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烈的聲音一直在顫抖著:“不是我被人誆騙,是我主動纏上的她!”


    “如果她不在你麵前露麵勾引你,讓你對她升起好奇心和同情心,你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說話!她的手段很高,尤其是這些底層的人,我早就看清楚了,有個機會她們就拚命往上爬,勾引男人不在話下。她們才不會考慮這些卑劣的行徑會對一個正常的家庭產生什麽樣的影響!”


    “你!”顏烈完全無法接受顏瀟瀟的思維了。


    他想要澄清,可是在顏瀟瀟眼裏,叢月早就被判了死刑。


    無論他為叢月說什麽好話,都會被顏瀟瀟認定是狡辯。


    顏烈頭一次感到後悔,如果不是他故意鬧事,在這個宴會上讓大家下不來台,場麵不會失控成這樣。


    叢月更不會平白無故遭受顏瀟瀟的羞辱!


    如今宴會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過來了,沒有人會考慮這是一個怎樣的宴會。


    狗血的情節發生在現實生活中,永遠都是刺激眼球的一幕。


    聽眾們的分析能力都不錯,從對話中他們就分析出了來龍去脈。


    兩個曾經被抱錯的人竟然在同一場宴會上再遇見,不得不說,真是極具戲劇性。


    一些人在努力迴憶過後,眼睛睜大,終於想起叢月是誰。


    他們忍不住低唿:“原來是顏月姐,她迴來了啊!”


    聰明人在此刻並不會發表任何的意見。


    自己人卻不同。


    洛寒青臉色鐵青,表情難看得要命。


    在姐弟兩個人爭執前,他就已經快速發了短信。


    堵不住顏瀟瀟的嘴,但可以把她趕走。


    保鏢們迅速趕了過來,洛寒青剛要下達命令,他的手就被叢月給握住了。


    低下頭,看著叢月,洛寒青眼裏的怒火無法收斂:“先讓他們把他趕出去,我們再處理別的。”


    今天的鬧劇,絕對傷害到了叢月。


    洛寒青很想讓某些人永遠閉嘴。


    叢月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一刻她的表情出奇的冷靜。


    如果一定要在這裏說清楚,那麽她就不想再迴避了。


    “我來處理吧,本來就是我的事。”


    她不能永遠站在別人的身後,有些事本該讓她自己來說。


    洛寒青眼裏的擔憂濃重。


    “我可以做到的。”


    叢月輕輕笑了一下。


    隨後,她看向顏瀟瀟:“顏小姐,你剛才說了很多汙蔑我的話,惡意揣測我的動機,貶低我的人格,如果我不反駁,這盆髒水就一定要潑在我的頭上,讓我經過這場宴會以後,再也抬不起頭來。”


    這麽多的名流在此,顏瀟瀟對叢月的汙蔑又那麽的深。


    她如果還要冷處理,明天謠言就可以蔓延。


    澄清比造謠難度要高一萬倍,叢月很清楚。


    她必須要抓住機會,擊破謠言,才能正常生活。


    顏瀟瀟沒想到叢月還敢說話,她的臉色不善:“我汙蔑你什麽了,我說的全部都是實話。跟你這種人在一個空間裏唿吸,我都覺得很難受。”


    此刻她的姿態依舊很高傲。


    優渥的生活給人帶來的影響是極深的。


    顏瀟瀟到現在還沒把叢月放在眼裏。


    比起叢月,她更受傷的是顏烈的態度。


    “你的話裏,暗示我來到這個宴會,是通過不明的曖昧方式。”


    “難道不是嗎,洛寒青開了那麽多公司,給你弄一張請帖,不是很容易嗎。你靠男人來到這個宴會,那我的表達就沒錯!”


    顏瀟瀟飛快地看了一眼洛寒青,心裏有幾分受傷。


    她能猜到,洛寒青當初不理她,肯定是跟叢月勾搭上了。


    叢月搖搖頭:“讓你失望了,我能參加這個宴會是來自老師的邀請,老師能為我爭取到這個機會,是因為我的一幅畫作獲得了很多前輩的肯定。他們想要跟我交流,於是我就得到了這個機會。從頭到尾我靠的是自己,並不是靠別的方式。”


    顏瀟瀟以為聽到了笑話:“你?畫畫?你都當了那麽多年的家庭主婦了,畫什麽畫?你畫的畫有人看嗎?”


    陸景銘驟然看向了顏瀟瀟。


    “叢月的畫作很優秀,我們都評判過了,請你不要隨意否認一個人的成果。”


    這時,一個氣不過的前輩站了出來。


    正好他是業內的權威,顏瀟瀟碰巧也認識他。


    他的肯定,讓顏瀟瀟臉色微微白了一下。


    叢月有些驚訝,一直以來她感覺自己的人緣並不好,很多時候她都是被針對的那個,沒想到今天就收獲了一位長者的善意。


    前輩說:“你們的私人恩怨我不過問,但你的才華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可能任由別人羞辱你的天賦。對年輕人的埋沒,才是最可惡的事。”


    叢月心口微微酸澀,她連忙點頭。


    顏瀟瀟沒想到還有人為叢月站隊,她的語氣更加尖銳:“即便你靠著自己的作品進入了這個宴會,可你能否認之前的事實嗎?我們兩個人被抱錯了,你替我享受了二十年的富貴,花了顏家那麽多錢,難道就不該被譴責嗎?我說的哪一句話是錯的?!”


    隻要提起多年之前抱錯的事,作為真千金的顏瀟瀟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畢竟她的確受了二十年的苦,叢月則享受了二十年的榮華。


    果然,一聽她提起往事,宴會上的其他觀眾的表情又微微產生了一些變化,大都偏向了顏瀟瀟。


    無論在輿論還是道德方麵,她都是那個受害者。


    事實是無法反駁的。


    叢月替別人享了福,還站在這裏“耀武揚威”,就是一種錯。


    深吸一口氣,叢月看著顏瀟瀟:“我很感激顏家養我到二十歲,給我提供了優秀的環境。但如果一定要計算經濟往來,我想……我沒有花顏家很多錢。”


    她這話一出來,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怎麽敢這麽說的?


    顏家養了她,是鐵定的事實啊。


    “小時候,社會經濟沒有現在這麽好,顏家也並沒有發家。顏先生和顏太太每天都在外為了事業奔波,我和保姆一起生活,每一筆花銷保姆都記賬了,現在那個賬單應該還在顏家,數額並不大。再到後來,我上的學校和大學的花費的確很高,但你可能不太清楚,從十六歲開始,我就開始賣畫。”


    “那時候我沒有獨立的銀行卡,錢全都打到了顏先生的銀行卡上。一直到我二十歲,幾年的時間裏,我畫了上百幅畫,銷售的金額應該不少。”


    她曾經的那位父親,從不把具體金額告知叢月,叢月那時候對金錢更是沒有概念。


    賣畫不過是為了提高她的知名度,具體的數字,隻有她曾經的父親和他的秘書清楚。


    她現在想通過畫畫謀生,逐漸對畫作的金額有了更深的了解。


    那時候她應該賺到了一些錢的。


    “顏家讓我離開的時候,不允許讓我帶走任何東西,那張卡,我沒有討要。”


    “其實我算過賬,我的吃穿住行,各類瑣事的花銷,以及學費——賬單總額應該沒有很高。用那張卡,應該能抵消很大一部分。”


    她的衣服雖然都是大牌,可叢月並不奢侈,每年購置的衣服有限。


    包什麽的,她也不熱衷。


    學費肯定是花了一些,但不會非常多。


    東西她都留下了,算是淨身出戶。


    眾人都瞠目結舌。


    其實有一些東西叢月沒有講。


    當初她能賣畫,靠的是天才少女以及名校高材生顏月的名頭,後來離開顏家,她失去了光環,想嚐試畫畫,陳淑珍卻瘋了一樣地撕扯阻攔。


    再到後來,她多次嚐試拿起畫筆,卻發覺自己靈感枯盡,就不再沉溺於過去的輝煌了。


    “我感謝顏家為我提供了優良的環境,但不能接受被潑髒水。如果真的要算賬,就請顏小姐仔細算一算,除去賣畫的錢——我真的欠了顏家很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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