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必要在深更半夜走上幾裏路,還不穿鞋,就是為了去那河裏自盡。”


    聽到孫百強這樣說,邵慶的父親眼眶一紅,他沉默了片刻,點點頭應和了一聲,正在我們說著話的功夫,那中年婦人也端著托盤從廚房走出,她將托盤放在茶幾上。


    緊接著,就是不聲不響地蹲下,捂住臉哭了起來,我一見這中年婦人這個樣子,便覺心重一跳,我也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您……您節哀,這件事沒有那麽容易查清,相關部門的工作人員會用自己的理由來了結這案子倒也算是正常,他們也查不到在背後動手的人。”


    “那陰陽先生用的陰邪之術並沒有那麽容易查清。”


    我一見這婦人這個樣子,就知她是因著我們剛剛提起自己的兒子的事而覺得傷心難過,那婦人聽到我這樣說,亦是默默地點點頭。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對著那中年人說了一句累了,想去臥室休息。


    那中年人見狀,則是對那婦人揮了揮手,那婦人轉身進了臥室,中年人將自己的視線收迴,也抬手抹了把臉,他的眼眶也紅著,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


    “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久了,說實話,我在當年我兒子出了這事的時候,我也察覺到不對,也曾想過去調查事情真相,可是……”


    “就如孫先生你所說的那般,那陰陽先生在背後做的事,哪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夠查清的,我到最後還是一無所獲,最終隻能將我兒子草草安葬。”


    “隻不過孫先生,您忽然在今日找來,多半是有別的事吧,是和我兒子有關的嗎?既然是能夠請動您,讓您過來找我們的事,應該是非常重要的事吧。”


    “是……是出什麽事了?難不成我兒子的魂魄……”


    孫百強畢竟是響當當的人物,由他出馬解決的事,自然是與陰陽兩道有關的事。


    孫百強問起的又是邵慶的事,那邵慶的父親自然就想起了自己兒子的魂魄。


    孫百強皺了皺眉,沉吟了片刻之後,將自己調查到的情況向邵慶的父親描述了一番。


    “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就是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我也希望他好。”


    畢竟是骨肉血親,孫百強和我都能理解邵慶的父親的心情,但是這件事卻不能輕易應允,孫百強沉吟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邵慶的父親的麵上浮現出了些許灰白之色。


    他絕望地抬手捂住了臉,孫百強略一思量,又繼續開口說道。


    “還有一個辦法能夠助你兒子護住他的神魂,那就是將他送到咱們這城市周圍的寺廟,讓寺廟的佛光來度化他。”


    “他被那老頭煉化成陰邪之物,手上的人命定然不少,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讓我憑借著我的力量將他超度,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實力有限。”


    “像他這樣的,如果我在平時遇到,我是定然要將其打得灰飛煙滅的,而我之所以向你提出這個建議,也是思量著,你和我本就是熟人。”


    “你的孩子被煉化成陰邪之物,也並非他自己想的,等到我將他抓住之後,想法子將他送到附近的寺廟,你們也可以去寺廟多送一些供奉。”


    邵慶的父親聽到孫百強這樣說,當即便點點頭向著孫百強的方向看來,他的麵上浮現出了些許感激之色。


    他連連點頭應聲,孫百強瞧見邵慶的父親這副樣子,則是再度搖頭歎了口氣。


    他沒有耽擱,向邵慶的父親詢問了邵慶墳墓的所在,邵慶的父親得知孫百強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找到邵慶的棺材,利用其屍骸和魂魄之間的聯係來找到邵慶的下落。


    邵慶的父親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孫百強見狀則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如果我不盡快將他找迴的話,待到日後有其他的陰陽先生將邵慶找到,多半是要將邵慶打得灰飛煙滅的,那老頭做的陰邪之事太多了。”


    “咱們鎮上的陰陽先生都已經留意起那老頭的動靜了,如果你兒子真的被其他的陰陽先生發現,是不可能從那些陰陽先生的手中逃脫的。”


    見孫百強已經這樣說了,邵慶的父親麵色微微一變,當即便點點頭,應和了一聲,他倒也不敢耽擱,立刻就將自己的兒子的墳墓地址告訴了孫百強。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站起身,準備帶著孫百強和我以及潘立祥去他兒子埋葬的目的,那婦人聽到動靜又從屋裏出來了,邵慶的父親扭頭對著婦人使了個眼色,而後說道。


    “別擔心,孫先生是什麽實力你是知道的,他一定能夠將這次的事解決的,孫先生,待到將孩子找到之後,你能不能帶來,帶來讓我們夫妻兩個看看。”


    “畢竟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一想到那孩子,我們就覺得心裏難受,我們沒有保護好他……”


    邵慶死的時候都已經十幾歲了,對於這夫妻二人來說,無異於是天塌了一般的劫難。


    孫百強瞧見那婦人在邵慶的父親說完這一番話之後也紅了眼眶,她沉沉地歎了口氣,默默的點點頭,應和了一聲,他倒是能夠理解為人父母的心情。


    那婦人和邵慶的父親瞧見孫百強這個樣子,便對孫百強深鞠了一躬,孫百強見狀,向旁讓了讓,不動聲色地搖搖頭。


    在將這件事解決之後,邵慶的父親立刻便開車帶著我們向著他兒子的墳墓的方向行去。


    “小慶就葬在城郊的那一塊墓地,咱們縣城上的人大多數都葬在了那兒。”


    “我們每年逢年過節也會去給小慶燒紙或者是送些供奉,但是一直未曾察覺到不對,我們還以為小慶早就已經投胎轉世了。”


    “結果我倒是沒有想到,他被那老人抓去練成了陰邪之物,他可還有自己的神智,可還認得我和他嗎?”


    這倒是不好說,如果是被煉製成陰邪之物的話,在被那老頭馭使了這麽長時間,已經被邪氣入侵的情況下,極有可能已經變成了擁有神智,但是卻僅僅隻聽命於那老頭的怪物。


    哪怕是擁有自己的神智,多半也是認不出自己的父親和自己的母親了,孫百強如此思量著,轉頭向著少年的父親的方向看了一眼,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邵慶的父親聽到孫百強說完,再度沉默了下來,接下來的一路上他都未再繼續多說些什麽,孫百強瞧見他這個樣子,也知他是心裏不舒服,便也沒有再繼續多說些什麽了。


    車開到目的地,我和孫百強等人下車,邵慶的父親垂著頭帶著我們向著墓地的深處行去,現在天色已經暗下,不遠處有一群烏鴉飛過,我抬頭向著那些烏鴉的方向瞥了一眼。


    忽地又察覺到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背後。


    我皺了皺眉,停住腳步,向著身後的方向看了一眼,卻仍舊沒有瞧見什麽,也沒有查探到有陰邪之氣出現。


    究竟是怎麽迴事?


    難不成又是幻覺?


    是不是這幾天休息得不好,所以太過疲憊產生了幻覺?


    如此思量著,我將自己的視線收迴,孫百強轉頭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詢問我怎麽了,我將我剛剛的感覺告訴了他。


    孫百強聽到我說完,則是沒有在意,他也隻當我是產生了幻覺而已,畢竟他也未曾察覺到有陰邪之氣出現,我們兩人隨著邵慶的父親向著墓地的深處行去,終於行至了少年的墳墓所在。


    在那墳墓前站定,我抬頭環顧四周,這墳墓瞧著頗為平平無奇,沒有什麽陰邪之氣在周圍彌漫,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亡魂的墳地一般。


    如若這墳墓裏的屍身主人出了問題,發生了屍變,亦或者是變成陰邪之物的話,這墳地也是能瞧出不對的。


    孫百強俯下身抬手摸了摸墓碑前的土壤,而後又站直了身子,他低頭嗅了嗅自己的指尖,緊接著,麵上浮現出了些許驚訝之色。


    “邵慶的墳前土壤卻沒有半點不對。”


    聽到孫百強這樣說,我愣了愣,邵慶的父親更是激動地竄上前一步,說道。


    “那……那你這樣說是不是就說明,明明……明明你的手裏沒有人命?”


    沒有人命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個墜樓的年輕人就是死於邵慶之手,孫百強聽到少年的父親這樣說,沉默了片刻,再度搖搖頭。


    邵慶的父親的臉上父親出了些許灰白之色,孫百強見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隻是那老頭用某種法子將他的陰邪之氣和血氣遮蔽了罷了,這法子極為詭譎,你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也算是正常,多餘的廢話,我也不多說了。”


    “既然你兒子的手上已經沾了人命,而且這件事也是我確認過的,你也不要多想,當然也不必失望,亦如我先前所說的那般,等到將你兒子的魂魄找到。”


    “我們將她送進附近的寺廟,讓寺廟的僧人看顧著,將他身上的血氣和殺戮業障都化解就是,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盡快將他的魂魄找到,有沒有鐵鍬之類的,我們將墳墓挖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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