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聽不見我說話嗎?”,叫喬老大的男人冷冷打斷了小曹,小曹一愣,隨即攥緊拳頭掙紮著站起身,狠瞪著我道:“對,對不起”


    “嗯…知錯就好”,喬老大眼中閃過一道得意,旋而訕訕一笑,轉頭對我說道:“陳先生接受他的道歉嗎?”


    我是被嚇到了,可並未喪失思考能力,我實在不明白此人此為的目的,故試探道:“我要是不接受他的道歉會怎麽樣?”


    喬老大皺眉道:“原諒他,那是陳先生慷慨,不原諒,那是人之常情,既然是我手下壞了規矩,那我這個當家長的一定會讓他吃到教訓,陳先生的意思是…”


    “我原諒他”


    此言一出,且不說小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連姓喬的幾個手下也不禁驚訝,唯有喬老大像是早已料到一般,淡定自若的笑道:“陳先生真是好氣度,既然你接受了道歉,那你倆之間的事便算是翻篇了,也該換個地方聊聊咱倆之間的事了”


    ……


    喬老大所謂的地方是一間不大的辦公室 ,大概是有意而為之吧,房間的采光不是很好,給人一種壓抑沉重的感覺,黑社會好像都特別喜歡搞這一套。


    喬老大一揮手,所有手下都停在了門外,整間辦公室隻有相對而坐的我倆,一路上,我都在打量盤算,喬老大的年齡應該大不了我多少,臉上卻是寫滿了滄桑感,而且眼鏡後的那雙眼睛,更是閃著尋常人難有的精明光芒,正如他一開始留給我心機深厚的第一印象般,訓斥手下,禮貌相待,這都是他的偽裝,可我並不知道他偽裝的目的是什麽。所以我選擇先發製人,問出那個我最擔心的事,“喬…先生,請問我朋友也被你們“請”來了麽?”


    “陳先生多慮了”,喬老大淡淡一笑,自己點燃一支煙,又把中華的煙盒遞到我麵前道:“其他人我不清楚,但我喬某人向來都是按規矩辦事,咱倆之間的事隻涉及咱倆,所以我也隻“請”你一人”


    喬老大的話我能不能信先放在一邊,至少他是沒理由騙我的,知道樂茜沒事,我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繼而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煙,自己也點了一根,反正我這爛命一條,沒什麽再值得顧慮的了


    喬老大見我不語,不急不慢的抽了口煙,淡淡道:“陳先生應該知道我“請”你來的目的吧?”


    我很平靜道:“尋仇”


    “嗬嗬…陳先生嚴重了”,喬老大眼中的光芒一閃,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道:“吳疆這個人遲早會出事,就算陳先生不教訓他,早晚也會有其他人教訓他,通過這事讓他長點記性也好,不過話又說迴來了,畢竟吳疆是我手底下的一個小頭目,他出了事,我還是要管的”


    “我下手確實過分,如果喬先生想替手下找迴麵子,那我今天就是被打死也沒有什麽怨言”,如果他真是想要我命來尋仇,那恐怕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跟他說話了


    喬老大皺眉沉默,半晌才喃喃道:“這年頭無論什麽生意都難做,我們混黑道的也是如此,就拿陳先生和吳疆這事來舉例吧,你打完他,我再打你,這麽砍來砍去的最後鬧個兩敗俱傷誰也得不著好,隻有最低級的黑社會才會做這種事,倒不如化幹戈為玉帛了…”


    喬老大總是話說一半,我索性直接攤牌道:“喬先生你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吧,我能辦到的一定照做”


    “陳先生夠爽快”,喬老大開懷一笑,隨即眉頭舒展道:“吳疆現在已經沒事了,可這治療的錢卻沒少花,而且我這麵子也在一定程度上受了損,出來混,最重要的不就是這個麵子嘛,但麵子是能通過錢來找補的,算上吳疆治療錢,我粗略的估計了一下,替你抹個零頭,隻要一百萬,一百萬這個事就算徹底兩清了,而且我保證絕不會有人再找陳先生你的麻煩”


    一百萬?!我頓時心頭一緊 ,這喬老大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呀,莫說一百萬了,就是十萬甚至是一萬我都拿不出來


    見我頗為為難,喬老大疑惑道:“陳先生拿不出這錢?”


    我點點頭,苦笑道:“你看能不能給我聯係個賣腎的地方?”


    喬老大聞言立刻哈哈大笑,拍桌道:“陳先生真是幽默,我喜歡,既然陳先生經濟不佳,那我就再提一個解決方案,咱倆交個朋友,這一百萬我替你免一半,你意下如何?”


    我心中滿是疑惑,用50萬跟我交個朋友? 喬老大這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我實在搞不懂自己哪點值這50萬,可無論他提什麽要求我也隻能照辦,我現在根本沒得選。


    “沒問題,喬先生這個朋友我交下了,隻是…這剩下的50萬您看能不能多寬限我幾天呢?”


    喬老大蹙眉沉思片刻,隨即豪爽笑道:“陳老弟這是什麽話,咱們不是朋友嘛,朋友的手頭不寬鬆,那我多等上幾天又有何妨,不礙事不礙事”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可心中的疑惑更甚,我熄滅煙,不解道:“喬兄,我有一事不明,敢問我有何德何能,能與你相結交呢?”


    “這話說淡了”,喬老大擺擺手,肅起表情道:“我交朋友隻看重一點,那就是這個人如何”


    “我…”


    喬老大還在彎彎繞,我想追問卻被他起身打斷,“好了陳老弟,今天我的手下多有得罪,還請不要放心上,咱倆之間來日方長,慢慢處吧…哦對了,有位女士在外麵等你,你快去吧,別讓人家等著急了”


    ……


    喬老大派人將我送出了大門,我一掃, 便看見了滿麵擔憂朝我跑來的樂茜 ,“你沒事吧陳瓊哥?他們跟沒跟你動手?”


    我強撐著身子,訕笑道:“嗬嗬…沒事,就是吳疆的大哥找我聊聊天,對了,你沒報警吧?”


    “你還能笑的出來,我都快擔心死你了”樂茜見我“沒事”,眼神中立馬多了幾分明顯的嗔怪和怨怒,幽幽道:“這件事要是不解決報幾次警也沒用,總有警察顧不到的時候…這事他們都跟我說了,說到底還是怪那個叫唐怡的女人…”


    我幹咳一聲,任由樂茜心疼的埋怨,我腦子裏現在裝的都是上哪去弄這50萬…


    上了樂茜的車,她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我以笑應付,但樂茜也不是傻子,我刻意表現出的漫不經心並沒有起到作用,“陳瓊哥,吳疆的老大到底跟你聊什麽了?這事現在了結沒?”


    “嗯…結束了”,我怕樂茜不信,又補充道:“吳疆的大哥叫喬老大,那人不像是混黑道的,不僅特別講道理而且說起話來還文縐縐的,這次他找我過去就是為了讓我賠吳疆的醫療費,手段雖然粗魯了點,可也算合情合理,我把醫藥費賠完之後自然就放我走了,以後也不會再有瓜葛了”


    這件事我是必須要對樂茜有點隱瞞的,我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如果她知道我欠喬老大50萬,那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就替我把錢還上,這是我最擔心發生的事,欠誰都好,我唯獨不能欠樂茜的錢,錢好還,人情難償…


    我印象當中樂茜開車是非常快的,基本是遇車就超,可今天幾乎沒變過車道,速度就像一隻年邁的老龜,很明顯,她心裏有事,還是那種不能對我說的事,我亦是如此,車內的氣氛驟然變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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