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蟠龍雲靴踩在了常太醫的肩。


    力道不是很大,可常太醫卻控製不住的顫栗起來。


    濃香熏得他晃神,清明的視線好像也跟著模糊起來。


    隻能看到麵前的身影一陣比一陣朦朧,疊影重重分不清虛實。


    直到那喑啞的輕笑響起,才將近乎虛脫的常太醫拉扯迴來。


    他下意識的大口唿吸,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書房中,燃了迷人的香。


    後背浸濕一層冷汗,暗自掐緊了大腿,防止自己再被奪去神智。


    “常太醫,本宮喜歡跟誠實的人打交道。”


    顏辭輕抬起腿,腳尖從他的肩上移動,微一上挑,以靴麵勾起,迫使他抬起頭來。


    “你該清楚,有些決定一旦抉擇,便再也沒有了迴頭的機會。”


    從常太醫這個角度去看,隻能對上顏辭沉黑的雙眼。


    她的瞳孔裏竟是一點光澤都沒有,深得像是要把他的魂魄撕碎了給吸進去。


    心悸的感覺再度浮現,常太醫掐住自己大腿的手更加用力,勉強出聲:“請殿下放心,臣無他意,隻是想求個保護傘。”


    他真的,這種情況下,不掏出點實話來,絕對別想活著出去。


    自己這點心眼子,放在他們這些人眼裏,根本就不夠看的。


    恐怕當時在顏疏影那兒,也被瞧出了端倪。


    再不加快速度,怎麽死的都難說。


    “所以你的保護傘,就是本宮?”


    顏辭哼著,一時之間意味不明。


    常太醫感覺自己的下巴那塊,疼的像是要裂開。


    他整個人都被帶著往上提去,說不出來話,隻能費力的點頭。


    隻是那幅度太小,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是身體抖動,還是在表明意思。


    好在顏辭沒有刁難他太久。


    沒有看到想要的求饒,她索然無味的收迴了腿,重新躺上軟榻:“行吧,看在常太醫鐵了心要叛變皇叔的份兒上,本宮就給你這個機會。”


    “多謝殿下!”


    剛從鬼門關裏撤迴來的常太醫來不及悚然,忙磕了下去,謝過這位主子。


    “來說說看,你要怎麽去說服未央,讓她心甘情願的跟著你走。”


    顏辭並不關心子未央出去了之後,是死是活。


    她隻想要搞清楚,引誘子未央的目的是什麽。


    又是因為什麽,要讓她清醒的走。


    常太醫隱晦的摸了兩下下巴骨,道:“要想讓太子妃出東宮,怕是隻能以太子的名義,將她約出去。”


    關於這事兒,常太醫老早就想好了對策。


    他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一股腦交付到了顏辭的手上。


    ……


    顏疏影辦事能力到底還是強。


    經過他的打磨,朝堂上下從一開始的議論紛紛,到如今的沉默接納,不過短短數日。


    張岸仍是一副侍衛的打扮。


    他步履匆匆,進到禦書房時,剛巧趕上顏疏影準備迴王府的時候。


    “王爺。”


    他視線快速掃過四周,發現有別的宮侍,無縫轉承口風:“您可是忙好了?”


    “對,本王正準備迴府。”


    顏疏影和張岸相互傳遞了一下眼神,後者隨即領會,一並和他離開。


    直到馬車行駛出皇宮,張岸才掀開車簾進了裏頭:“王爺,有消息了。”


    自從燕未皇廢掉之後,太子撂挑子不幹,朝中之事都是由王爺一手操辦。


    先皇還沒駕崩之時,王爺從三歲便開始隨堂聽政。


    故而那玉璽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也是因了這件事,他們都才知曉,先皇留給燕未皇的玉璽,竟然是個贗品。


    “陵墓的位置已經找到,就藏在藥王穀分布的懸崖底下。”


    他們的人翻遍了皇宮,也不曾找到玉璽的蹤跡。


    太子那兒就更不可能了,這事兒連王爺都是才知道的,那個毛頭小鬼,能識什麽貨。


    既然宮裏沒有,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先皇是把玉璽帶到了皇陵裏,當了陪葬。


    “常太醫那兒怎麽樣了?”


    顏疏影要去先皇陵墓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據說已經鋪墊結束,隻差尋得一個契機。”


    談到常太醫,張岸有些不解:“王爺為何要放他離開?”


    一枚棋子,丟棄即死亡。


    “以餌製餌罷了。”


    顏疏影疲憊的很,張岸見狀跪了過去,為他揉著太陽穴。


    “現在的皇宮裏,能和本王相互齊平的,也就隻有小阿辭一個。”


    “常太醫為了保住自己不死,定然會去尋求她的庇佑,並且將本王吩咐他的事情,一並告知。”


    “這樣一來,小阿辭就會以為是本王在給她下套,以她的脾性,多半會搞一個套中套,之後再親自進來闖一闖。”


    顏疏影停下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麽新主意般的,隱隱期待:“對了,轉告常太醫,讓他邀約子未央的日子,與本王進入陵墓時一致。”


    “再讓禦龍閣的死士分出來三分之二,與他會和。”


    “這樣一來,既沒人能來打擾本王,小阿辭也能放心的去死。”


    一石二鳥,兩全其美。


    主子下定了指令,張岸隻能稱是。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不妙的預感。


    心裏慌的很。


    ……


    奚挽玉一覺醒來,眼睛都沒睜開,就感覺自己脖子上一塊軟肉被叼住。


    咬著他的人還在輕輕磨著,像是個正在長牙的嬰孩,牙齦癢癢的需要找個地方宣泄。


    “殿下,別鬧。”


    奚挽玉拍拍顏辭的後背,剛醒來的聲音還帶著軟意,酥麻又撩人:“癢。”


    顏辭又磨了兩下,抬起了點頭,目光耐人尋味的鎖定住他:“本宮餓了。”


    奚挽玉的眼睛睜開一條虛縫,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麵。


    冬日的天黑的早,外頭黑布隆冬的,這個點兒,餓了也是應該。


    “東宮總不能把你虐待了吧,餓了怎麽不用膳?”


    奚挽玉懶懶動了下胳膊,渾身虛軟。


    不得不承認,顏辭的作風,一點都不像是大限將至的。


    她不僅精力旺盛,還非常有想法。


    從天剛黑時鬧到黎明,她竟然一點都不累。


    他沒了力氣,她就品行拙劣的給他喂藥,迫使他生出渴望。


    太子殿下對此表示無辜至極:沒辦法,當初給莫泉寒送教材的時候,一不小心買多了。


    放著也是浪費,不如物盡其用,盡量榨幹其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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