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時良這個人的腦迴路有點詭異,他的思維邏輯,完全不能用普通人的眼光去衡量。


    瞎老板沒說錯。


    這人確實是有點瘋,連我都摸不清他的套路了。


    剛才還劍拔弩張,敵意滿滿,對我下了最後通牒,現在就罵罵咧咧的迴來了,隻為喝上一頓酒而已。


    看他現在的表現貌似並沒有再針對我的意思,自顧自的在那摳著腳丫子,順帶著催促司徒讓他趕緊弄菜上酒。


    司徒現在也沒了說話的興致,點點頭,起身就出去安排人做菜了。


    “這幫孫子,就會給我們找麻煩。”方時良從兜裏掏出煙來,慢悠悠的點上,看著院子外來來往往的人影,臉上的笑容有些複雜:“要我說,讓他們去請度生教的人,比請我們幾個過來有用。”


    原本在座的人都沒說話,都在默默的看著他自言自語,但等到方時良把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大家的表情都變了。


    “看樣子政府的人還是不太喜歡度生教啊。”孫老瘸子笑了笑,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眼裏的神色說不出的複雜:“雖然度生教跟咱們三教九流的先生有點矛盾,可我還是不想看見他們有被政府收拾的那天,兔死狐悲這幾個字可重得很啊。”


    “誰叫他們膽子大,敢做普通先生不敢做的事呢。”沈世安歎了口氣:“槍打出頭鳥,他們被政府針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在這時候,吳秋生忽然說了一句。


    “其實我挺佩服他們的,特別是領頭的那幾個人。”吳秋生說這話時,臉上依舊掛著傻逼唿唿的笑容,看起來單純無比:“有些人咱們沒辦法動,冤孽也沒辦法殺,出頭的永遠是度生教的那幾個人。”


    說著,吳秋生歪了歪頭,嘿嘿笑著:“要不是他們的道有點過於偏激了,恐怕有一天我都得加進去。”


    “你這話可有點反動啊。”方時良樂了。


    “實話而已。”吳秋生攤了攤手:“在座的人應該不光隻有我這麽想吧?”


    問完這句話,吳秋生也沒有等其他人迴答的意思,轉過頭來,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


    “袁哥,我聽說前段時間你跟曇先生碰上了,你覺得這人咋樣?”


    一聽這問題,眾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說不清。”我搖搖頭:“沒跟他怎麽相處,憑感覺來說,這人挺偏激的。”


    “其實他沒你想的那麽壞。”吳秋生笑道:“我跟他們打過交道,曇先生這人太精,小如來這哥們太橫,但他們的思想還是挺正的。”


    吳秋生能給曇先生他們這麽高的評價,確實讓我有點意外。


    而更讓我意外的是,在場的人都沒有反駁吳秋生的話,似乎都是這麽認為的。


    就在這時候,剛出去安排飯菜的司徒迴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人,搬來了一張碩大的圓桌。


    隨後,在司徒的招唿下,一道道熱菜從外麵送了進來,而桌上也擺了好幾瓶用牛皮紙包著瓶身的茅台。


    這些酒應該都有一定的年頭了,絕逼是好酒,這個不用想都知道。


    如果這酒太差,方時良還能一喝酒就露出享受的表情麽?就他那脾氣,酒不好的話,早他娘的掀桌子了。


    這頓飯吃得還算是盡興,當然,這是指其他人,我就夾了兩筷子菜,基本上就沒動過了,酒也是一口沒喝。


    沒辦法啊,壓力太大了。


    給我下最後通牒,指不定過段時間就會幹掉我的方時良,就坐在我的正對麵,一邊吃著飯喝著酒,一邊還時不時的瞟我一眼。


    要不是我自身實力太差,早就給那丫的一嘴巴子了,媽的,讓你看!


    到了下午一點多,這個飯局基本上就結束了。


    在座的先生們,也準備迴去了,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跟司徒告別。


    “以後沒事就別把我叫出來,前段時間我剛去醫院體檢過,身子骨不行了。”孫老瘸子在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囑咐了司徒兩句:“你那上司挺不懂事的,你少跟著他瞎混,那人沒前途的,連禮賢下士這種基本功都不懂,還玩什麽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他娘的個孫子。”


    罵完這幾句話,孫老瘸子就出去了,在一個黑衣司機的護送下,坐上了轎車。


    就這幾句話來看,孫老瘸子貌似對司徒的新上司很不滿。


    等他走了,孔掌櫃也拱了拱手,跟我們告別。


    “我先迴香港了啊,那邊的麻煩事還不少呢,得等我迴去處理了。”孔掌櫃一臉市儈精明的笑容,眉飛色舞的給我們說:“各位爺有機會去香港玩,一定得找我啊,上我那兒吃,我給你們打八折!”


    方時良聽見這話,一腳就踹在了孔掌櫃的屁股上,但還是讓孔掌櫃勉強躲過了。


    “操,你個龜兒子,不免單誰去你那兒?”方時良罵罵咧咧的說道。


    “就你丫這樣的,我要是敢免單,你絕對能把我喝窮了。”孔掌櫃沒好氣的迴答道。


    聞言,方時良愣了一下,點點頭:“這倒是。”


    “那我先走了啊,各位保重,以後常聯係。”孔掌櫃衝著我們笑了笑,隨後就在司徒的安排下,讓一個司機帶出去了。


    在這之後,沈世安,鄭小仙兒,紛紛告辭。


    方時良見沈世安他們都走了,自己叼著煙也悠哉悠哉的離開了,走之前就給胖叔跟瞎老板打了個招唿而已,看都不帶看我的,那可不是一般的目中無人啊。


    當然,在他眼裏,我確實不算什麽。


    “易哥,胖叔,司徒哥,我也走了哈,北京那邊還有場相聲沒聽呢,我得趕著聽去。”吳秋生倒是很有禮貌,挨個跟我們告別。


    在跟我握手告別的時候,他低聲提醒了我一句。


    “袁哥,這次的活兒你可得上點心,老鬼發起脾氣來可真不是鬧著玩的,要是你失手把事情辦砸了,他非得追到內蒙古去辦了你不可........”


    我臉上的笑容抽搐了兩下,點點頭,沒吱聲。


    “當然了,這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吳秋生笑了起來。


    “有啥辦法?”我急忙追問道。


    “跑啊,直接跑路去香港,要不然就出國,我還真不信他能追你到天涯海角。”吳秋生擠眉溜眼的對我說:“想要出國就找我,這個我有門路,無論是哪個國家的簽證,我都能隨隨便便給你辦下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他:“你不會是專門給人辦證的吧?”


    “哎!你還真說對了!”吳秋生哈哈大笑道:“我就是給人辦證的。”


    聽見這話,我的臉霎時就黑了。


    “跟你開玩笑呢,看你急的!”


    吳秋生一臉壞笑的拍了拍我肩膀,隨後跟瞎老板他們打了個招唿,這就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是真想罵髒話了。


    你這是幸災樂禍還是啥意思啊?!不帶你這麽損人的啊!媽的不給我出主意也就算了,我還沒出手呢就讓我準備跑路,真他媽.......


    不對。


    這好像是個好主意。


    “走吧,咱們也迴去了。”瞎老板搖了搖頭。


    “易哥,方時良說不許讓人給搭把手,這說的應該是術士吧?”我試探著問道:“要是非術士幫我搭把手,拿個行李拿個裝備啥的,這不算吧?”


    “嗯,不算。”瞎老板歎了口氣:“他是怕我們幫你。”


    “這次我算是背鍋了不?”我問瞎老板。


    “老子幫你攬活兒你還不高興啊?”瞎老板嘿嘿笑道:“放心吧,這活兒你肯定能辦下來,隻是風險有點大而已。”


    “風險很大?”我害怕的問:“具體是多大啊?”


    瞎老板很認真的想了想,過了半分鍾,他滿臉輕鬆的給了我答案。


    “你會死的可能性大概才四成,其實風險也不算特別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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