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錯過了我搭的那列火車”


    “那便是我已離去”


    “你能聽見那汽笛綿延了一百英裏”


    “一百英裏又一百英裏”


    “一百英裏又一百英裏”


    “你能聽見那汽笛,綿延了一百英裏……”


    ……


    《五百英裏》是一首英文老歌,一首柔和的關於一個人一文不名背井離鄉的歌。


    沒成想,剛剛馮玲玲去找他老婆點的歌居然是這一首。


    一首歌的感情色彩可以有很多種表現形式,這天她唱得輕鬆又愉快,以至於歌詞裏寫的,那個衣衫襤褸身無分文的離家浪子好像都帶上了隨遇而安的意味。


    於是木晨曦和李佑宣都沉默了。


    即使酒精讓自己飄飄然,但是心裏忽然都寧靜了下來。


    五百英裏不長,無所謂的。


    五百英裏也不短,得慢慢走。


    李佑宣說,“這口水歌詞怎麽這麽好聽?”


    木晨曦說,“你如果錯過了我搭的火車,那我就是走了,你能聽見汽笛聲,一百英裏又一百英裏。我窮困潦倒,迴不去,這是一條路,一百英裏又一百英裏……”


    “喝酒。”


    “喝。”


    木晨曦又說,“所以五百英裏到底是離開了永遠不迴去,還是走了又迴?”


    李佑宣說,“聽敏敏的意思,嗯,是滿懷希望地走了,又開開心心地迴了。”


    他倆扭頭看著歌台上的她,她的歌聲伴在她的微笑裏。


    就很動人。


    酒館裏的酒客多,被打動的也不止他倆,連那微微的談笑聊天的嘈雜都沒有了。


    就著這歌聲,兩個人又喝下去不少酒。


    酒意漸濃。


    五車問,“敏敏什麽時候能拿到永居?”


    木晨曦說,“九月中旬,大概。”


    “她也是可惜。”


    “沒事,她自己看得開,”木晨曦說,“你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多開心。”


    因為酒意濃厚的緣故,人的肢體動作就要大一些,五車哥又拍了一下木晨曦的背,“她這麽努力的人,不可能沒有事業心吧?”


    “有啊,來,再喝一口。”


    兩人碰了一下杯子,木晨曦說,“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做一個歌手。”


    “星光璀璨的那種?”


    “不不不,”木晨曦連連晃著腦袋,“是羅德裏格斯那種,她想過得簡單、平靜,安安穩穩地取悅別人,她說讓別人開心就是她的工作。”


    五車歎息了一聲,“多好一個人。”


    木晨曦盯著杯子裏的酒說道,“我很喜歡她,入骨那種。”


    “她也會折磨你的吧?”五車說,“小滿見識過,差點瞬間翻臉。”


    木晨曦抿著嘴微笑,樣子竟然有幾分靦腆,“來,敬你們一杯,你喝一口就當是我謝謝楊半仙了。”


    五車說,“楊半仙能賺錢,一半功勞靠你,你謝她幹什麽,哈哈哈。”


    木晨曦說,“那是楊半仙悟性高,一說就明白。”


    “哈哈哈,”五車笑道,“得啦,說說你自己吧。我是萬萬沒有想到,你會找一個這樣的。”


    “她不可愛嗎?”


    “情人眼裏出西施,”五車說,“相識都是因外表而起,如果別人知道她的隱憂,也許要麽騙,要麽打退堂鼓吧。做朋友很好的,朝夕相處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


    木晨曦對他的後半句充耳不聞,隻是說,“騙的概率大。”


    “曦木嫂見識遠,一般人哪騙得著她?”


    木晨曦若有所思,“我希望她能安安穩穩過下去。”


    “你是真的喜歡她呀?”


    “靠,你居然會懷疑。”


    “放心吧,在外麵還有我們呢。”


    木晨曦笑道,“人生需要多少個好朋友?”


    “五六個就夠了。”五車如是說完,再次舉起了杯子。


    兩個人杯子裏的酒都差不多了,調製過的龍舌蘭酒沒有原酒那麽辣,於是兩個人碰了一下,一口幹了下去。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方敏抒柔和又輕快的歌聲也在這個時候結束。


    酒館裏響起一陣掌聲,她微笑致意了一番,把吉他放到一邊去了。


    玲玲忙完,轉過來看到兩個男人的杯中酒見了底,驚訝道,“喝這麽快!”


    “感覺還能再喝一杯。”


    “得啦,這還有一點後勁的,”玲玲收了杯子,“歇一會兒吧。”


    五車支著腦袋想著關於木晨曦的事情,他剛剛也有話沒有說出來,他覺得許淇明顯是一個好得多的選擇。


    但是這種事情啊,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曦木不提不聊,他也不提不聊了。


    方敏抒走到吧台邊上來,“下班了啦,五車哥你好啊。”


    “你好。”


    木晨曦拿出手機要付酒錢,被方敏抒按了迴去,“一會兒趙哥從我的駐唱費裏扣。哎呀嘞,你們兩個怎麽喝成這樣。”


    木晨曦問,“哪樣了?”


    “這臉紅得跟什麽似的。”


    她又好氣又好笑,還睥睨了一眼邊上的馮玲玲,玲玲自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辜表情。


    接著又笑起來,“今天好日子,是該喝高興一點。要不要再坐一會兒?”


    “該迴了,”木晨曦又對五車說,“走吧?老哥。”


    “走吧。”


    五車要站起來,酒的後勁來了,一個趔趄差點倒了,吧台裏的玲玲趕緊把他扶住,“喂喂,慢一點,這怎麽站都站不穩了。”


    五車定了定神,“好了,剛剛我是起急了。”


    轉身要出門,卻差點被高腳椅絆倒,這迴是方敏抒把他扶住了。


    至於一旁的木晨曦,這會兒跟五車老哥的狀況也差不多。


    方敏抒有些無奈地望向玲玲,玲玲迴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這會兒正忙啊,沒法幫你。


    最後隻好boy help boy,兩個男人勾肩搭背相互扶著出去了。


    玲玲把方敏抒送出門,“你說讓我給他們弄高興的酒啊,我哪知道龍舌蘭酒就把他們喝成這樣。”


    “兩個都是很少在外應酬的人,這酒量也差不多了,我看他倆倒是真開心,你忙去吧。”


    “行吧。”玲玲說,“我迴吧台去守著了。”


    她進去,又把服務生小唐支出來陪著方敏抒等著,直到網約車來。


    方敏抒想扶他倆。


    木晨曦讓她自己去前麵坐好。


    然後兩個人雖然偏偏倒倒,但也算順利地坐上了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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