界嗎?


    現世之所以保持穩定,全因為一批自願奉獻的升華者和向往和平的神隻。


    祂們相互融合。


    一旦至高降臨,頃刻之間,便會引爆融合外神的心境,屆時,原初世界將會在毀滅的餘波中徹底化為虛空……


    絕對不可能。


    即使那位至高要降臨,其它至高也會阻攔祂的行為,賀莉默默想到。


    黑貓直打哆嗦,隨著時間推移,仿若大難臨頭的窒息感傳來,恍惚間,祂似乎看到天際有一團毛茸茸的影子。


    刹那光影。


    影子便消弭於無形。


    “我、我渾身發冷,好像有什麽恐怖的事情正在接近,可是……可是什麽都感知不到,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黑貓說著就從賀莉懷裏躍下,用腦袋咬著賀莉的褲腿,輕輕扯了扯,祂並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死在這種鬼地方。


    無論如何,先走為妙。


    祂們隻要到了主城,那裏屬於外神的歸屬城市,禁止自相殘殺,一旦動靜引起管理者的注意,就會被至高審判,即使是再恐懼的存在也不敢在主城肆虐。


    “你先走,我去主城再找你。”賀莉蹲下揉了揉黑貓的腦袋,後者順著咬住她的袖口往外扯,就是不鬆口。


    而就在這時。


    趙延林高舉長杖,猛然朝裂隙間的黑山羊投射而去,杖尾夾雜著他吞食的大部分神性力量,從外觀上看,長矛渺小得猶如牙簽,根本不可能對其造成傷害。


    嗖——


    長杖投射的瞬間。


    世界倏然爆發出一陣激鳴,宛如劃開天幕的流星,長杖不斷變大,其內蘊含的混雜神性也爆發出來,形容強大的排斥力撞向裂隙處的那一頭黑山羊。


    哢嚓——


    而在這時。


    世界裂隙也逐漸崩壞,顯露出黑山羊的全貌,天空就是染了墨水,瞬間被對方強製汙染,黑霧蔓延,死氣沉沉。


    噗嗤!!


    長杖轟擊在黑山羊身軀上,顯露真身的黑山羊被瞬間擊中,穿體而過,而在外相上卻未對其造成任何的傷害。


    “接受審……呃……”


    黑山羊緩緩開口,突然噎住,旋即就發現那枚不起眼的長杖,正在不斷吞食自己的神性,猶如附骨之蛆,海量的神性刹那間流逝殆盡,這令祂感到驚恐!!


    隨著吸扯力驟然暴增。


    此刻的祂赫然發現……


    這是那位的武器!!


    黑山羊被徹底嚇傻了。


    那位強大至高,曾在第三次針對原初世界的行動中,被現在掛在天空的當照明工具的‘被審判者’奪去武器,而那件武器也下落不明,沒想到又出現了……


    再往後因為喪失武器,那位強大至高至死都在後悔參與針對原初世界。


    沒想到……


    萬萬沒想到……


    這些渺小爬蟲竟敢這樣?!


    黑山羊淒厲咆哮,低頭看向那寄生在祂體內不斷蠕動吞食的長杖,當即毫不猶豫就舍棄掉這副身軀,將殘存的神性轉移到主體,像見鬼似的脫離世界屏障。


    消除吞食?


    根本不可能!!


    那玩意除了祂認準的主子,其他神隻無論是誰,碰一下就會被吸幹!


    黑羊身為至高之神,哪裏還感受不到自己是中了其它至高的計謀,祂們之所以不阻止就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


    不對,為了吞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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