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


    “小!絕對是小!”


    “出來了,冒尖了,是小!”


    秀山某座地下賭場內,各色人影擠作一團,喧鬧聲沸騰如海。


    順勢望去,白熾燈光下的四周滿是封閉的水泥牆壁,唯有頂上兩處網格通風口正在不停從外界抽取空氣。


    寬敞的數百米空間內擺滿了十數張綠布賭桌,一幅幅玩法不一的撲克紙牌或蓋住或翻開,大多都是猜大小、炸金花、鬥牛牛等。


    近百位穿著不一的賭徒圍在桌邊或坐或站,麵色興奮雙眼通紅的捏著兩張撲克牌,青筋跳動不時發出一兩聲激動怪叫。


    “操!沒了!”


    “老子的錢啊!”


    紙牌翻開的一瞬間,有人歡喜的興奮大吼連忙伸手環抱桌上的紙鈔,亦有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歎息痛苦的閉上雙眼。


    甚至還有一位穿著工裝外套的中年男人徹底輸紅了眼,雙目滿是血絲的嚷嚷道:“再來,再來一把!”


    喧鬧聲裏,各色人影表情不一,小小的賭場像是正在展現一片人間百態。


    贏錢的終究是少數,更多的往往是輸光所有。


    見狀,眼尖的守場混混立刻走上前來,半是攆人半是試探道:“輸光了就趕緊走,別在這裏搗亂。”


    “麻溜的,別給我惹事!”


    “我還沒輸光,我還有一套房!”


    先前的工裝男子站在原地掙紮死命搖頭,臉色漲紅道:“你們這裏不是能借錢嗎?我要借!”


    聞言,兩名混混對視一眼,隱晦目光像是又看到一頭待宰的肥羊。


    “行,來吧。”


    話說完,兩人便帶著對方離開賭桌,快步走向賭場左側的一個小房間。


    這裏是賭場唯一的休息室,與外麵的嘈雜相比倒是顯得頗為安靜,屋內牆邊擺放有一台大頭黑白電視,旁邊的黑皮沙發上還坐著三人正在休息。


    “龍哥,你前兩天也太威風了吧!”


    “就是啊,那小閻王到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肯定是被你嚇破膽了。”


    一陣煙霧繚繞的吹捧裏,位於沙發正中位置的王小龍翹著二郎腿,陰鷙鼻梁上的目光略有些放鬆,顯然對他們的話頗為受用。


    作為秦兆武的左膀右臂,如果說寧誌欽是文,那他就是武。


    洛城道上誰都知道他是其手下頭號打手,但凡提起王小龍三個字無一不是暗暗膽寒。


    前兩天就是他帶人去打砸了陳耀東運輸白沙的車隊,一副不要命的樣子接連打傷數人,甚至還故意當場發了狠話,揚言隻要在洛城,他小閻王就永遠得趴在秦爺腳底下。


    一時間,他可謂是風頭無兩,隱隱間惹得不少人都開始將他和陳耀東做比較。


    “行了,別給老子吹牛逼了!”


    王小龍叼著一根香煙,眯眼笑罵道:“咱就是本本分分替秦爺做事的,知道不?”


    話雖如此,但從他那輕鬆愜意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其實很享受這種吹捧。


    見狀,身邊三位手下連忙接著笑道:“嗐,那必須的嘛,龍哥。”


    “不過兄弟我有話說話啊,他小閻王以前名頭響,還不是因為沒跟咱們碰過,這次好了,他不就知道好歹了?”


    “就是,隻要龍哥您在一天,他小閻王就永遠抬不起頭。”


    一眾人在休息室內吹牛打屁好不熱乎,也就在這時,屋門才被人敲開,兩名混混帶著工裝男子走了進來。


    “龍哥。”


    混混青年走進房間麵色恭敬的喊了一聲,然後才指了指身邊的工裝男子說道:“這家夥輸光了,想借錢。”


    “哦?”


    聞言,王小龍挪動視線,陰鷙鼻梁上的目光微微一挑,把腿架在茶幾上隨意道:“借多少?”


    “借,借一千。”見屋內好幾條不好惹的人影,工裝男子連忙結結巴巴迴應,漲紅的神色略有些忐忑。


    “一千?”


    王小龍故意皺了皺眉,不屑道:“太少了,不借。”


    “啊?”


    工裝男子臉色一慌,像是看到賭桌翻盤的機會被滅掉,連忙追問道:“那多少能借?”


    “三千起步。”


    “三千.......”


    工裝男子愣了愣,目光閃躲有些猶豫,但很快他又咬了咬牙,狠下心道:“好,三千就三千,我借!”


    “行!”


    王小龍這才偏了偏頭,示意手下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欠條和現金。


    “一個月還清,利息五百。”


    “簽字吧。”


    聞言,看著桌上的三十張藍晃晃百元大鈔,工裝男子暗暗吞了下口水,掙紮問道:“利息是不是,有點兒太高了?”


    “高?”


    王小龍目中閃過一絲陰狠,故意沉著臉抬頭道:“不借就滾蛋!”


    狠辣的語氣讓工裝男子被嚇了一跳,身體微顫。


    緊接著,就見兩名混混青年腳步上前,臉色陰沉就要將他架著攆走。


    “借,我要借!”


    工裝男子顫著身子連忙上前接過黑筆,快速在欠條上簽下名字按紅手印。


    見狀,王小龍臉色稍緩,拿起欠條掃了一眼,食指輕彈點頭滿意道:“不錯。”


    “不過醜話說在前麵。”


    “要是一個月後沒還,後果你自己清楚。”


    “還,肯定還!”眼裏隻有那一片藍晃晃的工裝男子急忙將三十張鈔票捏在手裏,腦海裏的理智早已被賭意衝垮。


    他不會知道,從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走上了一條永遠難以還清的不歸路。


    所謂的五百利息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屆時失去的不隻是抵押的房子,同時還有幸福陪伴的家人。


    王小龍當然不會跟他說那麽多,輕蔑揮了揮手道:“滾吧。”


    隨即,就見工裝男子快速跑了出去,再次選了一張賭桌坐迴原位,不多時就將手裏鈔票再次押下。


    王小龍收迴目光,不屑一笑,轉身坐下就準備繼續剛才的話題。


    結果就在這時,地下賭場的鐵門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撞門聲!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就見嘭的一聲,鐵門大開,十幾條穿著統一黑藍製服的身影衝了進來。


    “六扇門辦事,全部蹲下!”


    一瞬間,賭場大亂,正在賭桌上揮灑金錢的賭徒們紛紛變色,場麵頓時亂做一團。


    “媽的,巡捕房怎麽來了!”


    “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王小龍麵色大變,暗感不妙。


    以往但凡六扇門出手都會有人透露風聲,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突然。


    下一刻,他就見一眾巡捕果斷出手,嘭嘭亂響的悶聲裏,桌椅板凳四下摔落,藍晃晃鈔票漫天飛舞。


    一些想要上前阻攔的混混,很快就被打得暈頭轉向四下逃竄。


    “不對,肯定是有人使詐!”


    見場麵一發不可收拾的王小龍臉色青白,二話不說就連忙轉身趁著混亂往後門跑去。


    隱隱間,他心頭一寒,似是想到了關鍵。


    “肯定是小閻王!”


    “得趕緊通知秦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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