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幾個嬤嬤,被侍衛統一拉出去砍了。


    血淋淋的七具屍體躺在烈陽下,還帶著死前最後的神情。


    不甘而又仇恨。


    東宮的下人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目不斜視的走過,誰都不敢去多看一眼。


    顏辭很滿意自己的作品,迴頭看著小網子:“你說,本宮創造的這幅佳作如何?”


    小網子幽幽的盯著老嬤嬤們看了一會兒,吐出六個大字:“驚天地,泣鬼神。”


    也就隻有她才會覺得屍體堆在府上會是作品。


    這玩意兒晦氣的很,要是他的話,直接丟到狗籠子裏解決掉,省的發臭。


    顏辭也覺得非常偉大:“以後這裏本宮要專門成立一處風景地,有誰不聽話,本宮就把他殺了,放在這裏觀摩。”


    小網子:“……您說的都對,奴才領命。”


    “殿下。”


    長垣等了好久了,他看顏辭沒忙完,就先蹲到了暗處。


    這會兒走出來,附耳對她說了些什麽。


    “哦?挽玉又帶了個人迴來?”


    “是,對方是個暗衛。”長垣應道:“他來的第一天把咱們東宮全給翻了一遍,長命他們見他臉上的麵具和錢來一樣,就沒出麵阻攔。”


    “做的很好。”


    有手底下一幫自覺的下屬,顏辭那不怎麽美妙的心情好了許多。


    “除非他們主動出擊,其他一概當沒看到。”


    長垣薅了薅腦門兒:“殿下,您就這麽由著那個刺客胡作非為?”


    他想不明白,奚挽玉是哪一點吸引了主子 ,一再拉低底線。


    “你不懂。”顏辭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此乃脫敏療法。”


    她要以最大的可能去放縱小瘋子,等他完全放鬆警惕之後,再一舉折服。


    縱使獸王再高傲又如何,被困在籠子裏,它最終隻有一種選擇。


    臣服。


    顏辭要讓奚挽玉低下他高貴的頭顱,但又不想讓他喪失本性。


    乖巧的寵物總沒有那些骨子裏帶有野性的好玩。


    時間還長,慢慢來。


    顏辭有信心,能夠在她身死之前,將人徹底拿下。


    長垣突然開悟,再提起奚挽玉時,對他多了好些同情。


    殿下這是把他當狗給養了啊,看似寵愛,實則訓著呢。


    之前是他想多了,偷偷懺悔一秒。


    “走吧,讓我們去看看挽玉,最近有沒有不聽話。”


    顏辭背著手,慢悠悠的走著。


    長垣很想告訴她,人家天天被軟筋散養著,沒有不聽話的機會。


    但是……


    他估計她是故意的,還是不講好了。


    ……


    落了一地楓葉的院子裏,被人踏著靴子無情踩過。


    脆薄的身體發出一聲哀鳴,繼而粉碎。


    過了中秋的天開始轉涼,加上奚挽玉住的院子偏,幾個人剛一進來,就感覺身體被攏聚上了一層寒意。


    顏辭不喜歡這樣的溫度,揣著手,直奔緊閉大門的屋子而去。


    和以前不同的是,曾經的這裏空空蕩蕩。


    現在再來,外麵守了兩個身高相仿的人。


    從打扮上來判斷,應當是兩個被拎到明處的暗衛。


    左邊的是錢來,是個老熟人,不必多看。


    右邊……


    和錢來憨憨的氣質完全不同,是那個昨日才來的新人。


    在顏辭打量聚財的時候,他也在透過麵具下看她。


    隻一眼,聚財精明的大腦就空了一瞬。


    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家主上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子,沒想到來了燕未,還有一個比他更要出眾的角色。


    恍惚間,聚財竟覺得自己麵前站著的不是人類,而是一位修煉千年的妖怪。


    精神紊亂間,他趕緊移開視線。


    “你們主子呢,可在裏頭?”


    沙啞到不成樣的嗓音折入耳中,壓抑且鬼魅,像是那無邊地獄中傳來的吟誦。


    聚財對她抱有敵意,這個人,不可小覷。


    “在裏麵。”


    他不喜歡,錢來倒是大大咧咧,很是幽怨道:“您天天給主上下著軟筋散,他連屋子都出不去。”


    這燕未太子是越來越過分了,一開始主上還能出去跑跑,現在是完全動不了,連抬一下手都要歇半天,活脫脫像個病秧子。


    “東宮麵積大,本宮怕他日日跑來跑去的累著。”


    顏辭解釋著,推開緊閉的木門。


    錢來覺得她其實可以不用解釋,她這一解釋,反而讓人想打她。


    怕他累著就能給他下藥了?


    純純歪理。


    此時恰好黃昏,色彩濃烈的夕陽從天邊打在屋內,緋紅斑斕的構出一幅天然佳作。


    當然了,美景自然是要配上美人。


    奚挽玉的衣服都是顏辭出手選的,他今日穿了一身彈墨織錦緞,袖口處繡著淡色祥雲。


    那人背對著她坐在木桌子前,夕陽將他完全籠罩。


    搭配上她讓人刻意打造的鐐銬,隱隱約約的露出幾點金色,別有一種深閨囚禁的風範。


    顏辭進來時也沒刻意放輕動作,此時他聽見聲音轉過身來,魅色天成的臉上被藥物折磨出脆弱,更加引人而不自知。


    奚挽玉兩根指尖輕磨,他還沒想清楚自己因何而亂了套。


    早前本是聽得她要納妾後,輾轉一夜未眠。


    方才聽到聚財來報,院子外頭躺了一眾宮裏派來的嬤嬤屍體,糟透頂的心情驟然開朗。


    等他意識到不對時,又開始自顧惱怒。


    自己沒事關心她做什麽,納妾納就好了,又不會影響藥效。


    再者說,兩個女人能幹出點什麽荒唐事兒來。


    想不明白,奚挽玉看著顏辭時多少帶點氣。


    他默然的扭過頭,隻留給她一個高冷的背影。


    “殿下,奴才瞧他好像不太願意見您,要不然,咱迴去討論討論嫁娶吉時?”


    小網子一向眼力見兒甚好,和顏辭配合起來也是兩個絕佳戲精。


    別的不說,就奚挽玉現在這個樣兒,就像極了宮裏那些天天等著皇上寵幸,但又等不來來的嬪妃。


    盼的時間久了,等人過去的時候,拿出點心灰意冷的拒絕勁來。


    他靈巧的眼珠子滴溜一轉,當即掐著嗓子揉捏起來。


    顏辭本來是不打算接戲的,奈何看到了某人不自覺豎起來的耳朵。


    “本宮覺著你所言甚是。”


    她舉步欲走,剛轉了個身,後麵就丟了個水壺過來:“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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