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百強看著婦女哭泣不停，不悅地皺起了眉毛。
我急忙開口勸慰道：“大姐您先節哀，總要讓死者先安穩下來，停在這裏也不是個事。”
老劉看到我們這邊的情況，也急忙過來拉住了婦女，讓她先將運屍車放開。
我和孫百強這才將死者抬出了太平間，裝上了車，我和老劉交接手續的間隙，又接連來了幾輛靈車送我。
有幾輛是我們殯儀館的車，還有幾輛是另一個殯儀館的人。
大家都有些臉熟，互相打了個招唿，我和孫百強帶上那個哭得死去活來的婦女，返迴殯儀館。
“大姐，人死不能複生，您節哀。”
婦女坐在副駕駛上，仍舊抽抽搭搭哭個不停，紙抽都被她給用光了。
“到底是什麽車禍啊？”我開口詢問。
大姐的情緒也穩定了許多，她將最後一張紙抽用光之後，才開口迴答：“昨天我丈夫從外地飛迴咱們市。”
“但因為天氣原因，飛機降落在了淩德市。”
她這樣一說，我想起來昨天的確是下了兩個小時的雷陣雨，那雷打得尤其嚇人。
難道死因為天氣原因，飛機失事了？
不可能呀，這麽大的新聞我不可能不知道呀。
“之後呢？”孫百強問道。
“當時迫降淩德市的飛機有很多，當地機場就安排了客車，送他們迴來。”
“因為人員太多，所以轉運的一直到了淩晨，也就是淩晨的時候，我丈夫的那輛車突然遭遇了團霧，出了車禍。”
婦女斷斷續續的講述，總算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楚了。
可我的心裏卻是咯噔一下，不由得和孫百強對上了視線。
淩德市，團霧……
莫非是那個男鬼搞鬼？
當時我和孫百強忙著去處理古屍的事情，挨了揍的男鬼逃跑，我們倆也沒有去追。
但我和孫百強從淩德市返迴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路上有車禍。
這事，看起來還得我倆再跑一趟。
將死者的屍體送到了殯儀館，放入冷庫之後，我和孫百強又返迴醫院，繼續運送屍體。
這一次的事故非常慘烈，後果也非常的嚴重，全車人幾乎沒有幸存者。
而醫院的太平間根本放不下這麽多的屍首，大多數都需要暫時轉運到殯儀館保存。
待到日後，交警的定責以及賠償等事情全部處理結束之後，再根據家屬的想法進行火化。
在這之前，我和孫百強必須盡力將屍體都轉運迴殯儀館。
否則沒有冷櫃保存的屍首，很快就會出現變化，那將是家屬無法承受的傷痛。
這一天對我和孫百強來說是勞累的，更是忙碌的，中午的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隨便找了一家路邊盒飯對付了一口。
當老板看到我倆那輛黑漆漆的靈車停在攤位邊的時候，當即臉色也變得和車身一樣黑乎乎。
我笑著對老板說了一句打包帶走，老板的臉色總算好了一點。
在遞給我盒飯的時候，沒有直接遞到我手裏，而是放在了桌子上，看樣子是對我這雙手也是忌諱得很。
我也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拎著盒飯上了車，隨便找了個路邊的位置停好，在車上吃了飯。
下午的時候，我倆又往返跑了六七趟，我倆的體力也算是耗盡了。
抬死屍這個工作，拋棄忌諱或者晦氣，實際上算是個辛苦的活計，基本和工地板磚沒有什麽區別。
“差不多下班了。”孫百強看了看時間說道。
我點點頭，我們倆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從裏到外好好洗了個澡，我倆直奔孤兒院。
王院長一看到我倆來了，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非常開心地將我倆迎了進去。
坐在他的辦公室裏，我將銀行卡放在了他的麵前。
“這裏是一百萬，不夠我倆再去想辦法。”
一聽一百萬這個天文數字，王院長差點給我倆跪下，眼圈通紅，眼淚不停地在眼圈裏滾動。
“謝謝，謝謝，我代表著八十七個孩子謝謝你們。”
王院長激動得幾乎是語無倫次了，他顫抖著雙手拿著卡，東看看西看看，一時間不知道將這筆巨款藏在哪裏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既心酸又覺得好笑，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為了這個孤兒院，王院長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都為難成了什麽樣子了。
“吃飯，今晚改善夥食！”王院長給食堂的做飯老師打了個電話，要求他把冰箱裏所有的肉都拿出來燉上。
做飯老師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依言照做了。
然後王院長拉著我倆的手，死活要讓我們去食堂和孩子們一起吃飯，接受孩子們的感謝。
孫百強挑了挑眉毛，我看出他不想去，但奈何王院長太過熱情，幾乎是連拖帶拽地將我倆拖到了食堂。
我小聲說道：“那邊的事情怎麽也得等半夜才能處理。”
孫百強知道我說的是公路男鬼的那個事，也就默默點頭，一起坐在了食堂的小桌子前。
王院長高興地手舞足蹈，將所有的老師都叫了過來。
然後老師和孩子們圍城一圈，將我和孫百強圍在了中間。
麵對這麽多的目光，孫百強略微局促地挺直了後背。
“老師們，孩子們，你們有些人還不認這兩位。”王院長激情四射地介紹著我倆。
“孩子們，這兩位叔叔就是經常為咱們捐款買好吃的叔叔。”
一聽我倆是賣好吃的叔叔，孩子們的眼光當即就亮了。
“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另一件事。”王院長對著幾個老師說道：“眼前這位陳先生和孫先生，為了咱們新孤兒院的建成，捐款一百萬！”
“多少？”一位老師手一抖，手中的飯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好在是塑料的飯碗，沒有摔碎，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我和孫百強。
我們倆都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從穿著來看也不過是普通人，雖然知道上次是我們解決了夜半歌聲的事情。
但他們卻沒有想到，我倆出手竟然能如此大方。
“一百萬啊！”王院長一字一句，“你沒有聽錯，一百萬！”
一百萬三個字不斷地在食堂裏迴蕩，孩子們不懂得一百萬有多少，隻知道我和孫百強送了他們一個新家。
而作為成年人的老師們當然知道一百萬是如何一筆巨款，全都熱淚盈眶抓住我倆的手，不斷地感謝。
有些小孩子也跳過來抱著我和孫百強的胳膊感謝。
一時間，食堂裏歡聲笑語和哭聲不絕於耳。
我和孫百強哪裏招架得住這樣的場景，隻好推脫說還有事，要先離開。
但情緒已經激動到失控的王院長根本就不肯發那個我倆離開，非要讓我看看孩子們的文藝表演。
我倆端著飯碗，吃著新出鍋的炒肉片，看著孩子們在我倆麵前唱歌跳舞。
這種場景下吃飯，屬實是吃不下去，但架不住熱情的老師不住地給我倆添飯。
我和孫百強硬是噎了兩碗飯，總算是結束了這場相當於折磨的感謝。
幾乎是逃也似的從孤兒院裏跑出來，我和孫百強上了車對視了一眼，不禁都笑出了聲。
“走吧。”孫百強發動了汽車，我倆朝著城外駛去。
“老孫，我是不是做錯了？”路上，我的心思想到了昨晚的對於男鬼的情況。
如果不是我一時聖母心作祟，是不是就不用死去那麽多人了……
“三千大千世界，萬事萬物皆有宿命，因果有輪迴，善惡終有報。為人善良，會得到善果；為人惡毒，會得到惡果。人世間的因果報應，誰也無法逃避。”
孫百強淡淡地說了一堆禪語，其實意思就是勸我這些都是因果使然。
縱然車上那些人是被惡鬼所害，但也不代表他們之前與惡鬼沒有因果。
這種事情說起來太過複雜，我也理解不透，但有一點我很確定，隻要讓我抓住這個男鬼。
一定會送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車子晃晃悠悠的出了市區，走上了高速，孫百強慢慢減緩了車速。
我坐在副駕駛上，取出一張黃紙，疊出來一隻靈鶴，然後打開車窗戶，讓靈鶴隨風而飛。
其實，昨晚對於這場車禍，我並不是太願意相信是那個男鬼所為，畢竟昨晚他是負傷而逃。
幾個小時之後，他就能恢複如初，去害死一車人？
對於這個問題，我不太確定，剛才和孫百強商議了一番，他其實也是這個想法。
那男鬼並非厲鬼級別，又被我倆所傷，不躲起來養傷，而又出來害人，這有點說不通。
但不管是不是他，必定是有鬼在此害人，我和孫百強就打算管一管這件事了。
靈鶴在風的加持之下，煽動著小小的紙翅膀，在風中上下翻飛。
孫百強盯著靈鶴的飛行方向，繼續超前開。
“再往前五百米，就是我們遇到男鬼的地方。”我看了一眼路邊的樹木，大概迴憶了昨晚遭遇男鬼的地點。
“車禍差不多也是在這個位置。”孫百強指著路邊還未清理幹淨的血跡，以及車玻璃的碎片。
“差不多了……”一股陰風徐徐吹過。
我急忙開口勸慰道：“大姐您先節哀，總要讓死者先安穩下來，停在這裏也不是個事。”
老劉看到我們這邊的情況，也急忙過來拉住了婦女，讓她先將運屍車放開。
我和孫百強這才將死者抬出了太平間，裝上了車，我和老劉交接手續的間隙，又接連來了幾輛靈車送我。
有幾輛是我們殯儀館的車，還有幾輛是另一個殯儀館的人。
大家都有些臉熟，互相打了個招唿，我和孫百強帶上那個哭得死去活來的婦女，返迴殯儀館。
“大姐，人死不能複生，您節哀。”
婦女坐在副駕駛上，仍舊抽抽搭搭哭個不停，紙抽都被她給用光了。
“到底是什麽車禍啊？”我開口詢問。
大姐的情緒也穩定了許多，她將最後一張紙抽用光之後，才開口迴答：“昨天我丈夫從外地飛迴咱們市。”
“但因為天氣原因，飛機降落在了淩德市。”
她這樣一說，我想起來昨天的確是下了兩個小時的雷陣雨，那雷打得尤其嚇人。
難道死因為天氣原因，飛機失事了？
不可能呀，這麽大的新聞我不可能不知道呀。
“之後呢？”孫百強問道。
“當時迫降淩德市的飛機有很多，當地機場就安排了客車，送他們迴來。”
“因為人員太多，所以轉運的一直到了淩晨，也就是淩晨的時候，我丈夫的那輛車突然遭遇了團霧，出了車禍。”
婦女斷斷續續的講述，總算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楚了。
可我的心裏卻是咯噔一下，不由得和孫百強對上了視線。
淩德市，團霧……
莫非是那個男鬼搞鬼？
當時我和孫百強忙著去處理古屍的事情，挨了揍的男鬼逃跑，我們倆也沒有去追。
但我和孫百強從淩德市返迴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路上有車禍。
這事，看起來還得我倆再跑一趟。
將死者的屍體送到了殯儀館，放入冷庫之後，我和孫百強又返迴醫院，繼續運送屍體。
這一次的事故非常慘烈，後果也非常的嚴重，全車人幾乎沒有幸存者。
而醫院的太平間根本放不下這麽多的屍首，大多數都需要暫時轉運到殯儀館保存。
待到日後，交警的定責以及賠償等事情全部處理結束之後，再根據家屬的想法進行火化。
在這之前，我和孫百強必須盡力將屍體都轉運迴殯儀館。
否則沒有冷櫃保存的屍首，很快就會出現變化，那將是家屬無法承受的傷痛。
這一天對我和孫百強來說是勞累的，更是忙碌的，中午的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隨便找了一家路邊盒飯對付了一口。
當老板看到我倆那輛黑漆漆的靈車停在攤位邊的時候，當即臉色也變得和車身一樣黑乎乎。
我笑著對老板說了一句打包帶走，老板的臉色總算好了一點。
在遞給我盒飯的時候，沒有直接遞到我手裏，而是放在了桌子上，看樣子是對我這雙手也是忌諱得很。
我也沒說什麽，隻是笑了笑拎著盒飯上了車，隨便找了個路邊的位置停好，在車上吃了飯。
下午的時候，我倆又往返跑了六七趟，我倆的體力也算是耗盡了。
抬死屍這個工作，拋棄忌諱或者晦氣，實際上算是個辛苦的活計，基本和工地板磚沒有什麽區別。
“差不多下班了。”孫百強看了看時間說道。
我點點頭，我們倆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從裏到外好好洗了個澡，我倆直奔孤兒院。
王院長一看到我倆來了，臉上笑成了一朵花，非常開心地將我倆迎了進去。
坐在他的辦公室裏，我將銀行卡放在了他的麵前。
“這裏是一百萬，不夠我倆再去想辦法。”
一聽一百萬這個天文數字，王院長差點給我倆跪下，眼圈通紅，眼淚不停地在眼圈裏滾動。
“謝謝，謝謝，我代表著八十七個孩子謝謝你們。”
王院長激動得幾乎是語無倫次了，他顫抖著雙手拿著卡，東看看西看看，一時間不知道將這筆巨款藏在哪裏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既心酸又覺得好笑，所謂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為了這個孤兒院，王院長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都為難成了什麽樣子了。
“吃飯，今晚改善夥食！”王院長給食堂的做飯老師打了個電話，要求他把冰箱裏所有的肉都拿出來燉上。
做飯老師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也依言照做了。
然後王院長拉著我倆的手，死活要讓我們去食堂和孩子們一起吃飯，接受孩子們的感謝。
孫百強挑了挑眉毛，我看出他不想去，但奈何王院長太過熱情，幾乎是連拖帶拽地將我倆拖到了食堂。
我小聲說道：“那邊的事情怎麽也得等半夜才能處理。”
孫百強知道我說的是公路男鬼的那個事，也就默默點頭，一起坐在了食堂的小桌子前。
王院長高興地手舞足蹈，將所有的老師都叫了過來。
然後老師和孩子們圍城一圈，將我和孫百強圍在了中間。
麵對這麽多的目光，孫百強略微局促地挺直了後背。
“老師們，孩子們，你們有些人還不認這兩位。”王院長激情四射地介紹著我倆。
“孩子們，這兩位叔叔就是經常為咱們捐款買好吃的叔叔。”
一聽我倆是賣好吃的叔叔，孩子們的眼光當即就亮了。
“但是，今天，我要告訴你們另一件事。”王院長對著幾個老師說道：“眼前這位陳先生和孫先生，為了咱們新孤兒院的建成，捐款一百萬！”
“多少？”一位老師手一抖，手中的飯碗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好在是塑料的飯碗，沒有摔碎，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我和孫百強。
我們倆都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從穿著來看也不過是普通人，雖然知道上次是我們解決了夜半歌聲的事情。
但他們卻沒有想到，我倆出手竟然能如此大方。
“一百萬啊！”王院長一字一句，“你沒有聽錯，一百萬！”
一百萬三個字不斷地在食堂裏迴蕩，孩子們不懂得一百萬有多少，隻知道我和孫百強送了他們一個新家。
而作為成年人的老師們當然知道一百萬是如何一筆巨款，全都熱淚盈眶抓住我倆的手，不斷地感謝。
有些小孩子也跳過來抱著我和孫百強的胳膊感謝。
一時間，食堂裏歡聲笑語和哭聲不絕於耳。
我和孫百強哪裏招架得住這樣的場景，隻好推脫說還有事，要先離開。
但情緒已經激動到失控的王院長根本就不肯發那個我倆離開，非要讓我看看孩子們的文藝表演。
我倆端著飯碗，吃著新出鍋的炒肉片，看著孩子們在我倆麵前唱歌跳舞。
這種場景下吃飯，屬實是吃不下去，但架不住熱情的老師不住地給我倆添飯。
我和孫百強硬是噎了兩碗飯，總算是結束了這場相當於折磨的感謝。
幾乎是逃也似的從孤兒院裏跑出來，我和孫百強上了車對視了一眼，不禁都笑出了聲。
“走吧。”孫百強發動了汽車，我倆朝著城外駛去。
“老孫，我是不是做錯了？”路上，我的心思想到了昨晚的對於男鬼的情況。
如果不是我一時聖母心作祟，是不是就不用死去那麽多人了……
“三千大千世界，萬事萬物皆有宿命，因果有輪迴，善惡終有報。為人善良，會得到善果；為人惡毒，會得到惡果。人世間的因果報應，誰也無法逃避。”
孫百強淡淡地說了一堆禪語，其實意思就是勸我這些都是因果使然。
縱然車上那些人是被惡鬼所害，但也不代表他們之前與惡鬼沒有因果。
這種事情說起來太過複雜，我也理解不透，但有一點我很確定，隻要讓我抓住這個男鬼。
一定會送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車子晃晃悠悠的出了市區，走上了高速，孫百強慢慢減緩了車速。
我坐在副駕駛上，取出一張黃紙，疊出來一隻靈鶴，然後打開車窗戶，讓靈鶴隨風而飛。
其實，昨晚對於這場車禍，我並不是太願意相信是那個男鬼所為，畢竟昨晚他是負傷而逃。
幾個小時之後，他就能恢複如初，去害死一車人？
對於這個問題，我不太確定，剛才和孫百強商議了一番，他其實也是這個想法。
那男鬼並非厲鬼級別，又被我倆所傷，不躲起來養傷，而又出來害人，這有點說不通。
但不管是不是他，必定是有鬼在此害人，我和孫百強就打算管一管這件事了。
靈鶴在風的加持之下，煽動著小小的紙翅膀，在風中上下翻飛。
孫百強盯著靈鶴的飛行方向，繼續超前開。
“再往前五百米，就是我們遇到男鬼的地方。”我看了一眼路邊的樹木，大概迴憶了昨晚遭遇男鬼的地點。
“車禍差不多也是在這個位置。”孫百強指著路邊還未清理幹淨的血跡，以及車玻璃的碎片。
“差不多了……”一股陰風徐徐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