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陳耀東手下就此多出了一位軍伍出身的鐵血男兒。


    這個消息沒在青山掀起多大波瀾,因為人人都更關注道上突然傳出的青江插旗之戰。


    “你們怎麽看?”


    “還能怎麽看,這裏可是青山,不是洛城,小閻王必敗無疑!”


    “吳海的事,你們都忘了?”


    “嗬嗬,吳海?你忘了郭老跟張騰軍他們三是靠什麽起家?”


    “人家可是在青江裏折騰了幾十年,吳海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一陣議論猜測裏,有人覺得陳耀東做事太絕,什麽都想橫插一腳。亦有人覺得他太過張狂,在洛城混出了頭就覺得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不把青山豪強放在眼裏妄想以一對三。


    顯然,大多數人都不怎麽看好他。


    但即便如此,當時間真的來到三天後的夜晚時,一眾青山道上或大或小的人物都還是放不下心裏那份猜測與好奇,紛紛驅車來到了青江岸邊。


    放眼望去,暗紅條石鋪砌的江岸堤壩上停滿了十幾輛桑塔納和奧迪車,一道道人影或蹲或站,捏著香煙吞雲吐霧,眺望江麵的目光略顯複雜。


    “講真的,我真覺得咱們沒必要來,結果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他閻王爺在洛城是牛氣衝天,但是別忘了,他在青山就一個沙廠,采沙船比咱們幾個是多,但加起來也不過就八九條而已,跟郭老他們仨比起來,差得遠嘛!”


    “盡說你媽的廢話,那你咋還是來了?”


    “嘿,看熱鬧嘛,不管結果如何,這樣的大場麵還是有好幾年沒遇著了,下次想再看一次,不知道又得等到什麽時候咯。”


    “其實我他媽就是有一點沒搞明白,你說閻王爺咋想的,怎麽就想一打三呢?”


    “我他媽咋知道,我要是搞得明白,現在那江裏站著的人就是我了!”


    話音飄蕩,在夜風裏顯得略有些嘈雜。


    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寬闊近百米的青江顯得有些幽暗深遠,不時翻湧出朵朵浪花。


    在那靠右側的江麵上,二十多條采沙船前前後後橫貫一片巍然不動,每條船上都有三四條漢子肅立,數十把鐵家夥在黑夜裏反射月光,散發出一片寒芒。


    七八道半米粗的探燈光束在黑夜裏顯得刺眼無比,幾乎將半邊江麵給照的白熾明亮,連水裏遊走的魚影都可見兩分蹤跡。


    這是屬於張騰軍的船隊,代表著他過往十多年在青山的曆史與地位。附近方圓五裏之內的江岸,都是屬於他的采沙地盤。


    以往不是沒有人想要從他手下搶走一塊肥肉,但最後的結果卻都如出一轍。


    不是被打的頭破血流去醫院躺上十天半月,就是被沉在青江跪著求饒認輸,從此不敢再提此事。


    此時此刻,站在最中央那條領頭采沙船上的張騰軍麵色兇惡,迎著冷風站在船頭,接過手下人遞來的長刀顯然是打算要親自出手。


    哪怕如今年過四十,他胸口那股經曆大大小小數十場血腥爭鬥所養出的惡氣也依舊未曾散去。


    因為這是他吃飯的家夥,是他從街頭馬仔一步步起家走到今天的依靠,誰也別想從他手裏拿走!


    哪怕是小閻王又如何?別忘了,這裏是青江,是我張騰軍的地盤!


    想到這裏,張騰軍瞪大那雙兇惡雙眼,看向對麵七八米遠的四條采沙船,見那船上加起來不過就十來道人影,心頭狠意愈發明顯。


    目中閃過一絲不屑,他拿起手下遞來的喇叭擴音器,按開開關就嘲諷道:“就這幾條破船也敢出來丟人現眼?”


    “小閻王,你是不是窮的沒錢買不起船了啊,早說啊,老子送你一條!哈哈哈!”


    刺耳嘲諷的笑聲迴蕩在江麵,張騰軍眼裏輕蔑溢於言表。


    原本他還以為陳耀東既然敢接下這次對決,肯定是藏了什麽殺手鐧,指不定就悄悄買了幾十條采沙船等著今天露麵。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暗生警惕,下定決心讓手下所有力量傾巢出動。


    但如今看來,自己顯然是想多了。


    哪怕他小閻王需要分開大部分力量去對付地盤最大船隻最多的郭老,眼前的四條采沙船也顯得太過不堪一擊了。


    “就你這個狗雜種,也配讓我老大親自出馬?”


    突然,一道暴喝聲在寬廣江麵上響起。


    明明沒有借助任何擴音設備,但暴戾響亮的聲音依舊迴蕩極遠。


    聞聲,張騰軍皺著眉頭,臉色陰沉如水:“張大虎,你有膽再給爺爺說一次?”


    “一次?就是說他媽十次,你也是個狗雜種!”張大虎瞪了瞪眼,手裏拿著一根鐵棍兇厲迴道。


    一瞬間,張騰軍臉上浮現一片殺意,臉色青筋暴起,沉著臉道:“好,很好!”


    “既然他小閻王不會教手下做人,那今天老子就替他教教!”


    頓時,就見他揮手喊道:“弟兄們!有人想砸咱們的飯碗,你們說怎麽著!”


    “那就幹他!”


    數十道人影發出一陣喝罵,紛紛血氣上湧情緒激昂,揚起手裏家夥帶起一片寒光。


    “好!”


    張騰軍滿意點頭,指著對麵的張大虎幾人喝罵道:“今天,咱們就讓他閻王爺瞧瞧。”


    “岸上他作威作福,咱們管不著。但這青江裏,他是虎得臥著,哪怕是龍,也得給咱門盤著!”


    “如何!”


    “好!好!好!”


    一連三道吼聲爆發而出,迎著冷風的怒喝在寂靜江麵顯得無比清晰且響亮。


    見此一幕,站在岸邊的不道上人物都隱約聽到巨大聲響,各自對視一眼,有人激動興奮叫好,亦有人在心裏為陳耀東捏了一把冷汗。


    在他們看來,此時此刻的張騰軍不僅人多勢眾,而且手下人馬齊聚一心,天時地利人和盡數占據,如何也不可能會敗。


    與之相對,三四條破船上的張大虎幾人加起來不過雙手之數,而且大部分都是第一次鬥水,不管是人數還是經驗都徹底落在了下風。


    就像是狂風巨浪裏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好你媽啊!”


    “都給老子瞪大眼睛等死吧!”


    突然,就在眾人思緒紛紛時,一道暴烈怒喝再次響起,宛如野獸一般竟然在某個瞬間差些蓋過了幾十人的吼聲。


    緊接著,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裏,隻見那四條采沙船不退反進,一把拉響船隻油機,就轟轟轟的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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