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雨水淒淒瀝瀝!翎葉撐起一個屏障和繡齋躲在裏麵。


    “看來這場雨有的下了!”


    “嗯……!!


    繡齋覺得翎葉雖然話不多,但說話是真的挺損的,也不是情緒太多的人,現在這樣難道是因為這裏是他的故鄉有很多他不喜歡的東西所以有情緒了?


    “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起妹妹出生的時候也是雨天!”


    “哦,觸景生情啊?”


    翎葉看著繡齋微笑的臉龐覺得她一定是故意的“你故意的吧?”


    繡齋到是毫不避諱“是啊,你之前藏我書的這筆賬還沒跟你清算呢!”


    翎葉停止腳步看著繡齋心想“女人都是這麽記仇的嗎?”但是想歸想,翎葉倒是沒有笨到說出來,畢竟在嵩山在他師姐身上吃的虧也不少了!於是,換了個委婉點的方式問了一句“你們女人都這麽記仇嗎?”


    繡齋笑得燦爛還替翎葉補充了一句“尤其喜歡,秋後算賬!”


    翎葉無話可說,無力的歎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繡齋看他的樣子以為他生氣了,自己想一想貌似是有些過分了,於是有湊上前去搭話!


    “生氣啦,”


    翎葉沉默一會不“沒有。”


    “那你怎麽不說話了?還走這麽快?”


    翎葉:“……因為你煩!”


    繡齋:“你是不是經常被女人尋仇啊?不然怎麽會問女人是不是都那麽記仇呢,”


    翎葉想想自家師姐還有那個妻管嚴的師兄……點點頭“算是吧!”


    繡齋噗嗤一聲就笑了,翎葉見裝沉默不說話,繡齋笑了一會忽然歎息一聲“…你妹妹……”


    “……死了,在我離開前就死了。”


    繡齋很驚訝“…為什麽?你離開的時候才十一歲,那你妹妹也就幾歲怎麽會死呢?


    “那個時候……家裏似乎再商議把妹妹賣了……”


    幾千年前的某一天,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六歲的翎葉坐在門前台階上默默的等待著生產的母親!父親焦急的在門口走來走去,天快亮了,母親還沒生出來,接生婆出來說是難產問父親是保大的還是保小的,小小的翎葉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隻是看父親聽見難產後臉色就很難看,在被問是保大的還是保小的,父親猶豫了一會問了一句“是男孩還是女孩?”


    產婆到時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了,隻是迴道“這還沒生出來呢,哪能知道是男是女啊?不過這麽鬧騰可能是個男孩。”


    一聽可能是個男孩,父親便迴的極為幹脆“保孩子。”聽見父親的迴答翎葉隻是覺得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他不明白究竟哪裏不好,他想要問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問什麽,隻能默默的等待,伴隨著一聲啼哭,天……亮了。


    產婆抱著小女嬰走出來,喜笑顏開的說著祝賀的話“工資恭喜啊,得了位千金包,母女平安。”


    原本高高興興去抱孩子的雙手有一小會的停滯,翎葉在小,也看出了父親不高興,父親失望的接過了妹妹轉手就給了翎葉,進屋去看母親對待妹妹就如同一件東西,隨手就給了翎葉,時候過來的祖母,一聽是個女嬰也很失望,悻悻的看了幾眼就說自己累了迴去休息,翎葉能夠感覺到家裏的人都不喜歡妹妹,連母親都不喜歡妹妹,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喜歡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喜歡妹妹,他覺得隻要他稍微逗一下她,她就會開心的笑好久,還有她的笑聲明明很好聽啊,就像村口的風鈴聲一樣好聽極了。


    一天吃飯的時候,翎葉突然想起來小妹妹似乎沒有名字,雖然他不清楚名字到底有什麽用但是他就是覺得自己有名字那妹妹也該有名字才對!於是就在飯桌上問父親。


    “爹爹,小妹妹都快三歲了她叫什麽名字呀?”


    聽見這個問題,翎葉的父親愣了一瞬喃喃自語“是呀,丫頭還沒起名字呢!”說著就沉思了起來,似乎是在想名字,然而祖母這時候卻說“都要賣了,還起什麽名字!”


    翎葉懵了,他雖然才五歲多但他知道什麽是“賣”他知道‘賣了’就是別人給錢你給東西,然後那件東西就是別人的了,再也不屬於你了,他不明白為什麽要把妹妹賣了,他隻聽見父親說“也是,反正要賣了,起了名字也沒用。”於是,父親就繼續吃飯,果真……把起名字的事丟到了一邊。


    翎葉覺得不能這樣,於是就問“為什麽要把小妹妹賣了?”


    “葉兒,好好吃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多嘴。”


    翎葉的話剛問出口不等父親說話,母親就開始訓斥翎葉,以往父親母親說的話不管覺得對還是覺得不對,雖然他也不清楚什麽是對什麽是不對反正他從沒反駁過,但是這一次他覺得不能乖乖聽話,於是就在飯桌上哭鬧了一場,但是沒能改變任何事情,翎葉哭鬧的結果是被父親拿棍子打了一頓還在門口跪了一夜,然後沒過幾天家裏來了一群人,這些人裏麵翎葉一個也不認識,他隻知道他們要抱走妹妹,在要抱走妹妹之前他們給了父親一個很沉的小袋子。


    他知道,那裏麵裝的是‘錢’父親拿著錢袋子笑得很開心,他們都笑的很開心,不開心的隻有翎葉,翎葉抱著妹妹躲在角落裏,心裏期盼著他們看不見他也看不見小妹妹,但是,那些人依然朝他走了過來,走到他的麵前對他說;


    “小朋友,快把孩子給我吧!”


    聽見這句話翎葉死死地抱著小妹妹,嘴裏喊著“不給。”


    “……小朋友,大哥哥知道你不舍得小妹妹,但是你的父母已經把你妹妹賣給我們了,你不給也得給。”


    來人試圖跟翎葉講道理,但是翎葉才不管那麽多呢,他隻知道不能讓這些人抱走妹妹,不然妹妹就是別人的了!任他怎麽說翎葉就一句話對著他!


    “不給,我就不給!”


    父母見翎葉是鐵了心不願意放手就過來拉扯他撒手,一邊拉還一邊訓斥責罵,然而拉扯了半天也沒能讓翎葉鬆手,反而小丫頭因為拉扯一直哭個不停,那人見與翎葉講道理行不通,於是也不和翎葉說那麽多了,站起來揮揮手身後的跟班立馬上前將翎葉強行扯開,翎葉一個五歲大的孩子自然搶不過幾個壯漢,隻能眼看著小妹妹被搶走,不,應該說“被賣走”。


    翎葉的記憶從沒和任何人說過,除了帶他會離開的師傅,就隻有老鬆樹知道他的這段過往了,連他的師兄師姐都不知道,他們隻知道這個師弟有著痛苦的迴憶,但究竟是什麽不得而知,他們問過師傅,師傅沒說!想問翎葉又怕惹他傷心!嵩山的徒弟不多統共也就一個師姐一個師兄一個他自己,比青竹峰的人還少!多半都是……鬆樹妖!


    這應該是翎葉第一次跟人說起自己的往事,繡齋聽著覺得翎葉的父母還真不是人,親女兒都賣,但這種事她也並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她在人間的第一位好朋友不就是被至親賣掉的嗎。


    “那後來呢,你妹妹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妹妹被賣掉的時候才三歲多一點,我也才五歲,家人跟我說妹妹是被賣大戶人家去了,妹妹被賣掉的第二年有一天母親帶著我去城裏走親戚然後我就看見了妹妹,那時我才發現……所謂的大戶人家,就是勾欄院。


    那天我看見七歲的妹妹被毒打倒在地上,衣衫襤褸渾身是傷,母親明明看見了卻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就要拉著我走……我怎麽可能走,那是我的親妹妹。


    繡齋猜想,翎葉的母親必定是沒有把她妹妹帶走,否則的話翎葉何至於連他們亡故了也不願意迴去見最後一麵?而事實也正如繡齋所猜想的那樣,翎葉的母親沒有管她,任憑翎葉使出渾身力氣也沒能掙脫母親牢牢抓住他的手,但是,即使她把翎葉帶走了,翎葉依然會偷偷摸摸的想盡一切辦法去城裏,溜進勾欄院裏麵去找妹妹。


    翎葉沒有說他溜進勾欄院有多難,被發現後的後果,時隔幾千年,翎葉依然能夠記得妹妹看見他時驚喜的模樣,他嚐試著帶妹妹走,但是失敗了,終於有一次成功了他將妹妹藏在家裏,每天夜裏偷東西給她吃,但是沒幾天就被發現了,翎葉的祖母發現了她,於是害怕那些人找麻煩就把妹妹趕了出去,被趕出去後沒多久就被抓迴去了。


    “那她的下場一定更慘了!”


    “是啊,被抓會後又是一頓毒打,還被關了起來。”


    “那你要再去找她,不是就更難了?”


    “……或許真的很難,但是根本不可能,因為我也被關起來了!”


    繡齋覺得翎葉最多會被打一頓,怎麽也不至於太狠,畢竟他們家的人重男輕女都到這個程度了!卻沒想到他們會連翎葉也關起來!


    “那之後呢,你有再找過她嗎?”


    “父親關了我整整一年多,就在我以為自己快瘋的時候他們放我出來了,大概是覺得我該死心了不會再去找妹妹了。”


    繡齋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從來沒有‘家人’小時候她就沒有同齡的朋友可以玩,她和秀玲是彼此唯一的玩伴,也是在前幾天她才知道秀玲的至親是死於蠱雕的災難中所以秀玲才會被師傅帶迴青竹峰,小時候和秀玲一起玩,後來一起修煉,再後來似乎就有些疏遠了,她一開始還有些難過,於是便常往人間界去,後來就認識“他,她們”她畢生的遺憾。


    後來項鏈獻祭了紅劍,他,她們也都死了,隻剩她一個人,從此便開始獨來獨往了,小時候峰裏的師兄師姐們都是修行了很多年的,父母血親早就不在認識了,師傅後來收的師弟師妹們都小而且幾乎都是孤兒,在她的成長環境裏似乎就沒有家人的存在,所以她體會不了翎葉的感受,也不能理解每個家庭的矛盾,所以即使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能並不簡單,她也沒有想過要去調查自己的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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