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宮裏雞飛狗跳,宮外和氣致祥……也不怎麽和氣。


    短命因著有兩個身份要演,所以不能長時間逗留在外,先行迴了劉府。


    聚財則是片刻離不開奚挽玉,主上去哪兒他就要跟到哪兒。


    這會兒聽得書房裏此起彼伏的動靜,兩道眉毛緊緊的貼合在一起,想分都分不開。


    錢來怕他衝動之下做出什麽不合理的無腦舉動,一直陪同左右。


    他就奇了怪了,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難道很大嗎,他進東宮不過一個月就適應了主上被欺負,聚財都來好久了,愣是每迴都要生氣。


    主上自個兒開開心心的,他非要操個老媽子的心。


    難以理解。


    又是一聲難藏的呻吟傳出,眼看著聚財的劍都出鞘了,錢來硬生生的給他推了迴去。


    “我說兄弟啊,你別沒苦硬吃行不?”


    “你要是實在見不得主上受難,那你就在他跟顏辭碰麵的時候,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實在不行,去花樓裏逛逛也成,你又不是沒錢。”


    錢來苦口婆心的勸。


    聚財甩開他,憤憤的將劍豎起來:“你沒出息也就算了,還要帶上我?”


    主上本就腰上有傷,顏辭那狗賊全然不顧他的舊疾,簡直該死!


    他越想越氣,一拳打在了樹上:“等主上成功獲取最後一味藥引子,即便是要搭上我的身家性命,我也要取她的項上人頭!”


    根本勸誡不動的錢來:“……”


    心好累啊。


    “可別了。”他哀歎:“論武力,主上都幹不死她,你就更沒希望了。”


    “要是放毒,獵圍那天你也是看到的,赤金大人都沒能弄死她,更別提主上在剛入東宮時,還親自給她下過毒,也沒事。”


    “論陰謀的話,大概不成立,因為燕未的皇上沒腦子,死了心的將顏辭寵愛到底,說破天她都是他此生摯愛,陰不起來一點兒。”


    錢來細細列舉,盼著他家好兄弟能開點竅。


    豈料聚財在聽完他的話後,腦中突然閃過一點什麽。


    “也就是說,顏辭抗毒……”


    “是唄,毒不死的,你別想了。”錢來以為他還在思考下藥的事,好脾氣都要給磨滅掉。


    這人怎麽就死不聽勸呢。


    “我大概知道為什麽了。”


    剛才還氣了個半死的聚財忽然鬆開了眉頭,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你知道什麽了?”錢來疑惑,燕未是有什麽天然風氣嗎,怎麽一個個的入境之後,腦子都開始變得不正常起來。


    “我知道為什麽,主上會甘願留在顏辭身邊了。”


    聚財步履匆匆:“跟我來。”


    “啊?”


    錢來蒙的很:“去幹啥啊,你不蹲著主子了?誒!”


    聚財走的很急,沒空搭理他。


    一路來到金無風的院子裏,偉大的神醫還在端著個碗,用竹簽挑著一塊肉,追在兩條毒蛇後頭:“祖宗誒,求求了,再吃一點吧……”


    蛇不好帶,真心不好帶。


    挑食。


    什麽肉不是肉啊,豬肉就不吃,非得吃鳥?


    還是那種沒破殼但又快要破殼的鳥。


    豬肉多好,當蛇的,不能歧視人家!


    “神醫。”


    聚財大步從院子外進來,金無風看到他們兩眼發光,一把將碗塞到他們手裏:“來的正好,趕緊,我是喂不了這兩條祖宗了,你們來。”


    準備了一肚子話要問的聚財,冷不丁被打斷了一下,腦袋空白一瞬。


    他捧著個碗稍做緩和,暫時先放到了邊上:“神醫,這邊來。”


    聚財很是嚴肅,金無風見他這樣,知道不是小事,也不管赤金和皎兒還餓著肚子,轉身跟他進了房間。


    “出什麽大事兒了?”


    聚財問道:“神醫可知,有什麽人會不懼毒素,中了劇毒之後能夠安然無恙?”


    “嘶……”


    他這問的突然,金無風還真沒想過:“正常來講,是個人遇到毒都會起反應的,除了神仙以外,沒人會不怕毒啊。”


    聚財不死心:“您確定嗎?”


    金無風本來隻是想開個玩笑,揶揄揶揄,緩和一下這沉重的氣氛。


    但聚財顯然沒有這樣的概念,他隻好放棄氛圍感:“要說不懼毒的話,隻有兩種可能。”


    “其一他提前服用過某種解藥,其二,就是他本身就是味藥,且萬種藥理集於一身,相互產生抗體,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藥人。”


    他瞅了瞅情緒波動較大的聚財:“怎麽了,怎麽突然問起這個,是從東宮裏找到藥人了?”


    “不。”聚財搖頭:“我懷疑,顏辭自己,就是那藥人。”


    “哦……啊?”


    金無風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你從哪兒得出來的這個結論?”


    顏辭是藥人,她怎麽能是藥人呢?


    先不提培養一具藥人需要花費多少年的時間,成功幾率小不說,藥人本身在煉製過程中也是極為痛苦。


    他來燕未這麽長時間,聽到的全是太子如何如何盛寵。


    這樣的龍恩,怎麽看怎麽也不像是能舍得將自己的親兒子活活煉製成藥人的架勢。


    “先前在秋狩獵圍中,顏辭被赤金主兒咬了,但她沒事。”


    聚財道:“並且錢來說,主上在初來燕未之時,就給顏辭下過劇毒,但她也沒事。”


    “加之東宮之內並無暗室,主上對她的態度又過於特殊,種種跡象串聯在一起,所以我猜……”


    她就是。


    “對對對,藥人的血可以解毒,我說主上怎麽被顏辭喂了毒藥之後,整個人看著都七竅流血了,被她抱迴房裏之後,第二天又活蹦亂跳的。”


    錢來被他這麽一提醒,死去的記憶突然活了過來。


    “而且,有一日主上找顏辭討要情根種,當時那個小網子的表情就不對,要是燕未太子真是藥人,那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兩個暗衛你一言我一語,金無風捂著心口,摸到了桌子邊坐下。


    消息太多,他得緩緩。


    “難怪,難怪啊……”


    “挽玉蠱發之時,氣血雜亂神智不清,我讓她將藥人帶來放血,可她隻是將我趕出殿內。”


    “這麽明顯的馬腳,當時我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金無風無比懊悔,天殺的,枉為神醫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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