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還是老樣子,穿著一身很普通的休閑裝,戴了副墨鏡。


    烏黑柔順的秀發分散在兩邊,把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幹淨利落的打扮中,還透露著一股子特殊的知性美。


    “你怎麽在這兒啊?”


    沈涵提著一個旅行包,從車上走了下來,那副打扮可不是一般的英姿颯爽。


    但俗話說得好,帥不過三秒。


    在走上台階的時候,她麵無表情的就被台階絆了一下,半跪在地。


    然後她很快又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故作瀟灑的拍了拍衣服。


    “易哥好!”沈涵臉上露出了笑容,恭恭敬敬的給瞎老板打了個招唿:“我哥說了,以後要我聽你的安排,我的工作是什麽啊?”


    瞎老板似乎對沈涵這人很沒辦法,轉過頭看了看沈涵,唉聲歎氣的說:“幫我整理整理倉庫管管帳吧........”


    按照現實來看,瞎老板肯定是個瞎子,這個沒跑了,但他還是保留了許多失明之前的習慣。


    說話的時候,他跟普通人一樣,喜歡看著人說話。


    雖然你知道他是個瞎子,可從他的眼神來看,他似乎比誰都看得清楚。


    “沈妹子好啊。”黑子衝著沈涵笑了笑。


    “黑子哥好。”沈涵笑道。


    “這就是小海的表妹?”胖叔打量了沈涵幾眼,嘖嘖有聲的說:“一表人才,巾幗不讓須眉啊。”


    沈涵似乎對於這裏的人都很熟悉,見胖叔這麽說,她靦腆的笑了笑:“胖叔好。”


    瞎老板的兒子沒說話,那小正太安安靜靜的坐在櫃台後麵,好奇的看著沈涵。


    忽然,他發現沈涵正在興致勃勃的打量自己,臉色霎時就紅了起來。


    “大姐姐好.......”


    “你就是我哥的幹兒子吧?!”沈涵跟個怪阿姨一樣,幾步走到櫃台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瞎老板的兒子,嘿嘿笑著:“小安,你得叫我小姑,知道麽?”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模糊的知道了一些事。


    瞎老板跟海東青好像是兄弟,當然了,是沒血緣關係的那種兄弟,關係特別密切。


    理所當然,瞎老板的兒子也就認了海東青當幹爹。


    不過一會兒,胖叔就關了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叫來兩輛出租車,直奔瞎老板所說的某家大飯店而去。


    其實我挺好奇的,心說瞎老板怎麽的也算是個有錢人啊,咋不買輛車呢?


    在出租車上,我問了黑子這個問題,然後他就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我。


    “易哥那樣能開車?”他問我。


    我搖搖頭。


    “我這模樣,能開車?”黑子問我,然後揮了揮自己僅有的那一隻手。


    我又搖了搖頭。


    “小安還讀初中呢,他也不能開車。”黑子聳了聳肩。


    我猶豫了一會,低聲問:“那胖叔呢?”


    “哦,他不喜歡開車。”黑子坦然的說。


    我嘴角抽搐了幾下,沒再多問,輕輕拍了拍坐在前麵的沈涵。


    “你咋來了?”我好奇的問。


    “我哥安排的。”沈涵迴答道,然後微微側著頭,瞟了我一眼:“你不是也來了麽?”


    “嘿,老左安排的。”我笑道。


    在跟沈涵說話的時候,我隻感覺撲鼻而來了一陣清香,那不像是香水的味道。


    那種味道很自然,至今讓我記憶猶新。


    半小時後,我們就趕到了飯店。


    在包間裏。


    “小袁啊,你跟了左老爺子這麽久,學得怎麽樣了?”瞎老板遞了支煙給我,好奇的問了一句。


    “就會點基礎的東西,其他的還得慢慢學。”我幹脆的說道。


    “你這有點謙虛啊。”瞎老板笑了笑,說:“我可是聽左老爺子說過,你比你爺爺袁紹翁還有天賦,上次你們倆是不是跑本溪那邊除降墓去了?”


    他說的我們倆,那自然就是我跟沈涵了,看樣子他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那事挺棘手的,差點沒把我們的命搭上。”我苦笑道:“我還以為降墓這東西隻要破了陣眼就行呢,誰知道裏麵還躺著一個屍首啊.......”


    “什麽事都會有變化,沒什麽東西是死的。”瞎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夥兒,慢慢學吧。”


    “易哥,我師父隻教了我一些基礎,他讓我自己學後麵的東西,要是有啥不明白的,那就得麻煩您幫我解解惑了。”我端起酒杯,敬了瞎老板一杯酒。


    瞎老板拿起酒杯跟我碰了碰,笑道:“客氣了。”


    “聽說您學的是湘西那一脈的本事,這跟趕屍有關係嗎?”我好奇的問道。


    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瞎老板皺了皺眉頭,眼裏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了,似乎有種說不清的悲哀彌漫在裏麵。


    “我曾經修的是那一脈的本事,但現在不是了。”瞎老板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酒,臉上沒了笑容:“我現在用的是道家的東西。”


    “啥意思啊?”我沒明白他的話。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以後再說吧。”瞎老板轉開了話題,問我:“你爺爺當初的事兒,你知道多少?”


    我仔細的迴憶了一下,搖搖頭,關於他驅鬼鎮邪的那些故事,我很少聽左老頭說,所以真要論起來,好像我並沒有那麽了解我爺爺。


    “你爺爺是個很厲害的角色,我家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就經常念叨他。”瞎老板笑道,臉上有著懷念的表情:“他說你爺爺的本事五花八門,不光懂洗怨的術法,還從別的地方學了不少旁門左道的東西,但卻從來沒打散過任何一個冤孽的魂魄,就這一點來說,無論是哪門哪派的術士,都比不過你爺爺。”


    聽到這裏,我真有種驕傲的感覺了,我爺爺牛逼了,我也與有榮焉啊。


    “咱們內地的玄學一界,最輝煌的時期還是九十年代之前.......”瞎老板點了支煙,靠在椅背上,笑嗬嗬的抽著。


    在這個時候,桌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等著瞎老板繼續往下說。


    “咱們中國的玄學界分三教九流........”瞎老板深深的吸了口煙,慢慢吐了出來,眼神很是悠遠:“上三教,佛教,道教,薩滿教,下九流,就是我們這些民間流派了。”


    “你爺爺跟原來的我一樣,屬於下九流的法派。”


    “但你爺爺比我厲害得多,在二十幾年前,袁老爺子的名號可以說是響徹了東三省。”


    瞎老板說到這裏,笑了笑:“你知道你爺爺當初被人稱作什麽嗎?”


    “什麽?”


    “活鍾馗。”


    瞎老板一字一句的說道:“從入行開始直到最後金盆洗手,袁老爺子從沒打散過任何魂魄,也沒有解決不了的活兒,那些連和尚都頭疼不已沒辦法超度的冤孽,到了你爺爺這裏,每個都能早登極樂。”


    “當時東三省最出名的術士也就那麽幾個,其中就有你的爺爺。”瞎老板輕輕用手拍著桌子,念念有詞的說:“活鍾馗,鎮江河,董老仙兒,他們三個老前輩,就是那段時期東三省玄學界的頂梁柱。”


    “鎮江河?”我一愣:“這人的名號咋聽著像是胡子呢,他不會是隨綹子了吧?”


    (注釋:胡子是土匪的意思。)


    “狗屁胡子,你小子想什麽呢。”瞎老板哭笑不得的說:“幾十年前,牡丹江那片出了一個極其厲害的冤孽,很多術士都拿這玩意兒沒辦法,最後還是鎮江河老前輩出手,才把那冤孽給降住了,如果不是他來救場,那片地界指不定就得出多大的亂子!”


    “從那以後,鄭老爺子的名號就打出來了。”


    “鄭江河這名字,也被許多好事的人慢慢喊成了鎮江河......”


    話音一落,瞎老板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便問我。


    “左老爺子不是安排小仙兒送你去見羅前輩嗎?”瞎老板說:“鄭小仙兒就是鎮江河的孫子,這事你不知道?”


    我愣了愣:“不知道啊........”


    “三教九流的事兒,左老爺子沒告訴你?”瞎老板問。


    “他平常很少跟我說這些業界的事兒。”我苦笑道。


    瞎老板歎了口氣:“三教九流的事兒,還是我來跟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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