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午後,暖陽懶懶地撒下來,但卻被季琰擋了個大半。


    沈謹媛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碎發下飛揚的劍眉,那雙冷淡又深邃的眸子此時像盯緊獵物一般看著她。


    “開什麽玩笑?我吃醋?吃誰的醋?”沈謹媛垂著眼輕笑著說,語氣很輕鬆,如果指尖不顫抖的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季琰沒急著說話,而是細細打量著她,見她麵色如常,粉嫩的嘴唇一開一合,說話語氣也如常,不悅地一眯眼,突然向下一掃,看見那瑩白的指尖,眼角舒展開。


    低聲一笑,聲音致命地好聽,落在耳朵裏又一陣酥麻,與在錄音棚裏不同的是,這次直接是真人貼著耳朵。


    “剛才你看蘇悅的眼神…真是恨不得吃了她,你們有什麽仇麽?”


    沈謹媛心中一凜,自己有嗎?她想辯解,就猛地抬眼,隻看見兩瓣顏色清淺的薄唇,話又咽下了。


    “嗯?”他追問。


    沈謹媛見躲不過,就虛虛地說:“我,我都不認識她,哪能有仇啊?你錄了那麽久的音累的眼花了吧,快迴去休息吧。”


    說完就去推禁錮著自己的那條胳膊,推了好幾下都沒推動,氣的要跳腳,皺著精致的臉沉下語氣就說:“季老師,您這樣影響太不好了,好歹還是個公眾人物,大門進出那麽多人,您就不怕嗎?”


    季琰看著她捉急的樣子,隻覺得可愛又好笑,清冷的聲音說:“跟你的話,我什麽都不怕。”


    然後就大發慈悲收迴了兩隻長臂,轉身向大門走去。


    沈謹媛呆滯地站在原地,腦子裏過著這句話,一絲紅暈爬上臉頰,片刻看了一眼那道修長的身影,後知後覺自己這是被撩了嗎?


    “過來啊,長地上了?”季琰側了一下身,對著沈謹媛的方向說,雖然聲音冷淡,但勾起的嘴角還是說明了他愉悅的心情。


    沈謹媛在心裏暗罵一聲,憤憤地快步走了過去。


    “記得程照池嗎?”臨上車前,季琰問她。


    “記得啊。”沈謹媛當然記得,一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每次見他都是在浪。


    “蘇悅是他前女友。”車門開了,季琰直接鑽進了車,最後又補了一句,“別再瞎想了,有時間考慮一下怎麽改你的論文。”


    沈謹媛石化在原地,這算是句解釋嗎?不過,這瓜還真是大,大佬隨便一開口就是個大料,但立馬又煩躁地抓了一下頭,好好的提論文幹嘛!


    攝影棚內……


    各種機器設備正圍繞著正中央的男孩拍攝,他身穿卡其色的工裝,頭發剪的很短,顯得特別精神,帥氣的麵部輪廓足夠讓場內的任何一個女性尖叫,可現場卻很安靜,氣氛甚至有點兒怪異。


    “卡。”畢海坐在監視器前,這句話今天說了多少遍,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情緒不對,差的太多了。”


    白一帆額角的青筋微微凸起,彰顯著內心的怒意,從太陽升起到現在,連著拍了這麽就,一條都沒過,又累又氣,恨不得直接踹了機器走人。


    “說多少遍了,這場戲講的是男主一蹶不振,還有內心的掙紮,掙紮懂不懂?”畢海把手中的劇本大力拍到了桌子上,宣泄著他的不滿。


    白一帆雖然有後台,但也不想跟導演鬧翻臉,畢竟還得在一塊待好幾個月,他忍了忍,說:“我懂。”


    “你懂個屁!”畢海捋了一把淩亂的頭發,一下站起來,把椅子都帶倒了,周圍悶聲幹活的工作人員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掙紮不是要你擰著臉,眯著眼,你是麵部神經不受控製嗎?半天了!我就是隨便抓個人過來,這麽長時間也該有進步了,你看看你自己,你還有別的表情嗎?”


    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一頓罵,是個人臉上都掛不住,何況白一帆還是個有人氣的演員,他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肌肉緊張地繃起,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副導演楞了一會兒,見雙方劍拔弩張的,怕出事,就先跑到導演跟前勸了他兩句。


    畢海抬眼瞪了他,殺傷力十足,接著就出了攝影棚,不見蹤影了。


    他出去之後白一帆也不端著了,直接把最近的一個背景板給踹倒了,罵了一句,聲音不大,但足夠附近的人聽到。


    一個青年女人歎了一口氣,見他發泄完了,才過來勸慰著。


    畢海出了攝影棚,一身怒氣地悶頭往外走,本來就顯兇的兩道眉此刻越發叫人不敢直視了。


    “畢導,怎麽又這麽大火氣?小心氣出病來。”一道爽快又溫婉的女聲調笑著。


    畢海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轉身朝那邊看過去,見蘇悅捂的嚴嚴實實正向攝影棚的方向走去。


    他對有實力的人態度一向好,在別人那受來的氣犯不著帶過來,兩道橫眉稍彎,臉色有所緩和,客氣又不顯疏離地說:“不是在養傷嗎?為什麽突然過來了。”


    蘇悅下意識地撫向傷口,發覺還隔了一層口罩,進了片場也算安,想都沒想直接就摘了,露出一張大氣婉約的臉。


    “小傷而已,已經結痂了,過來看能不能上妝,總不能延誤了拍攝行程,讓工作人員都等著也不好。”


    一番話說得很禮貌,讓人聽在耳朵裏很舒服。


    畢海點點頭,剛才的氣消了大半,迎上去說:“你的戲感很好,就算休息幾天影響也不大。”


    蘇悅笑了一下,跟導演肩並肩向攝影棚走,聽他不滿地抱怨。


    “那個小孩真絕了,我從畢業到現在,拍了多少作品,還特麽沒見過這樣的,好幾天也磨不出一場戲來,說麵癱都是在誇他,你們名瑞為什麽會送來這麽一個……”


    畢海抿著嘴,搖了下頭,沒再說下去。


    “新人嘛,總還是有進步空間的。”蘇悅是跟他演過對手戲的,對白一帆的水平最了解,但也不會多說什麽。


    片場關係複雜,誰知道下一步話又會落到誰的耳朵裏,況且,都這樣還不換角,八成又是哪個高層塞進來的。


    這個組裏走後門的還真不少,蘇悅想著,人已經進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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