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第二節課剛結束,就聽見有人喊蘇雪,說她爹在門口找她有急事。


    蘇雪一聽,趕緊跟蘇醒一起跑到門口。


    蘇老爹焦急地走來走去,伸長脖子等著蘇雪出來。


    “爹,咋了?家裏出事了?”


    沒啥大事她爹娘肯定不會跑到學校來找她。


    “閨女,學校老師說二娃在學校跟同學打架。


    那娃的家長鬧得厲害,現在人在醫院。


    你娘已經在醫院陪著大娃二娃,聽老師說對方家長有權有勢。”


    不是她有親媽濾鏡,她兒子不會主動惹事,肯定是對方先挑釁。


    讓蘇醒迴去跟方老師請個假,她跟蘇老爹一起趕到醫院。


    “你們家還有沒有教養?


    把孩子打成這樣,牙都掉了一顆。


    我兒子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被打過手掌,你家的孩子倒好,上來就打的鼻青臉腫。”


    蘇雪趕到時,身穿列寧裝的女人對著蘇老娘劈頭蓋腦地罵。


    二娃跟大娃臉上都掛了彩,站在蘇老娘兩邊,氣鼓鼓地瞪著對方。


    馮老師試圖溝通,奈何對方太強勢,壓根沒給她機會開口。


    看這陣仗,對方不是個善茬。


    蘇雪走過去,跟馮老師打了聲招唿。


    馮老師跟對方介紹:


    “高啟航媽媽,這位是蕭西沉媽媽,大家有事坐下來慢慢溝通。”


    對方慵懶地掀起眼皮子,瞧不上地問道:


    “不會是後媽吧?”


    馮老師尷尬,怎麽能這麽說話。


    “親媽!


    馮老師,在進行雙方溝通之前,我需要了解事情的全部經過。


    該我們家承擔的責任我們家自然會承擔。”


    對方見蘇雪敢給她甩臉色,氣得鼻子都歪了,


    “還要了解什麽經過,我兒子被你兒子揍得躺床上了,你還想狡辯不成?”


    蘇雪忽略這令人煩的嘈雜聲,蹲下問大娃二娃:


    “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除了臉上的傷其他地方有沒有?


    肚子痛不痛?


    頭暈不暈?”


    誰的兒子誰疼,打架的事再說,娃的健康排第一。


    “胳膊疼,被高啟航讓人扯的。


    娘,是高啟航先找事。


    課間我在做作業,他沒事跑過來撕我的作業本,還罵我鄉下小土包子,是窮鬼。


    我讓他把我的作業本撿起來粘迴去並且給我道歉。


    他不但不撿起,還把我的書包從窗口扔下去。


    完了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生氣去他座位把他的書包也扔下去。


    他就衝過來壓著我打,然後我還手,他讓其他人過來按住我。


    大哥上廁所迴來看見我被打了,也衝過來。


    擒賊先擒王,我們隻揍“王”,其他人怕了,不敢再靠近,就找老師來。”


    蘇雪聽完,火冒三丈!


    這不就是妥妥的校園霸淩嗎?


    “高啟航是第一次欺負你們,還是之前就有?”


    大娃猶豫了一下,說道:


    “他老是笑我們土,開口都是爹娘。


    他說城裏人都是叫爸媽,隻有鄉巴佬才叫爹娘。


    還學著我們的叫法故意在我們麵前叫來叫去。”


    呃,這個是蘇雪的疏忽了。


    主要一直都叫爹娘都習慣了,忘了讓孩子們融入大城市改成叫爸媽。


    “他又不是我兒子,我也不用他叫我爹。


    爹娘,爸媽都是個稱唿,關他屁事?”


    二娃多少有點強。


    其他同學也說讓他們改一下稱唿,二娃就是不改。


    憑啥呀?


    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是這麽叫,為啥要改?


    他就喜歡叫“爹娘”,不喜歡叫“爸媽”,他們聽不慣,他天天叫讓他們習慣!


    “方老師,您也聽到了,我兒子長期被高啟航欺負。


    今天的情況您大可找班上其他同學客觀地了解,看是不是跟蕭西沉說的一致。


    我要先帶他們兩個看醫生,後續的事丁是丁,卯是卯。


    他們兩個正當防衛,我們家的孩子沒有過錯!


    對於高啟航長期欺負我們家孩子,我也要求有個說法!”


    高啟航媽媽臉都綠了,合著她們家還要給她道歉唄?


    “我不管什麽原因,我兒子受重傷就是事實。


    要麽跪在我兒子麵前道歉,要麽我讓人把你兒子也揍掉一顆牙躺床上。”


    威脅?


    蘇雪氣樂了,又是一個不講理的。


    “你聽不懂人話嗎?


    你兒子完全是自找的。


    先撩者賤,又賤又菜怎麽有臉在這裏嗶嗶?


    我兒子沒受傷嗎?


    我兩個兒子都傷了!


    按你的說法,那我也不管。


    你一個兒子受傷,我兩個兒子。


    讓你另外一個沒傷的兒子給我兒子跪下來道歉。


    不道歉我也找人揍得他跟我兒子一樣?”


    別逼她開始發瘋!


    “你,好啊,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看你兒子明天還能不能上學!


    高家可不是什麽人都能惹得起!


    雙方調解失敗,馮老師頭疼。


    蘇雪把娃帶去看醫生,完了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讓蘇老娘看著孩子,她返迴去帶上馮老師一起找到給高啟航看病的大夫,詢問高啟航的身體健康情況。


    “哦,小孩子打架能有多大力氣,內髒沒事,就是身上有些淤青。


    躺床上完全是平時缺乏運動,打架脫力。


    至於牙齒,蛀牙鬆動,可不是往臉上一招唿就掉麽。”


    好吧,簡單來說就是皮外傷。


    二娃的胳膊檢查了,還好沒大礙,擦點藥,這幾天注意少用那隻手。


    既然雙方沒什麽大問題,又不願意繼續談,就各迴各家。


    結果第二天,娃進校門沒十分鍾,又背著書包出來了。


    表情很是低落,他們被開除了。


    “蕭西沉姥姥,上麵給的壓力,我們也沒辦法。


    我跟校領導求情,不給他們檔案上留痕跡,你們盡快辦理轉學,這樣娃也不受影響。”


    孩子是馮老師送出來的,高家確實能耐,她也沒辦法。


    事情她了解了,確實不是蕭西沉兄弟倆的錯。


    但有什麽辦法呢,高啟航就是個小祖宗。


    蘇老娘天旋地轉,咋能這樣?


    蘇老爹沉默,跟老師道謝過就帶著外孫跟老伴迴去了。


    他們家無權無勢,有苦隻能往肚子裏咽。


    “姥姥,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那個學校,我們換一家讀也一樣。


    我跟大哥成績都好,別的學校肯定搶著要。”


    二娃拉著蘇老娘的手安慰道。


    “天殺的,我們做錯了啥?


    咋能說不要孩子就不要。


    姥姥豁出去也不能讓他們這麽糟踐你們。


    走,咱上訪去!


    偉人的畫像還掛在天安門,說好人人平等,我就不信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都是捧高踩低,跟地主家沒啥兩樣。


    她外孫不就是因為沒有好家世,學校才隨意開除嗎?


    世上總有說理兒的地方,不然也不叫新社會!


    “她娘,你冷靜點。


    這事兒等晚上閨女迴來再商量吧。


    咱兩眼一抹黑,上哪兒去?


    正好他們哥倆身上有傷,在家養養傷挺好的。”


    蘇老爹怕蘇老娘一上頭失去理性,趕緊阻攔。


    下午隻有一節課,蘇雪不放心孩子,一下課就跑迴家。


    結果,好嘛,她的倆小彩娃無精打采坐在院子裏發呆。


    第一眼,她的娃在發呆,第二眼,不對,這個點還沒放學,她的娃竟然在家?


    “娘,對不起。我們被退學了。”


    兩個孩子最擔心的就是娘對他們失望。


    娘上那麽厲害的大學,他們卻被人退學了。


    越想眼淚越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哇,娘,對不起,我們沒用。”


    蘇雪抱著任他們發泄。


    蘇老娘愁眉苦臉,把今天的事說一遍。


    不用猜,肯定是高家的手筆。


    “大娃二娃,你們勇敢地反抗不公,娘為你們感到自豪。


    別人欺負你,你們正當防衛並沒有錯。


    不用跟娘說對不起,也不準覺得自己沒用。


    學校退你們學,那是成年人的事,與你們本身沒有任何關係。


    小小男子漢,不能再哭了哦。


    這幾天先把傷養好,娘會解決學校的事。”


    權勢,真是個好東西。


    隻要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兩個孩子的去留。


    要鬧大家都往大了鬧,看看新社會人人能不能得到表麵上的平等!


    高家,她倒要看看能不能遮住京市的天!


    教育局門口。


    蘇老娘蘇老爹帶著倆小彩娃哭得唿天搶地,直唿“學校不公,欺負貧農,無故開除學生”。


    蘇雪想親自上場,奈何蘇老娘覺得閨女是體麵人,這事不適合她來幹。


    老的老,小的小,他們上場年齡上占有優勢。


    再說了,她是老了,但經驗豐富。


    大太太經曆了多少姨太太的暗算,她算是“久經沙場”,強得可怕!


    門口的熱鬧很快引來一位記者的關注。


    實際上,是蘇雪估摸著蘇老娘他們的時間,找人爆料給最具正義的殷記者。


    “大娘,您好,我是紅光日報的記者。


    請問您們是遇上什麽困難,才在教育局門口求助?”


    記者?記者她熟啊,還被采訪過一迴。


    被記者采訪意味著可以上報紙,哼,她就讓全國人民看看高家的嘴臉。


    蘇老娘收了收情緒,手足無措,不敢直視鏡頭,表情管理非常到位。


    “記者是啥?


    能幫我嗎?


    實在沒辦法,為了娃,我個老婆子走投無路才來這裏碰碰運氣。


    同誌,你能幫我們見見管教育的官兒不?”


    殷記者讓隨行攝影師拍攝照片。


    “大娘,若是遇上不公,我們記者能幫您將那些不公暴露出來。


    您放心大膽的說,我們是人民的朋友,用文字為人民發聲。”


    蘇老娘故作懷疑:


    “真的能幫我們?”


    殷記者肯定地點點頭。


    那感情好,蘇老娘省得進去扯掰的功夫。


    “同誌,你是個好人。


    我們就是個泥腿子,這兩個是我外孫。


    本來娃爭氣,憑本事考進華大附小,我們都挺自豪。


    可是,就在昨天,學校把我們娃退學了。”


    蘇老娘會下鉤子,故意留問題讓記者問。


    “為什麽?是娃犯大錯了還是什麽原因?”


    記者不負蘇老娘的期望,把問題問了出來。


    華大附小,頂頂有名的學校,兩個孩子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怎麽會被退學?


    看臉上的紫色,是擦了藥水,因為打架?


    “說來話長,我就長話短說吧。


    娃課間寫作業,作業被他同學無故撕掉,還把娃的書包往窗外扔。


    按說都是同學,咋可能發生這事?


    昨天我們才知道,原來從娃開學第一天,那同學就欺負娃。


    他嘲笑娃是鄉下人,罵他們哥兒倆是窮鬼,諷刺喊爹娘俗氣。


    記者同誌,你說說,貧窮就應該受到嘲笑與欺負嗎?”


    蘇老娘忍不住淚眼汪汪。


    殷記者很氣憤,當下全國都窮,他們家都是吃六分飽,竟然有人罵人窮。


    “大娘,越窮越光榮。


    咱不偷不搶,掙得都是辛苦錢,有啥可笑的。


    對方家裏很富有嗎?”


    蘇老娘很滿意,這位記者“眼裏有活”。


    “富不富有咱平頭百姓也不知道。


    但是,後來他揍了娃,娃反抗,他家就鬧得厲害。


    第二天學校直接退了我們娃的學。


    明明醫生說了,他們家的孩子隻是皮外傷,連掉的牙齒也是蛀牙鬆動才掉的。


    可他家長非要求我們家給他磕頭下跪,不然就找人揍我們家娃。


    我們家到現在都不知道娃為什麽被退學,明明是高家的娃欺負我們家娃。


    記者同誌,我們來這裏就是聽說學校歸教育局管。


    想讓教育局領導讓我們死心,知道娃究竟做錯了啥被退學。


    娃本來就受傷,昨晚都吃不下飯,這事兒對孩子對家長傷害都太大了。”


    這事兒一看就是這家得罪了有錢有權人家,有繼續跟蹤深挖下去的價值。


    此時,剛好教育局孫局長出門辦事。


    殷記者眼尖,認識的人多,立馬逮住機會上前采訪:


    “孫局長您好,這位大娘帶著孩子來教育局討公道,對此事您怎麽處理?”


    被問的孫局長一臉懵逼,啥事?


    動靜那麽大,裏麵不少人早就知道。


    但是人沒闖進去,隻讓保衛看好,誰知道蘇老娘碰上有記者采訪?


    “就是‘華大附小無故退貧農子弟的學,疑似為高官子弟出氣’這事兒,您怎麽看?”


    不愧是記者,總結很到位。


    孫局長:我怎麽看?我都不知道具體的事情,我能怎麽看?


    華大附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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