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曲雲已經二十了,他選擇留在竹閣,畢竟對於當時的他來說,就隻剩下忘憂和弟弟兩個親人。


    那天忘憂很晚才迴到竹閣,他並沒有向以往那樣笑嘻嘻地哄著他們一起來吃東西,而是獨自一人在懸崖邊練劍。


    那一夜,曲雲遠遠地看到了他的劍法,與平時展現的瀟灑飄逸不同,那一夜的劍法充滿了無奈與憤怒。


    之後便看到弟弟來找忘憂,曲雲也就沒有上前打擾。


    此後,忘憂開始變得沉默,他不再帶曲雲他們去山頂,也不再讓他們在跑輪裏跑步,平日裏便是站在懸崖邊俯瞰村子。


    第一年,他還會偶爾說笑;


    第二年,他更加沉默;


    到了第三年,他連建村日都不再去。


    曲雲依舊記得那天,忘憂像往常一樣站在懸崖邊看著村子,曲雲陪在他身旁,即使十分擔心,但並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因此也不多言語。


    忽然,忘憂問道:“曲雲,我是不是錯了?”


    他這句話問的沒頭沒腦,曲雲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隻得說:“您沒有錯,您既是神,又怎麽會錯呢?”


    聽到答案的忘憂並不高興,而是苦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是啊,我既是神,又怎會有錯呢……”


    故事到這,曲雲也苦笑起來,他看著溫迪和子苓,眼裏充滿了悲涼。


    “如果,時空可以逆轉,我一定不會那樣迴答,又或者當時,陪在他身邊的是弟弟也好,畢竟他比我更懂忘憂……”


    曲雲懊惱地說著,他把臉埋在了手心裏,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一樣。


    他整理好情緒,繼續說道:“後來他的信徒越來越少,突然某一天,忘憂出去了很久,迴來後便突然召集了村子裏他最後的四位信徒,其中就包括我,弟弟,一直給我們送食物的阿姨和一位老爺爺。他說他將會送我們出村,村中的風向變了,若我們再不走,後麵或許沒有走的機會了……”


    後來阿姨因為有了身孕便走了,老爺爺因為年紀大所以沒有走。


    至於曲雲和弟弟,他們表示要永遠跟著忘憂。


    那天晚上,忘憂恢複了往日那嬉鬧的模樣,他帶著他們到山頂看月亮,這一次他沒有悄悄離開看著他們哭;而後又將擱置了好久的跑輪拿出來與他們一起跑,這一次他沒有坐在一旁哈哈大笑……


    曲雲和弟弟與忘憂鬧得不知疲倦。


    不,不是不知疲倦,隻是他們害怕。


    這一天的忘憂太反常,他們怕睡著以後,忘憂就悄悄把他們送出村,或者悄悄地離開了。


    然而最後他們還是在天亮前睡了過去,不知道忘憂施了什麽法,這一睡居然就到了三天後。


    醒來時,早就不見了忘憂的身影……


    他們跑遍了山間的每一條路都沒有找到忘憂的一絲氣息,於是便來到了村裏。


    此刻的村子早已變了模樣,大家臉上隻有沉默,互相見麵都不打招唿,就像是遭到了很大的打擊後,一切百廢待興一樣。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們心中蔓延,他們立刻跑到了大殿,那裏已經被鎖住,不再開放。


    弟弟不顧一切勸阻,也不顧村裏人的威脅,持劍逼退了所有人,然後砍斷了鎖,推開了大門。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那被鐵鏈捆住的神像,以及神像下那跪著,身上插了把劍,早已沒了生氣的忘憂。


    兩個孩子立刻跑到了忘憂麵前,他們嚐試喚醒他,然而隻看到他的身體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接著化為了一片竹葉。


    弟弟拿起葉子的那一刻,他們看到了忘憂最後留給他們的話。


    他說,竹葉有他最後的神力,也凝聚了他最後的願望,竹葉會護著我們離開村子,出去以後,找個自由安靜的地方把竹葉埋下,或許有一天,還會以新的方式再見。


    於是,他們持劍威逼村民放他們來到村口,隻是最後那一刻,曲雲選擇留了下來,讓弟弟帶著忘憂的願望離開。


    “留下來?你就不怕村裏人為難你?”溫迪望著曲雲問道。


    麵對溫迪的問題,曲雲苦笑了一聲:“老爺爺在混亂中被反叛者殺了,我若也走了,在這他守了多年的土地上就真的一個信徒都沒有了,那樣他該會多孤單,他明明如此喜歡熱鬧……”


    “真是虔誠的信徒啊,”溫迪無力地感歎,“那你是怎麽在村子裏留下來的?”


    “當然是靠祖傳的打鐵技術啊!起初他們懷疑我,派人盯著我,後麵時間長了發現我每日除了打鐵什麽都不做,他們還拜什麽伏魔大仙,我什麽都不拜,而且無償為他們打造農具,隻求有一個避身之所,如此的冤大頭,村子裏的人有什麽理由不留著我。”


    曲雲臉上滿是故作輕鬆的笑容。


    望著他,溫迪眼裏流露出了尊重,想必說得輕鬆,實際上這十六年過的也很辛苦,畢竟作為忘憂的信徒本就是個異類。


    而且也不知道忘憂給他喂了什麽,十六年來容貌居然沒有一絲變化,這在村民看來估計也是個怪物。


    這時,溫迪忽然想到什麽,抬起手變出了那一支箭遞到了曲雲跟前:“這箭出自你手嗎?”


    曲雲接過箭看著,剛要碰箭頭,便被溫迪製止了。


    他觀察了許久後搖搖頭:“並非是我,我們從未和忘憂學過弓箭之術,多是長槍和單手劍,所以我也沒造過這東西。”


    說完,他又把箭遞迴給溫迪:“不過,這工藝倒像極了我家的技術所造,興許是那些年某位跟著我父親學藝的人吧。”


    “那你可知曉是誰?”


    “不知。”


    聽到這話,溫迪無奈地歎了口氣,此時他注意到子苓竟然一直沒有說話。


    處於擔心,溫迪立刻收了箭,轉過頭望向子苓。


    隻見他抱著那一支長槍,頂著一雙楚楚動人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見溫迪的眼神投來,子苓也立刻問道:“這忘憂也是一位魔神,怎麽輕輕鬆鬆就能被人類殺了呢?”


    “恐怕是他自己赴死的,想必那時候的他已然絕望,所以甘願死在這些人的手裏,否則一屆神明,他大可以選擇離開,或者降下神怒……”


    聽到溫迪的解釋,子苓臉上的鬱悶更明顯。


    溫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撫:“好了,浮世之魔神對這浮世沒了眷顧,對人類也滿是失望,興許對於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呢。”


    接著,溫迪又轉過頭看向曲雲:“聽你說了那麽多,也該輪到我了吧,我隻問兩個問題,先說第一個,你所謂與忘憂更親近的那個男子便是那個弟弟吧,他叫什麽名字?”


    “他的名字是忘憂取的,很隨便,據說忘憂撿到他是在日落時分,然後又希望這孩子高風亮節,頂天立地,就取了個竹字,名為暮竹。”


    “暮竹!?”子苓滿臉震驚地撲到曲雲麵前。


    在一開始,溫迪便猜到了那人是暮竹,因此他到不是很震驚。


    最開始在子苓說記不得自己講了些什麽的時候,溫迪便猜到在子苓意外看到過去的事情的間隙,他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


    也是那時,暮竹趁機搶奪了說出了那些話。


    而當曲雲提到那個弟弟時,話裏話外都感覺他與忘憂好像更為親近,再加上之前暮竹說不告訴他前因後果是怕自己帶有主觀情緒。


    因此,溫迪便猜出了這個結果。


    “怎麽,你們認識暮竹?他現在過得怎麽樣?還好嗎?”


    子苓一怔,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


    溫迪立刻道:“他現在是岩王帝君座下的一名修士,現在的性格倒是很像你口中那個頑皮的忘憂。”


    聞言,曲雲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後露出淡淡地微笑,輕聲低喃:“沒想到,你也活成他的模樣……”


    這話聽著可真熟悉,溫迪不禁皺了下眉。


    但很快,他又望著曲雲問道:“那好,第二個問題,跟我們講這個故事又幫了我們,是有什麽目的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原神:吹迴起點的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色炭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色炭灰並收藏原神:吹迴起點的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