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局勢,可以說是完全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真的,想起剛開始的那種場麵,近萬個冤孽盤踞在火山口附近,那種要命的壓迫感簡直.......


    跟那時候比起來,現在就是天堂啊!


    邪魔大軍被羅能覺等人拉走了大部分,沈世安也盡全力拉走了一大批邪魔,現在剩下的不過幾百隻罷了。


    當然,別說是幾百隻,要是真的硬碰硬幹起來,幾十隻都能很輕鬆的滅掉我們。


    不過看事總得樂觀點啊,要不然我們得多絕望?


    現在已經不錯了。


    “緊張嗎?”


    在跟著左老頭他們向著火山口小跑過去的時候,方時良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


    聽見這話,我也沒迴頭,直接嗯了一聲,說:“那不是廢話麽。”


    “緊張能壞事的。”方時良笑道:“你看看你手哆嗦的,跟帕金森患者一樣!”


    “這又不能受我控製........我也不想抖啊........”我無奈的說道,使勁握了握拳頭。


    “待會你別緊張,我會拽著你跑的,你別亂動就行。”方時良嘿嘿笑道:“要是你在半路亂抖,那可就別怪我把你扔在半道上了。”


    “我盡力吧。”我歎了口氣。


    在這時候,我們距離火山口那邊盤踞的邪魔,不過四五百米遠了。


    別以為四五百米挺遠的,說實話,這個距離,完全是一個充滿了危險的距離,我們就是單純的在博運氣而已。


    如果那些邪魔有心要先一步攻擊我們,那我們恐怕會有點措手不及啊,畢竟那幫邪魔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很多,幾乎每一隻邪魔的速度,都能達到那種肉眼完全看不見蹤影的地步。


    但從先前的情況來看,這些邪魔應該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除非是它們感覺到了危險,或是說感覺到了威脅。


    在它們眼裏,此時此刻的我們,就跟一幫戰鬥力不足五的弱雞一樣,絕對是沒有半點威脅性的,所以邪魔不會攻擊我們的可能性很大。


    “小瞎子,你跟胖子小吳他們殿後,別急著跟我們走。”左老頭冷不丁的開了口,有條不紊的說道:“我跟老葛上去打頭陣,你們看機會上,等咱們把局麵攪亂之後,小鬼跟我徒弟再一起闖山。”


    “明白。”瞎老板點點頭。


    左老頭嗯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一言不發的將腰後別著的銅錢劍拔了出來,又從兜裏掏出來了三張事先畫好的紫色符咒,盡數穿插在了銅錢劍上。


    在這之後,他又拿出來兩根各自穿著三枚銅錢的紅繩,分別綁在了左手脈門跟右手脈門上。


    “你們自己小心。”左老頭說著,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複雜:“別傻逼唿唿的把命丟在山上,實在不行就撤,還有我們呢。”


    “知道。”我笑道:“我又不傻,你以為我傻啊?”


    “說不準啊。”左老頭歎了口氣:“你跟你爸一個脾氣,他那樣的人都能犯傻,更何況是你呢?”


    “你的意思是我比他弱唄?”我好笑的問道。


    “這倒不至於。”左老頭聳了聳肩:“但我敢說,你在某些情況下,會比他衝動。”


    我愣了一下,沒吱聲。


    “誰叫你年紀小呢?”左老頭笑了起來。


    “別囉嗦了,咱上吧。”葛道士打了個哈欠,右手上裹著七八圈黑色的棉繩,約莫有筷子粗細,那裏麵似是含著一根像是銅絲的東西,看著有點反光。


    “真沒想到........”左老頭歎了口氣,語氣之中,也有種感歎世事無常的意味:“老子竟然有跟你聯手的一天啊........”


    “我也沒想到啊。”葛道士說著,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滿臉的嫌棄:“我竟然會跟你這個老王八在一條戰線上。”


    要是放在原來,左老頭肯定得噴葛道士幾句,再怎麽樣,他也得在言語之中占點上風,這樣才能體現出他作為三教九流泰山北鬥的風範。


    但是現在,他卻沒了跟葛道士鬥嘴的舉動,反而笑了起來,沒表現出半點怒意。


    “如果咱們不是敵人,沒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你說那該多好啊?”左老頭說著,伸出左手食指,用指甲在右手脈門上劃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


    隨之,他又在另外一隻手上,重複了一次這個動作。


    “如果我徒弟沒死,我會覺得現在的局麵倒也不錯。”葛道士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去,在左手掌心之中,虛畫了幾下,隨後就拿出一把匕首,豎著在掌中劃了三刀。


    看著他們倆的動作,我們誰也沒吱聲。


    “既然你喜歡鬥,那咱們就最後鬥一場吧,看看誰引開的邪魔多.......”


    左老頭笑道,緩緩閉上了眼睛,雙手緊握著銅錢劍柄,將其豎了起來,劍尖直指蒼天。


    他沒有念咒,也沒有任何起陣的舉動,就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站了大概十來秒,隻聽嗖的一聲,穿插在銅錢劍最上麵的那一張符紙,毫無預兆的燃燒了起來。


    看這情況,左老頭借來的氣,似乎是生氣。


    那種紫紅色的火光,看著極為純粹,絕對是生氣最完美的體現之一。


    隨著第一張符紙燃燒,後麵的兩張紫色符紙,也都隨之燃燒了起來。


    紫紅色的火光最開始隻覆蓋在銅錢劍上,但到了最後,也就是第三張符紙開始燃燒的時候,這一道火光竟然有了扶搖而上直衝天空的趨勢,竄起來了少說一二十米高。


    “活了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棘手的麻煩........”


    左老頭歎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眼,右手緊握劍柄,稍微揮動了一下,便將這陣火光給壓了下來。


    當那種極為純粹的紫紅色光芒徹底裹住銅錢劍的時候,左老頭的肉身,也漸漸有了些變化。


    最直觀的變化,便是他雙眼之中的虹膜,正在迅速變色。


    他仿佛是被這陣火光傳染了那般,虹膜之中,再無半點原先的色彩,一眼看去,盡是刺眼的紫紅之色.........


    當左老頭的雙眼徹底變色時,一縷縷猶如絲綢那般的紫氣,也從他腳下的沙地之中冒了出來,迅速纏繞在了左老頭的四肢軀幹上。


    不一會,他就變成了一個似是由紫霧構成的人。


    左老頭並沒有再跟我們多說什麽,一手握著被紫紅色火焰包裹住的銅錢劍,一邊念念有詞的嘀咕了起來,隨後抬腳便向著前方走去。


    他嘀咕那幾句話的時候,聲音很低,如果沒有仔細去聽的話,很可能連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但在那時,我還是從頭到尾的聽了個明白。


    他念的不是咒詞,反而像是詩,還是幾句我好像在別人嘴裏聽過的詩。


    “秋意至......雁南飛......孤舟北往寒風追......不知乍暖何處去......人蹤滅......身是誰......白發若霜兩鬢垂......”


    聽見這幾句詩的時候,我的表情有些迷茫,但轉臉一看,方時良跟葛道士的表情,似乎都凝重了起來。


    “這孫子想死啊?”葛道士皺了皺眉,半蹲在地上,將正在流血的手掌蓋了上去,目光一直停留在左老頭的背影上,語氣裏隱隱約約透出了一種擔心的味道:“他好像覺得這事不樂觀啊。”


    “啥意思?”我一愣。


    “簡單來說,你師父就是覺得,自己恐怕熬不過這一關了。”葛道士笑了笑,表情倒是挺坦然的,就是語氣之中,卻有種說不出的悲涼。


    “你別瞎說啊!”我有些著急了:“姓葛的!你別咒他!”


    “我咒他?”葛道士笑著,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聳了聳肩:“你們加油吧,我得去陪陪這個老朋友了。”


    葛道士在說完這話的時候,腳底下也升騰起了陣陣紫紅色的霧氣,看他這情況,貌似他借來的氣與左老頭借來的一樣,都是極為純粹的生氣。


    “你們說不準能贏,但有的人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葛道士說著,緩緩站了起來,任憑紫紅色的霧氣盤繞四肢,也沒有半點動作,就那麽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看著我們。


    “那就說不準了。”


    話音一落,葛道士忽然大笑了起來,沒再跟我們多說半個字,轉過身子,直奔左老頭就追了上去。


    而在那時,盤踞在火山口附近的邪魔,也都齊刷刷的轉過了頭來,如臨大敵的死死盯著這兩個紫紅色的身影,毫無預兆的發出了一陣陣類似於野獸的低吼,似是在警告他們不準靠近一般。


    “來吧!姓左的!咱們好好鬥一次!”


    “看看是你輸還是我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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