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幹嘛?”


    狹小的餛飩店內,滿地汙黑腳印連串密布。


    鄭鑫冷笑一聲,瞥了陳耀東兩眼一眼,毫無顧忌道:“當然是來找你老子借點兒錢花花!”


    說著,就見他走到沈楚薇麵前,無視對方的慘白表情抬手指道:“趕緊的,去把你爹叫出來。”


    “不可能!”沈楚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倔強咬著嘴唇搖頭不從。


    “喲嗬!”


    鄭鑫有些意外,但卻並未動手,反而放緩語氣,湊到她身前笑嘻嘻道:“妹子,哥哥最近手頭緊,再借一次。”


    “等過兩天,一定連本帶利全部還給你,如何?”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就讓沈楚薇想到他這段時間數次上門借錢不還的場景,又憤怒又委屈:“你已經來了五次了,我們家的錢都被你借完了。”


    “我們沒錢了!”


    話音落地,鄭鑫臉色肉眼可見的冰冷下來。


    見他這般表情,身後兩位跟班頗有眼色的上前一步,圍在旁邊叫囂刺激道:


    “他媽的,鑫哥找你們借錢是給你麵子,別給臉不要臉。”


    “就是,你給我好好說話,都說了是借,又不是不還,你怕個啥!”


    聞言,沈楚薇情緒突然爆發,臉色激動道:“你們無恥!”


    “嗬,無恥?”


    鄭鑫冷哼一聲,麵色陰冷道:“信不信,今晚要是看不到錢,明天我就帶人把你家店給砸了?”


    揮手間,就見他讓身後兩位小弟抄起板凳,欲要來真的。


    沈楚薇知道他做得出這種事,聞言又驚又怕,一時站在原地再無主意。


    也就在這時,後屋的藍布門簾被拉開,一位模樣普通的中年男人似是察覺到了外麵的動靜,連忙趕了出來。


    他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額頭寬闊五官厚重,出來第一時間就將沈楚薇擋在身後,忙抬起雙手快速比劃。


    見這一幕,坐在門口的陳耀東目光微凝,沒想到對方的父親竟然是一位聾啞人。


    然而鄭鑫卻不管不顧,一把就推開對方手掌罵道:


    “操!別跟老子瞎比劃了!”


    “你這幾把老子看不懂!”


    中年男人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也知道不是好話,臉色焦急下意識又想比劃解釋。


    “媽的,拿錢!老子讓你拿錢!”鄭鑫大手攤開,意思與表情一般赤裸無比。


    見狀,中年男人神色頹唐,猶豫幾秒後似認命般落寞點頭,轉身就要走進後屋。


    “爸,不要!”


    沈楚薇連忙拉住他,急忙比劃道:“再這麽下去,我們家就永遠會被欺負!”


    “不能給!”


    “操!”鄭鑫雖然看不懂手語,但卻知道這肯定沒什麽好話,臉色一怒,想也沒想就一腳踹翻桌椅,幾乎是吼道:


    “再跟老子囉嗦,信不信今晚就把你家砸了!”


    吼聲與桌椅倒地的聲響聚在一起,嚇的沈楚薇麵色一變,下意識就將自己的父親擋在身後。


    見她這般慌亂表情,陳耀東才算是理清了前後因果。


    這三人顯然不止一次這般明搶錢財,而這對父女顯然也沒有辦法應對。


    隨即,就見他麵無表情,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喜怒道:“留條性命。”


    話落地,早已按捺不住的張大虎晃了晃腦袋猙獰一笑,猛然起身抄起一張長條板凳就衝了上去。


    “老子幹你祖宗!”


    暴怒吼聲震耳欲聾,驚的在場幾人耳膜生疼。


    還沒等鄭鑫三人反應過來,就見板凳掀起一陣狂風,唿嘯間就重重砸在一位跟班身上,將他連根拔起直接轟飛。


    嘭的一聲,就見那位跟班撞翻一片桌椅板凳,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你敢!”


    鄭鑫又驚又怒,旁邊的另一位跟班臉色都差點被嚇白。


    “狗雜種,來啊!”張大虎怒喝一聲,再次揮著板凳砸了上去。


    鄭鑫連忙往旁邊躲閃,見手下還在晃神,急忙吼道:“你他媽還愣著幹嘛!一起幹他!”


    狠話響起的刹那,那位手下也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就近抄起一張凳子,趁著張大虎揮舞的空隙就砸了下去。


    嘭!


    悶聲迴蕩全場,卻見張大虎早已見勢扔掉板凳架著雙臂,如鐵塊一般死死擋在身前。


    “就這點兒力氣?”


    張大虎站在原地紋絲不動,手臂隱隱間有一絲顫抖。


    但即便如此,他依舊麵色猙獰語氣輕蔑道:“你他媽沒吃飯?給你爺爺撓癢呢?”


    幸存的跟班徹底被驚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張大虎上前一步猛然抬腳踹在他腹部。


    嘭的一聲,他整個人往後倒飛,後背碰撞在木桌沿角發出一聲慘烈痛唿!


    “廢物!”


    張大虎往他身上啐了一口痰,隨即才看向早已被嚇破膽的鄭鑫,獰笑著靠近問道:“狗雜種!你想怎麽死?”


    直到這一刻,沈楚薇父女才反應過來,一時愣在原地瞪大眼睛。


    鄭鑫何時想過會遇到這種煞星,感受到對方目裏的瘋狂與冰冷,悄然吞了口唾沫,忙往後退縮道:“有,有話好好說,別過來!”


    他雙腿止不住顫抖,倒退間不小心被椅凳扳倒,竟然直接就摔在了原地。


    “你別過來啊!”


    鄭鑫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站起,然後地麵卻還留存著剛才拖地留下的水漬,頗為滑膩,一時如何也站不穩。


    “給老子老實點!”


    張大虎想也沒想,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那染黃的頭發,如拎狗一般將他拖到陳耀東麵前。


    地麵頓時被拖拽出一條細長汙痕,鄭鑫雙手捂著頭發麵色痛苦,數次想要掙紮卻被張大虎兩個耳光打的雙眼冒星。


    直到噗通一聲,他重重墜到地麵幾乎跪下。


    “大,大哥。”


    鄭鑫連忙抬頭看向那位自始至終沒有說話的年輕男子,心裏抱著一絲僥幸道:“我跟的是許永樂,永哥。”


    他目光滿是惶恐和期待,急忙問道:“請問您是哪條道上的?改日小弟一定親自登門給您賠個不是。”


    在他心裏,自從李彪進入之後,許永樂就是洛城南區這一片的一哥,誰來了都要給一分麵子。


    先自報家門,就是想狐假虎威借勢壓人。


    然而與他想象的不一樣,麵前男子似是根本沒聽說過這個名號,從頭到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平靜異常。


    見狀,鄭鑫暗罵倒黴,怎麽出門不看黃曆,遇到他媽的兩個愣頭青。


    也就在這一刻,兩束明亮車燈刺破夜幕,遠遠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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