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離開齊齊哈爾的一批人,是孫老瘸子沈世安還有吳秋生孔掌櫃他們。


    在董老爺子這事過後,國內的玄學一行,基本上就是處於滿城風雨的狀態了。


    這一次,死的人是上三教薩滿教的掌舵董老仙兒,那下一次死的人會是誰呢?


    道門掌舵的人是左廣思,也就是左老頭,他的命很硬,想死肯定不容易,至於佛教那門掌舵的羅能覺羅大師,本事也是通天徹地啊。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倆就是玄幻小說裏的那種龍傲天,想死都難,裝完逼還能輕輕鬆鬆瀟灑離去的那種,一點都用不著擔心他們會出事。


    但這也僅僅是說,他們倆比較安全罷了。


    上三教死了一個,還剩下兩個不容易死的,而下九流呢?


    我覺得吧,比較安全的人,就一個方時良而已。


    但這個觀點,在我說出來的時候,就被無數人反駁了。


    “你把老子忘了?”瞎老板很認真的問我。


    沒等我解釋,這孫子就噴了我一上午,噴我的內容完全能簡略成一句話。


    “你他媽的太小看我了!”


    這還隻是瞎老板反駁我的過程,方時良,鄭小仙兒,甚至於孔掌櫃他們臨走之前,都特意噴了我一次。


    不過最讓我記憶深刻的,還是沈世安對我說的那些話。


    “其實吧,我是最不容易死的人。”


    他是跟著孫老瘸子走的那一批人,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正好是我們下山送他們上車的時候。


    周圍有許多人在場,包括那個經常跟他鬥嘴的方時良。


    “沒錯,仔細想想,他其實是最不容易死的。”方時良很中肯的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許是見我不太相信,沈世安也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笑著說:“我擅長救人,但我更擅長殺人,道門跟其餘流派害人的東西,在降術裏不過是皮毛,隻要我小心點,你們死光了我估計都還沒死。”


    原本大家都還挺樂意聽沈世安說話的,哪怕他是在吹牛逼,那也沒什麽人會反駁他。


    誰叫這丫的人緣好呢?


    但那已經是往事了,在沈世安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罵街聲頓時不絕於耳。


    “平常說話都好好的,怎麽這時候說的話,老子這麽不愛聽呢。”孫老瘸子罵罵咧咧的上了車:“真球不吉利。”


    “閻王爺,你這話算是咒我們麽?”孔掌櫃沒好氣的上了車:“就算是我們再廢物,那也不可能全死光了啊,你這話說得........”


    “操。”吳秋生難得的罵了一句,表情很不樂意。


    等他們都上了車,沈世安這才想起來要解釋,一邊老臉通紅的解釋著,一邊往車裏擠:“哎我不是那意思!!你們聽我解釋啊!!”


    “滾下去!!!”


    沈世安外號活閻王,一手救人,一手殺人,降術一流之中,他絕對算是扛把子級別的人物了。


    但就是這麽牛逼的一個人,硬是讓孫老瘸子他們哄下了車,最後隻能尷尬無比的坐上另外一輛車去了機場。


    這說明什麽?


    說明再牛逼的人,也抵不住民憤啊!!


    你牛逼可以,但你不能靠著打擊人民群眾來牛逼啊!


    但不得不說,被沈世安這麽一打岔,我們心裏還真輕鬆了不少。


    或是說,他的那番話,給了我們許多信心。


    沈世安對於三教九流跟度生教的紛爭,一直都不怎麽上心,說白了,他是根本不想踏足這一灘渾水。


    慫?那是不可能的。


    他隻是不喜歡麻煩罷了。


    與其在行裏唿風喚雨,跟度生教鬥個你死我活,那還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待在自己的中醫館裏,做一個普普通通的醫生。


    可是到了現在,他的態度已經是越來越明朗了,這也能說是度生教逼出來的。


    特別是在董老爺子出事後,沈世安對於度生教的態度,那是越來越有種趕盡殺絕的趨勢。


    “不滅掉他們,遲早會有更大的麻煩。”沈世安昨天晚上就是這麽說的,臉上溫和的笑容依舊,仿佛是一個最普通的教書先生,說起話來都帶著一股書生氣:“以戰止戰,這才是我們現在最該走的路子。”


    “殺人安人,殺之可也。”


    “以戰止戰,雖戰可也。”


    “幹掉一個度生教,成全幸福千萬家,我們不能再忍了。”


    這一番話出來,沈世安算是徹底站隊了,也算是給度生教正式宣戰了。


    比起驅邪鎮鬼而言,沈世安恐怕不是其他人的對手,但要是跟活人鬥法,或是下降殺人,那麽他就是祖宗!


    在沈世安他們這批人走後的第二天,瞎老板跟左老頭也打算告辭了。


    左老頭說是先要迴一趟貴陽,準備準備,之後就直奔山東那邊過去了,似乎那邊有什麽事在等著他去解決,看他的表情還挺急的。


    我也問過他接下來準備怎麽辦,他給我的迴答,依舊是那麽的模糊。


    “找山。”左老頭就是用這兩個字敷衍了我。


    他沒多說,我也就沒再追問。


    至於瞎老板那邊,倒是跟我聊了不少,特別是黑子,這丫還一本正經的囑咐我,隻要方時良酒精上頭了,我就必須有多遠跑多遠。


    “小袁,你現在跟他的關係有點微妙,所以要多加小心啊。”黑子苦口婆心的囑咐我:“他喝多了,說不準真能趁著酒勁兒幹掉你,你懂的。”


    我原本都不怎麽怕這事了,但黑子一提,我頓時就提心吊膽了起來。


    不管是曝屍荒野,還是被老鬼奪去貞操,這兩個結局都是我不想接受的,所以我很認真的記下了黑子一個又一個的囑咐。


    在送走他們的那天早上,大家都表現得很是灑脫,打了個招唿就走了。


    但小安這孩子畢竟還小,一聽說我半年之後才能迴去,眼睛都紅了,要不是有瞎老板胖叔他們哄著,我估計這小正太都得哭一頓。


    沈涵跟趙家兄弟沒走,他們要等到我跟著方時良迴去的那天,才願意打道迴府。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睡覺上廁所,其餘的時間,我們基本上都湊在一起嘮嗑,聊的也是那些毫無營養的東西。


    每到晚飯過後,趙青欒跟趙小三就會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撤走,給我跟沈涵製造一個二人空間。


    可能他們也清楚,最舍不得我離開的人,就是沈涵。


    那天夜裏。


    我跟沈涵並肩坐在大門外的石墩子上,看著不遠處黑漆漆的密林,嘴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明天你就得走了。”沈涵靠在我肩上,很平靜的說道:“真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啊。”我笑道:“咱們從在貴陽碰頭開始,一直到現在,基本上天天都能見麵,這冷不丁的來半年異地,誰能受得住啊。”


    “嗯,也是。”沈涵點點頭:“反正我肯定會很想你的。”


    “放心吧,就半年而已,又不是幾十年不見麵。”我安慰道。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話你沒聽過麽?”沈涵白了我一眼。


    “反正你等著吧,等老子修道有成,學了一手通天徹地的本事,到時候再慢慢補償你。”我嘿嘿笑道:“你想上哪兒玩,哥哥就帶你去哪兒,想吃啥給你弄啥。”


    “我就想見你,哪兒都不想去。”沈涵低聲說道。


    聽見這話,我沉默了下去,也沒心思繼續插科打諢了,抬起手來,輕輕揉著沈涵的頭發,好半天都沒吱聲。


    忽然,沈涵跟詐屍了似的,毫無預兆的坐直了身子,然後轉過頭往院子裏看了一眼,又往四周掃視了幾眼。


    “你找啥呢?”我問。


    “找人。”沈涵說道。


    “找誰啊?”我一愣。


    沈涵沒說話,似乎是在確定什麽,前後左右又掃了一遍,這才鬆了口氣:“周圍沒人。”


    “啊?”我愣了愣:“他們不是去後院打牌了嗎?你要找他們的話我陪.......”


    沒等我把話說完,沈涵猛地湊了上來,隻感覺我眼前霎時就黑了下去。


    隨後,唇上便傳來了一種柔軟的觸感。


    那時候我腦子已經死機了,幾乎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但有一點,我至今難忘。


    那個吻,真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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