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兩鬢蒼蒼,獨自一人坐在這角落裏,連上去打個招唿的資格都沒有。


    其實他本來不夠資格來蘇家參加這場宴會的,無非就是想到兒子會來,所以他才來了這一趟。


    如今人看到了他也滿足了,他輕輕的放下酒杯,轉身從後門離開了會場。


    在另一邊的角落裏,陳書亦苦澀的看著人群中耀眼的女人。


    那是他曾經的初戀,宛如白月光朱砂痣。


    長相漂亮的姑娘聰明好學,和他這個知識青年多相配呀!


    那時候村子裏的人都說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他是真心的愛著這個女人的,他想把人娶迴家去。


    可是那一天聽到消息,女人掉進了河裏發起了高燒,他原本是打算去看的,可是被程麗攔住了。


    那是她的堂妹,說他們兩個還沒有訂婚,不能走得太近。


    他相信了,沒有上門。


    焦急的等待了幾天之後,傳來的消息卻讓他痛苦不已,那個聰明的女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傻子。


    以後在村子裏他不是沒見過這個女人,女人傻乎乎的隻會笑,被人欺負了也不還手,再也沒有當日靈動的模樣,仿佛沒有了靈魂,隻剩軀殼。


    那時候他就在想,他好歹是個城裏人,雖然暫時下鄉來當了個知青,可是以後總是要迴城去的。


    這個女人是個村姑,沒關係的,她聰明又漂亮,可是讓她變成了傻子,兩者就並不相配了。


    別人會嘲笑他怎麽娶了個傻子媳婦?


    他偷偷的看著,任由別人欺負她,然後發出一陣憨傻的笑。


    有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對外直接宣稱是還沒有確定關係……


    他做了多聰明的蠢事呀!


    程麗這個女人比程語長得差多了,可是眼睛是有那麽些是相似的。


    於是當程麗靠近他的時候,他也沒有過多的拒絕,隻是曖昧著。


    程麗無數次的暗示他確定關係,可是他心裏清楚他不喜歡程麗,這個女人也配不上他。


    陳書亦想到這裏有些憤怒。


    那一家子簡直不是人,任由著她變成了個傻子就算了,失蹤了一整天居然半點也不著急的。


    直到第2天,一個穿著軍裝的人把人從山上背了下來。


    他遠遠的看見那不講道理的一家子,攔著她,不肯送她去醫院,甚至還要那個軍人負責。


    軍人確實有那些責任感的,直接留下了自己的軍官證,把人送去了醫院,隨後又把人送了迴來,甚至還願意花錢把人給娶迴去。


    當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這世上應該不會有這麽蠢的人,花錢娶一個傻子?


    可是事情居然是真的。


    他不由自主的走向了程家。


    那個髒兮兮的女人被人洗的幹幹淨淨,兩條麻花辮也梳得整整齊齊。


    臉上不再是憨傻的笑容,而是一片冷漠。


    隨後他清楚的看到那個女人告訴他,程麗就是把他害成這樣的兇手。


    看著那個軍人和女人走得格外的近,陳書亦心如刀絞。


    原來冷卻了兩年的感情,並沒有變得冰冷,它隻是藏起來了,然後在關鍵的時候劃破了他的心髒,將裏邊灌滿涼風。


    程語……嫁人了!


    她那麽溫柔的依靠在那個軍人的懷裏。


    而那個軍人似乎給了她所有的溫柔,即使她是一個傻子。


    他把所有的怒氣都放在了程麗的身上。


    甚至有時候想要一刀把人給捅死。


    他就這麽渾渾噩噩的活著,想著以前美好的迴憶。


    青蔥的少年少女,純潔的感情。


    直到有一天,程麗算計了他……


    他的怒火從那個時候開始點燃,不就是結婚嗎?那就如她所願結婚吧,至於結了婚之後的日子怎麽過,那可就不是程麗說了算的。


    他是個讀書人,不能動手打人,但是可以不理她。


    結婚了跟沒結婚似的。


    直到有一天,程麗再也按耐不住,給他下了藥。


    當時他怒不可遏,他的清白怎麽會被她的仇人給毀了?


    然而過了一段日子之後,那個女人居然懷了他的孩子……


    陳書亦雖然心狠,卻也對自己的孩子下不了手。


    雖然對待妻子依舊冷漠,可是好歹會照顧她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上工迴來……


    原來程麗自己跳進河裏設計他的那一次,程麗自己也付出了代價,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穩。


    隻是輕輕的一摔,孩子就沒了。


    當時他把人送進了醫院,也是抖著手簽下的字。


    那個女人再也沒有了做母親的資格……那一瞬間他心裏是痛快的。


    害了他此生摯愛的女人,終於得到她應有的報應了!


    沒了這個孩子之後,程麗似乎也死心了,兩個人就這麽在村子裏過著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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