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戴著銀項圈,穿著繡了錫絲的衣服,被她的母親牽著,似乎被嚇傻了。


    隨後,在蘇枋的眼神落在女孩身上時,他們的眼神交匯了。


    蘇枋的眼睛瞬間就睜大了,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嘴裏喃喃著,“母親?”


    小的時候他就知道,母親是從很遙遠的地方來的,那個地方有山有水,很美,也很可怕。至少他的母親,在外婆死後,對迴家都沒有多強烈的願望。


    母親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或者說,他的心魔劫裏,為什麽會有薈薈,而且是小時候的薈薈。


    即便是小時候的薈薈,蘇枋也能一眼認出,那就是他的母親。


    “薈薈,走了。”


    那是,蘇枋的外婆,她很年輕漂亮,戴著深藍色的頭巾和大大的銀耳飾,隻是右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痕,她拉著薈薈離開了。


    離別前,薈薈迴頭,看著蘇枋在的地方,目光一直留連。


    “主人,那個小女孩怎麽迴事?”平安不敢相信剛才蘇枋的那一聲“母親”是否是自己聽錯了,但那個小女孩明顯是知道他們在這裏的,真的不用處理一下嗎?


    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就像是有魔力似的,將蘇枋的思緒全部牽引。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一對潔白的玉佩在他眼前晃呀晃。


    母親溫柔的聲音也不那麽遙遠。


    可蘇枋摩挲著脖頸那處,空蕩蕩的。


    母親曾經送給他一對玉佩,作為十歲那年的生日禮物,那對玉佩分開時是兩個月牙,合起來時是一輪飽滿的月。一個刻著俏皮可愛的兔子,一個刻著栩栩如生的桂樹。


    那時,母親還開玩笑的說,“藥藥要是以後有了喜歡的人,就把小兔子那半送給她或者他吧……”


    蘇枋從小體弱多病,有著一味藥材作為大名似乎注定了他與藥石的糾纏,母親常喚他的小名,“藥藥”,有時聽著就像是“瑤瑤”,十分可愛。


    可惜那對玉佩在後來被某個收養他的親戚奪走了,十歲的蘇枋根本沒有能力奪迴來。再加上後來蘇枋被其他親戚帶走了,久而久之,隨著領養蘇枋的親戚換的越來越多,蘇枋也記不清那個搶了他玉佩的親戚是誰,在哪裏了。而他的重心也從找迴玉佩到好好活著了。


    迴去之後,去找個雕刻師傅再複刻一對吧。


    記憶恢複的蘇枋也知道了此前的世界是一個叫《海賊王》的動漫,而他帶著的多弗朗明哥如果沒有他橫插一腳,將統治德雷斯羅薩十年之久,甚至成為七武海之一。


    他是個最注重家人的七武海,按理說,蘇枋殺了他那麽多“家人”,他該恨死自己了才對,怎麽會這樣配合自己呢?蘇枋睡在太陽曬得暖洋洋的瓦片上,想著可能多弗朗明哥隻是在利用自己推翻瑪麗喬亞那群人的統治再和自己同歸於盡吧。


    將自己說服後,蘇枋坐起身,似是有什麽好事般,語氣都歡快了些,“平安,我們去一個地方。”


    “好的,主人。”


    蘇枋帶著平安,憑著記憶找到了那條小河溝,那裏是蘇枋為數不多的快樂的記憶。


    迴到老家的機會不多,每次迴到老家,就會有一群小夥伴等著帶他來到這裏,他們喜歡在這裏摸一下小魚小蝦迴去解饞。有小貓的就會勻一些給自己的小貓。


    這條小河溝比記憶裏更深,更清澈。


    河邊的野草鬱鬱蔥蔥的,就像一個個小小的精靈屋子。


    蘇枋用秋水將河邊的雜草清理出一條路,至少看不見能藏蛇的地方,他才放心。


    “主人是要抓魚嗎?”


    蘇枋點了點頭,平安便脫去上衣跳入水中,整個過程不足一秒。


    沒一會兒,平安便浮上來了,濕透的爪子還抓著一條肥大的草魚,“主人,這條可以嗎?”


    蘇枋點點頭,“再抓幾條。”


    “好的主人。”


    蘇枋就在河邊用長長的草杆編了一個小小的魚簍,雖然沒有多堅固,但是應急足夠了。


    沒一會兒,幾條肥美的草魚在魚簍裏打滾撲騰,蘇枋將它們抱在懷裏,朝著記憶裏的方向走。


    “主人,你不吃嗎?”


    “我不吃。”


    “主人是要送給那個小女孩嗎?”


    蘇枋點點頭,表示肯定。


    平安跟著蘇枋走過小河溝和田地,進了一個七拐八拐的山間,又上上下下爬了好幾個坡,才看到一個冒著炊煙的小木屋,木屋上,一半是破破爛爛的瓦片,一半是枯黃的茅草。


    蘇枋將秋水收迴空間內,喊道,“有人嗎?做衣服了。”


    “哎!有的有的!您要做什麽衣服?”


    那個臉上有著傷痕的美婦人一邊在圍裙上擦手,一邊應聲出來,看見蘇枋和長相俊美的平安,就知道這肯定是哪個大城市過來的大客戶。


    他們這裏是山溝溝裏,但是也有很多城裏人來。因為他們有一手做錫繡衣服的絕活。


    將錫絲縫進衣服裏,既貴氣又好看,還有異族風情,城裏人都愛穿。


    “小少爺,您要衣服嗎?是誰穿的呀?”


    這是蘇枋的外婆,她年輕的時候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美女,嫁人後,多少男人氣急敗壞,嫉妒外公。直到他的外公出了意外,村裏召開了一次會議,會議內容是將他的外婆嫁給山神大人。也就是做落洞女。


    蘇枋的外婆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可是薈薈還小,她不可能就這麽扔下薈薈不管,直到她親手將自己的臉毀了。


    她說,“山神大人不是要這麽醜陋的女人的,若是強行將我塞進花轎,難免山神大人不會震怒,來年顆粒無收!”


    不明真相的群眾被她唬住了,紛紛懇求村長重新核定人選。


    就這樣,她逃過一劫。


    這樣的事,等到他的母親薈薈長大後又重演了。


    所以,他們家是祖傳的美人胚子,隻是這一代,蘇枋是個男孩子,但也因為這張臉惹了不少禍事了。他有時候都懷疑,那魅惑君王的妲己,是不是跟他們祖上有點關係了。


    “是我倆穿的,就領口處縫一處錫絲就好,顏色您看著辦,價錢好說。”


    聽著蘇枋的話,她打量了一下蘇枋和平安的身形,心中有數後,高聲唿喊著,“薈薈!快出來!”


    接著轉頭對蘇枋說,“客人們有了歇腳的地方了嗎?不嫌棄的話就在這裏喝一杯茶吧,我這就通知村長為貴客安排住宿。”


    “我們不能住在這裏嗎?”


    “啊?”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您要住在這裏?”


    這不是開玩笑的嗎?她們娘倆住的地方不說破爛吧,也不像是城裏少爺能住的地方啊……


    這時,薈薈出來了,“娘,什麽事?”


    蘇枋順勢將魚簍交給薈薈,“我倆哪裏都住得,”又將手背在背後,從空間裏拿出一條珍珠項鏈遞給他的外婆,“這能不能算作這些日子的夥食費和住宿費呢?我實在是不想再爬那山路了。”


    香克斯在七水之都的時候,為了答謝他的肉,給了他不少財寶。蘇枋全都放在空間裏,現在剛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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