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燈籠高高掛,司馬府辦喜事啦!


    紅綢牽引新人雙雙對對佇堂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柳初蕾喜帕虛掩,大片大片的洋紅在她眼前漫開,趁著朦朧,她偷偷打量眼前即將成為她夫婿的陌生人。


    他……就是司馬槐?


    柳初蕾搖搖頭:「……難怪沒一家姑娘願意嫁他。」


    婚儀方始,喜筵未開,司馬槐這個新郎倌已經喝得杯底朝天醉茫茫,一身酒氣醺醺,走路搖搖晃晃,荒誕的行徑讓柳初蕾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傾身向前,沒頭沒腦的衝著她笑,咧開嘴,一陣酒氣飄來。


    「原來就是妳呀……」司馬槐似醉猶醒,借酒裝瘋,當著眾賓客的麵前,拿她消遣,口無遮攔:「我還在想,究竟是哪家的閨女那麽好膽識,為了幾個臭錢,把命都給賣了!來,讓我看看妳的模樣——」他說著便要當眾揭開喜帕。


    無禮!


    柳初蕾聽著,火氣都上來了。


    哼,誰說她希罕他的臭錢!


    一個衝喜的新娘、一個代嫁的替身,她之所以忍受這些,賭的就是一口氣,一樣姓柳,嫡出的千金被人捧在手心當寶,別人的孩子就是嚴霜枯草,誰讓該嫁的不肯嫁,眼看良辰就要過了吉時,結彩的喜轎還是空空如也,柳初蕾隻好硬著頭皮披褂代嫁。


    她不甘心、不認輸,哪怕傳說司馬槐是喪門星轉世,她就不信,一個不能人道的男人,莫非還能吃了她不成?!


    對,傳說司馬槐不能人道、命中帶煞,所以活該輪到她來嫁!


    喜娘一個箭步上前,巧妙的避開尷尬。


    「唉喲!新郎倌,喜帕當然要留著洞房的時候再掀哪!」


    「妳有所不知,咱們新郎倌急著進洞房呢!」其中一名賓客笑道。


    他一笑,大家都笑了。


    柳初蕾鬆了口氣,重新挺直了驕傲的背脊,但是那一身華麗繁重的喜服,沉甸甸的壓在她的肩上,拖累了她的步伐,喜娘在耳邊頻頻催促,她覺得自己像是魚肉刀俎,旁人的笑語,是帶刺的荊棘,誇張喜氣的裝飾穿在她身上,盡是黃泉路上,如火燎原、遍地鮮紅的彼岸之花。


    有個聲音說:去了,就迴不了頭。


    還去嗎?


    不怕嗎?


    「妳現在還可以後悔。」有人看穿她心思,風涼涼的笑了。


    是誰?


    柳初蕾瞠大眼,張望著聲音的來源,驀地她聽見撩動春水的一聲冷清,望見揚唇的一抹譏誚。


    她愣了下,踩了裙襬,腳下突然一步踉蹌。當著諸位觀禮賓客的麵前,險些栽了跟鬥。


    說時遲、那時快,突地橫來一隻手,將她攔腰抱個滿懷。


    柳初蕾像飄在雲端,一陣天旋地轉,綴滿珠玉的鳳冠落了地,她不知撞進誰的懷裏,堅實的胸膛把那軟綿綿的身子給攬得牢固。


    「你——」


    柳初蕾看清眼前人,不由得屏息,一對琉璃通透的大眼睛,睜得忒圓、忒大,深怕一眨眼,他也便同雲霧般消散了……


    畫若有魂,大概就像這樣吧!


    他非畫中人,司馬槐本身就是一幅工筆精繪的山水畫。眉是淡墨,斜上雲霧,繚繞山巒的風雅,鳳眼晶眸,如千迭萬巒裏那一挑晚燈,眼角下一點紅痣,是畫中一滴仙人淚,脫凡出塵,俊兮美兮。


    柳初蕾看得出神,遲遲移不開眼,沒發現映在眼裏,那道淡薄飄渺的身影,也一樣在觀察她。


    唔,該怎麽說呢?司馬槐斟酌著。


    眼前的少女貌似春曉初綻的蓓蕾,小巧的五官嬌嫩甜美,一雙美目勝似琉璃,滴溜溜轉著精靈,娥眉淡掃,唇若菱星,雖不及豔麗,卻也堪稱娟秀,氣質清靈巧致,就是跟他想象的「第一美人」有些出入。


    他好奇。「……妳是誰?」


    聽見他的問話,柳初蕾霎時醒了神,羞澀的憤怒燒紅她的臉頰,她使勁想要推開他的胸膛。


    「快放手!」她生氣了!


    司馬槐像觀察動物一樣,興致盎然的觀察她。


    這個女人不知道為什麽,像隻虛張聲勢的刺蝟,好不容易鬆懈下來,馬上又戴上鋼盔鐵甲。隻有內部越是脆弱的動物,才越是需要堅硬的外殼保護,她這樣不就是等於告訴別人:快來看我,我很脆弱!


    對付蝸牛,要扒了殼,再撒鹽。


    對付她呢?


    司馬槐已經迫不及待了!


    「剛才不知是誰,瞅著我的臉不肯放呢!」她越想逃,他越要追。


    司馬槐輕輕貼近軟馥的嬌軀……


    是白梅香。


    他欺上前,湊近聞她的發梢。


    柳初蕾青澀的反應一如他所料,整個人硬得像根棒槌,孰不知,司馬槐的壞心眼就等這一刻,他最喜歡欺負人了,尤其是像她這種世故裏還帶點天真、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姑、娘。


    「呀!」柳初蕾嬌嚶一聲。


    「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挺誠實的嘛!」司馬槐的舌尖偷偷彈了下那副圓潤的、柔軟的耳珠子,清亮好聽的嗓音,刻意壓低了聲量,蛇信一樣發出嘶嘶的低語。


    「你無恥!」柳初蕾氣得動手推他。


    無齒?


    司馬槐嗅過她的肌膚,溫熱的氣息在她的頸間流連不去。


    「要不妳讓我咬一口看看,我的牙齒可整齊了!」


    她的脖子既纖細又修長,粗細隻有他一個手掌大小,沁白的肌色下隱隱約約有血液的脈流,有股甜甜的味道,不知道嚐起來怎麽樣?


    他不隻說,幹脆當真咬了她一口。


    嗯,味道還不賴!


    柳初蕾嚇了一跳,瞠大漂亮的眼睛。


    「你怎麽——」


    「這麽混帳?」他搶白。


    「你怎麽——」


    「這麽無恥?」他提醒。


    「不對!無恥罵過了!」


    柳初蕾真的會氣死,自己居然像個傻瓜,任他牽著鼻子走!


    「那就……」他玩上癮了。


    「停!」要是再不阻止他,肯定沒完沒了!


    柳初蕾終於了解,惹獅惹虎,就是不要惹到小心眼又愛作怪的男人,否則下場就像她,吃不完兜著走。


    「嗯?」


    「你還要不要成親?!」


    司馬槐想了下。


    「那能怎麽辦?禮都行一半了……」誘人的低語是裹著糖衣的毒藥,司馬槐一手扣住她,細長眼睛裏閃爍著不懷好意的精光。「妳知道嗎?偶爾不照規矩來,似乎也挺有趣的!」


    柳初蕾頓時有些毛骨悚然,不等她抗議,整個人已經被他一拉一帶,雙雙栽倒在地,成了名副其實的「同命鴛鴦」。


    前來觀禮的賓客何時看過這般壯烈的迎親場麵,個個瞪大眼、張大嘴,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不好,摔倒了!」作戲不能隻做一半,更何況,他的好戲還沒演完呢!司馬槐哎唷哎唷的扶著腦袋,跌坐在地,赫然驚見一頭埋在他雙膝之間的柔馥嬌軀,拔尖嗓子,誇張的嚷嚷:「娘子,妳無恙否?!」


    無恙你個大頭鬼!


    「司馬槐你這個王八蛋、臭雞蛋,哪有人英雄救美隻救一半?!」柳初蕾磕碰了腦袋,額頭撞出好大一個包。「該下拔舌地獄的臭男人,一點都不懂得該怎麽憐香惜玉,愛演就算了,居然還拉我當墊底,有沒有搞錯?!」


    她氣唿唿擰著司馬槐的褲管。


    咦?等一下,褲管?!


    為什麽她會擰著司馬槐的褲管?!


    「別抬頭!」司馬槐的兩腿硬是按住不安分的嬌軀,微笑沉穩的聲音在頭頂說話。「別抬頭!如果不想丟臉的話,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喔!娘、子。」


    柳初蕾的肩膀一緊,擰著司馬槐的褲管急叫。


    「為什麽我會在你的胯下?!」真是太丟人了!


    司馬槐似乎很享受她的難堪,好像她越著急,他越開心。


    讓他想想,該怎麽形容現在的情況呢?


    簡單來說,就是柳初蕾嬌喘一聲栽進司馬槐大開的雙腿之間,姿勢很大膽,動作很煽情,看了臉紅紅。


    「討厭啦!妳講話好粗魯喔!」他笑嘻嘻的調侃。


    麵子都掛不住了,誰還在乎粗魯不粗魯啊?!


    一個女人趴在一個男人的胯下,這話傳出去還能聽嗎?!


    「好你個司馬槐、喪門星,拿我當話柄,自己做好人?!」柳初蕾怒急攻心,正想著要不幹脆豁出去算了,總比一直窩在他的褲襠裏當隻縮頭烏龜好!


    她才略動手腳,惡心暈眩的感覺頓時襲來。


    「司馬槐、司馬槐……」


    唉,到底是姑娘家,第一次總是比較辛苦!


    司馬槐彎腰掩著她,愛憐似的摸摸她的頭,聲嗓好體貼好體貼、好溫柔好溫柔的說:「沒關係唷!妳喜歡的話,想在那裏待多久就待多久,我不要緊……」


    瞧瞧,他真是個愛護妻子的好丈夫!


    柳初蕾揪緊他的褲管,指節發白。


    你不要緊,我要緊!


    不妙,來不及了……


    「……唔。」一片死寂的場麵裏,響起好似異物頂住喉嚨的難受哀鳴。


    「唔?」


    眾人眼見那副縮在司馬槐兩腿之間的小小肩頭,突然拱起,一陣痙攣過後,僵硬的線條逐漸柔軟……


    啊,原來是這麽一迴事!


    大家都笑了,隻有司馬槐笑不出來。


    「相公……」柳初蕾怯生生抬起小臉,小嘴輕掩,琉璃似的美目眨巴著水汪汪的無辜神情,好傻好天真,白皙的前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好大好紅的腫包。「你那兒頂得我好疼哪!」


    這迴輪到司馬槐臉色鐵青。


    微微濕熱的感覺貼著布料,溫溫的,稠稠的,位置不上不下,恰恰卡在最敏感的部位。


    「妳、妳居然……?!」居然把穢物吐在他身上?!


    「相公,人家忍不住了,你不要生氣嘛!」柳初蕾好無辜好無辜的眨眨眼。


    「妳就不能先說一聲嗎?!」髒死了!


    「人家已經很努力想要吞下去了,但是太多了嘛!」柳初蕾被罵得好委屈。


    太多了?!


    堂上賓客驚聞這段頗有顏色的對話,你看我、我看你,不時交頭接耳,小聲交談。


    「不是說司馬槐不行嗎?」


    看起來哪像不行?!明明就非常「強大」!


    「這麽有用?!我也該再討門小妾衝衝喜了!」


    哎呀,黃老爺您都一連討了十二房小妾,也不急著再「衝衝喜」了吧!


    「看樣子司馬家很快就可以添丁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司馬府的喜事熱鬧騰騰。


    司儀高唱。


    「爽、爽……送入洞房!」


    司馬槐略微梳洗、換了套幹淨的衣衫,迴到暖烘烘的喜房。喝了合巹酒,案上一對龍鳳花燭,燈影搖曳,他的結發妻子此刻正坐在大紅喜帳下,兀自沉思。


    「還是不舒服嗎?」他問。


    別誤會了!


    他絕對不是因為良心不安,純粹隻是看她臉色蒼白,渾身發軟的模樣,才勉為其難問一問而已。


    柳初蕾擰幹了手巾,把小臉拭淨。


    「吐出來就好多了。」這時候就該慶幸,她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不然整碗吐出來可不怎麽好看!


    司馬槐拎著沁濕的滑順長發,大字八叉的站在她麵前。


    「妳好,我不好!」他像個孩子似的耍賴。


    柳初蕾瞥了一眼穿著單薄的男人。


    天不到寒,但夜裏風大,鐵打的身子也挨不住一縷秋風。更何況,司馬槐看起來就不像鐵打的莽漢,他像紙紮的彩人,淡幽淡幽,仙氣飄飄,一雙勾魂的鳳眼,細長淩人,眼角一顆小痣,豔似朱砂;發若流水,抓不住絲絲縷縷,更襯得他一身仙人骨,流連顧盼中。


    「先把頭發擦幹吧!要是得了頭風就難治了。」柳初蕾抓了條毛巾,順手替他包住濕發。


    司馬槐是天生少爺命,早就習慣吃喝拉撒處處有人照應,讓她碰一碰,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對了,我還沒問妳的名字?」


    「發現自己娶的不是第一美人,所以很生氣,想知道不惜拋棄身分也要嫁進門的女人的名字嗎?」柳初蕾撥了撥包巾下那一頭絲緞般的長發,輕笑低語。


    不愧是名門家的少爺,他全身上下的營養,大概全長到頭發去了,柳初蕾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哪個男人的頭發可以像他一樣,又軟又細,握著滑手。


    「別對我瞪眼睛,我沒有那個意思,還是妳比較喜歡柳花鈿這個名字?」


    「怎麽可能?!別開玩笑了!」


    柳初蕾小心翼翼,指尖掠過猶帶水氣的發梢。


    她想起,古來大婚前夕,若父母子女健在、婚姻和睦者,便是喜兆,取其好命之意,替將出嫁的女兒梳頭,此禮又名「上頭」,邊梳還要邊說:「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可惜,她沒好命……


    「喂!」司馬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細長眼睛瞅著她。「我在跟妳說話呢!莫名其妙發什麽呆?!」


    柳初蕾一下迴過神來,被他的舉動嚇一跳。


    她的體溫向來偏低,素淨的肌膚記住了微熱的溫度,她匆匆拂去那隻牢握住她的掌心,卻拂不去殘留在手腕上淺淺瘀紅的痕跡。


    她皺眉,即使他們已經結為夫妻,仍不習慣這樣親近的碰觸。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司馬槐似乎總沒記牢。


    「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自古婚嫁之前,母親總會替待嫁的女兒梳頭,說些吉祥話……」


    隻是她的生母早就不在了。


    「那有什麽好煩的?!」司馬槐按住她的肩膀,解開她的發髻,讓她坐倒在銅鏡前,一手拿起木梳,興致勃勃的問:「好了,要說哪些吉祥話來著?」


    柳初蕾一把搶下他手上的梳子。


    「我可不想倒黴一輩子!」他的「好意」,柳初蕾可是敬謝不敏!


    司馬槐難得受到挫折,很不平衡。


    有沒有搞錯?!


    他難得釋出善意,這個女人居然不知好歹,一片好心全成了驢肝肺,司馬槐越想越不是滋味。


    「妳以為逃得掉嗎?」他扯開一抹邪笑。


    「我本來就沒想逃。」既來之則安之,哪管前頭是洪水猛獸還是刀山火海,柳初蕾拍拍胸膛,沒在怕!


    司馬槐笑嘻嘻的伏在她的肩頭。


    「唷?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呢!」有骨氣,他喜歡。


    「我不說謊。」


    「是嗎?」司馬槐瞇起眼睛,定定望著銅鏡裏映出的,兩人重迭的身影。「既然如此,那又是誰謊稱身分,堂而皇之進了我司馬家的大門?」


    柳初蕾聽著刺耳。


    「有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罵人!」不幹不脆,討厭!柳初蕾瞪著眼珠,指著銅鏡裏貌似純良,其實滿肚子壞水的男人,索性挑明了說:「我也不怕老實告訴你,要不是因為你,我也犯不著成了別人的代罪羔羊!」


    「因為我?」


    「對!因為你倒黴,倒黴到沒有一家姑娘願意嫁給你!」


    司馬槐被她的直言坦率逗笑。「我那麽倒黴,妳不怕?」


    「怕什麽?我又沒有損失,還頂了一個司馬家少奶奶的頭銜,不挺響亮!」


    柳初蕾聳聳肩。


    老一輩的人都說,婚姻不是兒戲,但他們卻被兒戲一樣的婚姻綁縛在一起,想想,豈不可笑?


    司馬槐眨眨眼。瞧她一副好豁達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聽她說話,藏不住心機,應該是實話,然而,她有委屈,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全露了馬腳。


    她不是柳花鈿,她到底是誰?


    是什麽來曆?有什麽秘密?


    司馬槐想知道。一件一件,他要聽她親口說。


    「妳說沒有損失,難道誤了清白也無所謂?」司馬槐一指一指,偷偷編織絲線一樣綿密的網。陷阱,就等盲目的蝶,為一夕朝露,舍身以殉葬。


    柳初蕾覺得不對勁。


    他的聲音慢了,好近,像是匍匐的野獸,在她耳邊狺狺的嗥叫,柳初蕾警覺該小心,也許他有什麽陰謀?


    「至少,我不用擔心你。」


    「為什麽?」


    司馬槐的臉頰貼著她的臉頰,銅影裏,她在觀察司馬槐,司馬槐也在觀察她,隔著一麵鏡,他們都在探測彼此之間的距離,是否近了?還是遠了?該退嗎?或是再靠攏些?


    他們都在心中掂量。


    「你,不能人道。」這是她握在手上,最大的籌碼。


    「嗬。」燭煙嫋嫋,燃盡了最後一縷燈芯,剎那間的漆黑,成了他的掩蔽,偷偷竄動的氣息,潛伏著,驟然逼近。「妳太天真了,就算是不能人道的男人,還是有很多取悅身體的辦法,要不要讓我來教教妳?」


    「什——?!」


    柳初蕾嚇了一跳,想出聲,但是軟甜的唇瓣已不知被誰咬下一口。


    她聽見鼓噪心跳的低沉笑聲,撲通撲通,偷偷亂了套。


    「好嫩!」他取笑。


    「下流!」柳初蕾瞠圓了大眼,嘴硬不認輸。


    司馬槐被罵得很冤枉。


    他才不過親親小嘴而已,早知道就讓她嚐嚐舌頭打結的厲害!


    「對付妳,看來得下點猛藥才行!」司馬槐突然將她打橫抱起。


    「你想幹什麽?!」


    柳初蕾迷失在幽漆之中,蒼白小臉,咬緊牙關,卻還是克製不住未知帶來的恐懼,隻能死死抓著他的前襟不放。她對自己的軟弱生氣,憤怒不已。當背脊貼向被褥的那一刻,柳初蕾確信自己看見那雙細長的眼底,燃燒著熒熒磷光。


    「告訴我,妳的名字。」


    司馬槐的長發輕輕落在她的臉頰,像絲綢、像棉絮,墨浪一樣將她包圍,她的感覺在騷動。他是狡猾的蛇蟒,靈巧的手指一挑一挑,隨她的起伏恣意遊走,聽她忍耐後放棄,小小的倔強。


    「柳初蕾……」


    「初蕾?」他清亮的吟唱。「很好聽的名字,我喜歡,很適合妳!」


    俯下身,司馬槐溫柔的親吻。


    他眷戀那姣好可愛的菱唇,白梅的香氣盈漾滿室,她似春曉枝頭初綻的蓓蕾,清甜而嬌嫩,當他的試探太過深入,即便是星火也可燎原。


    「咦?」柳初蕾雖然未經人事,但也曾經聽人敘說性事的美好,但……若不是她的錯覺,身下那頂著她、硬邦邦的東西,莫非是……?!


    「該不會你——?!」


    柳初蕾的話還沒說完,忽聽得「吱呀」一聲,龍鳳雕花的四柱大床竟然像碎木片一樣,轟隆隆塌了下來。


    時機正湊巧。


    門外鬼祟偷聽的家丁聞聲,不由得豎起大拇指!


    少爺好!好厲害!


    看來衝喜果然很有效。


    司馬家馬上就可以添丁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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