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說的是,挽玉便先稍等本宮一會兒。”


    顏辭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反正就是應了下來。


    趙片自然是聽到了“皇叔”二字,但他管不了那麽多。


    顏辭在場他就得先顧著顏辭,其他的,就是皇上來了,也得靠邊站。


    不得不說,趙大人的領悟能力極高,活該他能活到這章。


    顏辭華麗麗的轉場,沒有了她坐鎮,福生跟錢來立刻替補,煞神一樣一左一右的護著。


    “玉兒不吃嗎?餓了一早上,胃裏受不了吧。”


    顏疏影推了推他麵前的碗筷,責備道:“阿辭也是胡鬧,自己玩也就算了,還要帶著你一起受苦。”


    奚挽玉柔柔弱弱,說起話來也是細聲細氣的:“王爺莫要這般埋怨殿下,她也是被他人牽連了,才會這樣。”


    顏疏影為他夾了個精巧的糕點,放到碟子中:“難怪小阿辭會鍾情於你,玉兒和其他人相比起來,大不一樣。”


    奚挽玉沒動他送來的食物,怯懦而不失警惕。


    他這次沒答,抬起袖口遮擋起唇,低聲一笑,仿若羞澀。


    顏疏影就很不喜歡他這樣。


    奚挽玉該是像以前一樣,讓他折損了大半死士,在計劃將要成功前陰他一把,還能讓他找不到蹤跡的。


    溫順,從來都不屬於奚挽玉。


    “好了,現在小阿辭不在,五皇子大可不用在本王麵前佯裝。”


    他找他是有事情要談,可不是全程演繹。


    奚挽玉故作不懂,茫然不解的:“王爺是在說什麽,奴侍聽不懂呢。”


    他揣摩的不錯,一字並肩王,並非如他呈現給世人所看到的那樣,無能軟弱。


    顏疏影眼底迅速劃過一抹冷意,隨身的折扇再度打開:“五皇子可以聽不懂,但你猜猜看,你的人和禦龍閣死士都隱匿在長安街頭,如果真要鬧起來,先死絕的,會是哪一方?”


    被清理過的街頭,不知何時又多了許多路過的行人。


    錢來和福生也擺出防禦的狀態,同樣混跡在了其中。


    不過他們也沒走遠,時刻關注攤鋪的方位。


    “想不到,堂堂一字並肩王,竟然也是禦龍閣的成員。”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奚挽玉卸下了偽裝的麵具。


    柔弱一瞬破碎,麵龐掛起自他來燕未之後,鮮少流露出來的詭譎。


    赤金皎兒不知從什麽地方爬了過來,一路攀附至他肩上。


    猩紅的信子吞吞吐吐,使他整個人看起來,從裏到外都透著毒。


    顏疏影搖起一陣風,對於他的真麵目很是滿意。


    “這才對嘛,這才是本王所認識的五皇子。”


    他先是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後,才挑揀到奚挽玉的問題:“禦龍閣……本王身為燕未皇室,和禦龍閣有牽扯,是件很奇怪的事兒嗎?”


    “倒也不奇怪。”奚挽玉單手拄著下巴,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奇怪的點,在於其他。”


    “哦?”顏疏影被他勾起了興趣,往前傾了傾身:“說來聽聽。”


    “你不是顏疏影吧。”奚挽玉同樣向前,直視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又或者說,有兩個一字並肩王。”


    他與他的變化太大,即便偽裝的再好,是要稍加觀察,便能發現。


    “哈哈。”顏疏影大笑起來,折扇在他手中搖的輕快:“五皇子果真好眼力,什麽都瞞不過你。”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本王與他,都是顏疏影……我們共用一具身軀,‘顏疏影’這個名字隻是一個代號,不管誰用,都是可以的。”


    共用一具身體……


    奚挽玉了然,他慢條斯理的撫過蛇身:“以前跟在醫者身邊,聽聞過這等罕見的病例。”


    師父曾經告訴過他,這種病極少,且無藥可醫。


    “是麽,那五皇子可否告知本王,醫者還跟你說過些什麽?”


    顏疏影不由得開始好奇,他十分樂意別人去評定他。


    “醫者說,染上這種病的人,都是瘋子。”


    奚挽玉對他抬了抬下巴,挑釁般的:“王爺,你說是吧。”


    “是也不是。”顏疏影點評道:“本王自認為精神頭正常,要真是個瘋子,你估計也見不著本王。”


    他很清醒。


    奚挽玉卻覺得不是。


    顏疏影與顏辭,都是同一種人。


    清醒的發瘋。


    過往的苦痛不斷刺激著他們的神經,想要徹底麻痹卻又不能,隻能將自己偽裝成正常人,來宣泄自己內心的不滿。


    “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做到,能夠隨時切換身份的。”


    奚挽玉依稀記得,這種病發作與清醒,完全隨機。


    顏疏影卻能夠自由切換,隨時隨地掌控身體的操縱權。


    “哦,這個啊。”顏疏影扇子一合,大笑兩聲:“你既然看出來了,那保密也沒有什麽意思。”


    “不瞞你說,本王的眼線遍布王府,以各種身份周旋在顏疏影身邊。”


    “那個廢物因為心病而身患鬱疾,身體虛弱導致的無法飲酒,隻要沾了酒,他的神魂便會昏沉,從而陷入沉睡。”


    “本王方才吃的那甜粥,裏頭就摻了甜酒。”


    王府裏的所有人都切換成了禦龍閣死士,他隻要在清醒時提前計劃好什麽時候醒,自然會有人替他安排。


    奚挽玉扯了扯嘴角,優雅的撫掌:“王爺好計謀……那也就是說,這家店鋪,以及剛才那幾個乞丐,也都是禦龍閣的?”


    “是也是也。”顏疏影大方承認,他就喜歡跟聰明人交流。


    “五皇子這樣聰慧,那你不妨再猜猜,本王為何要支開小阿辭,與你單獨見麵?”


    他話鋒一轉,跳到了正題上。


    “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想見我了麽。”奚挽玉幽幽的:“為了見我,你還特地以金無風為餌,引我前去。”


    “這一次,怕是要補上先前錯過的麵談吧。”


    他就說為當初審問時,明明問出的口供是還有幾波人馬。


    但一直等到天黑都不見行動。


    想來那時候街上死的人,就是第二波。


    “對對對,你說的很對,本王就是這樣打算的。”


    顏疏影歎了口氣,有些無奈:“你也知道,小阿辭她比較能耐,她手底下的‘眼睛’不比本王要少。”


    “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你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裝模作樣的擦擦眼角,好像是真的很惋惜。


    奚挽玉就看著他,麵容似笑。


    這叔侄倆,真的都很喜歡演戲,並且一樣樂於將自己安置在弱者的位置。


    “五皇子啊。”顏疏影長籲一口,誠心道:“本王找你,其目的隻是想與你合作,並無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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