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和方敏抒結婚這件事情,木晨曦心裏那點波瀾,就像微風吹過平靜的湖麵,僅僅蕩開了一點兒波紋而已。


    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結婚證一到手,迴家吃了午飯之後,他就當無事發生了。


    顯然這事還沒有手裏沒錢這件事情的衝擊力大。


    他中午最後檢查了一下自己基於monogame做的圖形框架,又測試了一下,確認沒有什麽問題了,就打開了git命令行終端,把新版本的代碼push了上去。


    他籲了口氣,截了個圖隨手發到‘難民營篝火堆’群裏去了,【終於push上去了。】


    他們五個人都有這小習慣,完成了個小成就或者小裏程碑的時候,就隨手發到群裏去,以示最近沒有摸魚。


    下午這個點,另外幾個可能也在忙。


    過了一會兒,五車哥才冒泡,【曦木牛逼,該飲茶啦!】


    木晨曦迴,【飲吧。】


    然後拿了個瓷碗,往裏丟了幾片紅茶葉,衝了一碗清淡的茶湯,拍照發群,【三點了!飲茶!】


    片刻,群裏出現四杯瑞幸,【飲茶飲茶。】


    可能方敏抒沒有屏蔽群聊,她也冒了一個泡,【你們每天下午三點都飲茶的嗎?】


    小滿,【這是一個梗而已了嗬嗬,反正下午喝茶,喝咖灰,吃東西,都統稱飲茶!】


    九九,【生活總是乏味無聊,且枯燥,所以,一定要飲茶!】


    然後方敏抒發了三個黃臉微笑。


    木晨曦呷了一口麵前的淡紅茶,抬眼看了看臥室的門。


    午飯之後本來是虛掩著的,他想著避嫌,幫她關上的,那木門很舊,隻有一個鎖不上的扭扭把手。


    本以為她在裏麵午休,原來沒有,也可能是被tim群消息吵醒的。


    他看了看自己電腦上的代碼編輯器,有點戀戀不舍地又按下了鍵盤上的f5鍵。


    編譯器再次運行起來,片刻後,顯示器上又出現了測試場景。


    然後他按下了那個紅色的‘停止’按鈕。


    木晨曦在心裏對自己說,這個裏程碑拿下就差不多了,是時候告一段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然後,他關上了電腦。


    臥室的門開了,方敏抒出現在他眼角的餘光裏,他甚至都沒有抬頭看一眼,他以為她就是出來上衛生間的。


    當電腦主機散熱風扇的嗡嗡聲停止,方敏抒也走了過來,坐在小沙發的另一側。


    木晨曦抬頭看著她,“沒有午睡嗎?”


    “沒,在編曲呢。”


    “哦,給小滿做的那個。”


    “是的 。”


    木晨曦說,“你做起來應該挺快的吧?”


    “還行吧,”她說話間竟然顯得有點靦腆,“給小滿做的,想做好一點。”


    木晨曦留給她一個微笑,然後去廚房拿了一個碗,給她也衝了一碗淡紅茶並放到她的麵前說,“給,三點了,飲茶。”


    “好。”


    然後她拿著舊手機,也在群裏發了張圖,【飲茶飲茶。】


    “唉,這就對了嘛,”木晨曦笑道,“生活在任何時刻,任何地方都可以開始。”


    他的笑容很陽光,比這料峭的初春令人舒適多了。


    本來方敏抒心裏還有一點兒擰巴的不安,從房間裏出來其實就是想看看他,看到旁邊有個人,心裏總要踏實一些。


    她呷了一口熱茶,不安就隨著那茶香一起消逝了。


    木晨曦問她,“往後,跟我們五人組,你準備以什麽身份和我們相處。”


    她說,“往後路還長,要不要一直隱瞞身份什麽的?我……我們呢,現在是合法夫妻,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她遲疑了片刻又說,“對不起啊曦木,我是說,嗯……”


    看著她陷入沉吟裏,說話也有點前言不搭後語的,木晨曦覺得她糾結。


    他看著方敏抒飽滿又柔和的臉龐,和她咬著的半邊薄唇,自己心裏卻感覺到一種陌生。


    這種陌生總不可能因為拿了兩個紅本本就改變的。


    木晨曦問她,“你不知道怎麽說?”


    她點了點頭。


    屋子裏的安靜持續了一會兒。


    方敏抒說,“我和小滿相處了一會兒了……那天和阿錘和九九也說了幾句話,五車哥其實感覺人也蠻好的……”


    木晨曦順著她的話說,“他們是挺好的啊。”


    又繼續道,“我是說,你在這個世界沒有朋友,以後你交到什麽朋友我就管不著了。現在我有我的朋友圈,你要在這邊生活下去,總要和人交往吧?哦,當然你要是蹲在家裏當宅女也可以,可能是我多慮了,也可能是我欠考慮,覺得你需要有朋友。也對,其實沒有朋友也能生活。”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木晨曦笑了笑,“我是想說,你如果想安安生生地和我這個接引人的朋友們相處,總要有個身份吧?雖然我說你是賽博酒館掉出來的,他們都沒意見。”


    又說,“五車哥嘴巴嚴的,現在另外三個還不知道咱倆的具體關係。你要是說咱倆隻是普通朋友,我就去跟五車哥解釋一下,這樣對你也好。反正我這房子一室一廳,就說咱倆合租就是。同是賽博流浪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嗬嗬。”


    方敏抒聽了,揣測著問,“如果社區或者片兒警,或者出入境管理局走訪怎麽辦呢?”


    “那天也許我們想多了,”木晨曦說,“這兒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你一個無家可歸的無國籍人士,還能把你弄去坐移民監?徐然和肖主任可能隻是因為你的情況特殊,所以要來了解一下而已,沒有什麽官員會上門來查咱倆是不是假結婚的。你也知道,我們這兒不審查結婚目的。”


    末了,他又安慰道,“放心,沒事的。”


    他自己是替方敏抒考慮,他覺得一女的,還是個藝人,已婚未婚是挺敏感一件事情,能配合著她演過去就演過去。


    等她拿到五星卡,各人還有各人的路要走,他自己倒是無所謂。


    結果方敏抒卻說了一句讓他有點意外的話。


    她說,“曦木,說一個謊言,需要若幹的謊言來圓。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是無國籍人了,我也看了地圖,還好南洋的地名曆史、還有風土人情之類的呢,兩邊好像也差不多。關於我是哪兒來的,我想呢,我就說我是檳城來的就行了,或者說是詩巫,或者怡保都行。”


    又說,“可我挺喜歡你們這幾個朋友的,天天要相處,特別是小滿……我們……”


    她兩瓣嘴唇磨了一會兒才說,“能不能是什麽關係就說什麽關係?這樣輕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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