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她還是那個她,明眸皓齒,美麗動人。


    可她的話,讓顏烈產生了一種眩暈感。


    從顏烈出生到現在,他們當過十幾年的家人。


    他們曾經無話不談,朝夕相處,叢月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可現在,叢月讓他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


    她把他當成陌生人了。


    顏烈的眼眶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叢月卻一臉的平靜。


    在她看來,顏烈就是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更何況他的身後還代表著麻煩。


    這麽多年過去了,叢月對顏家人已經沒有太多的情感。


    對她來說,現在的生活才更需要珍惜,顏烈和她背後的人就如同定時炸彈,她需要規避風險。


    看到顏烈控製不住地低頭,眼淚往下掉。


    叢月一臉的平靜,他的難過沒有引發她心裏的任何一絲波動。


    要是換做多年前,叢月肯定是會十分心疼,還要為弟弟主持公道。


    可現在,叢月早已走出來了。


    “該說的我已經說完了,希望你能夠聽一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請不要影響我的生活。”


    叢月對洛寒青說:“咱們走吧。”


    顏烈抬起頭開口,他的語氣十分苦澀:“我不想打擾你的生活……隻是想關心你。”


    “關心就是一種打擾。”


    洛寒青的語氣非常煩躁。


    他看上去臉色不善。


    顏烈就像是一個證據,證明著這十幾年來,很多故人都對叢月不聞不問。


    洛寒青見到他,就會想起多年前的自己。


    後悔有什麽用?


    叢月當初對顏烈付出了多少心思,他都看在眼裏。


    但他不還是選擇了對她冷眼相待嗎?


    洛寒青到現在都不能原諒自己,更不必說顏烈。


    他盯著顏烈,語氣十分冰冷:“你不要掩耳盜鈴了,你的出現會讓人聯想到過去,知不知道?叢月現在的生活很平靜,很幸福,見到你以後,她反而要受影響。你們顏家人害苦了她,你裝什麽孫子呢?”


    顏烈咬著牙,盯著洛寒青。


    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麽洛寒青會跟他姐姐走在一起。


    他的潛意識十分討厭洛寒青。


    “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你插嘴!”


    叢月看著顏烈,眼裏流露出了幾分失望:“你想怎麽樣呢,顏烈?你是想讓我跟你道歉嗎?搶占了顏瀟瀟那麽多年的人生,我很抱歉。如果可以讓我重新選擇,我不會選擇進入顏家,更不會貪戀你們家的一分榮華富貴。”


    看到叢月眼裏的失望,顏烈心口刺痛,他有些慌亂地說:“我沒有,你不要道歉……”


    “那你是想怎麽樣?”叢月看著他。


    顏烈攥緊了拳頭,低著頭,他的聲音發抖:“我隻是希望……你不要不理我……”


    洛寒青終於受不了了,他剛要動手,叢月就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


    僵硬了幾秒,洛寒青隻好放棄。


    叢月看向顏烈,語氣中沒有喜怒:“十多年前,我簽了很多份協議,其中有一份協議,是讓我離顏家人遠遠的,搬離這座城市,不要主動找顏家的任何人,更不能主動跟你們套近乎。”


    “合約是否有效力,我並不清楚。但當時那份協議是在你和顏家其他人的見證下簽署的。我退了學,搬走,離開這裏……這些都做到了。你在多年後突然見到我,還主動跟我搭訕——就沒有想過,其實,我不想再次承受過往的傷害。”


    曾經視若親人的人,通知叢月簽下那些協議,她的感受如何,隻有自己能懂。


    顏烈的臉色慘白。


    說到這裏,叢月微微歎了一口氣:“我早就不是顏家人了,更不是顏家的寵物,不可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我一直在努力生活,你非要來擾亂我的生活,我不理解你的做法。”


    “你如果還能記起我對你的一分照顧,就請把我當成不認識的人。顏烈,我不想討厭你。”


    該說的都說完了,叢月不知道顏烈能不能聽進去。但她心裏多了幾絲歎息。


    她不可能接納顏烈,他的傷感讓叢月無言以對,她真的不理解顏烈到底是想要怎麽樣。


    直到叢月和洛寒青離開,顏烈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朋友全程沒有開口,現在卻也不能逃避了。


    他試探著問:“顏烈,要不然咱們先迴去?”


    顏烈看著他,沉沉開口:“我對叢月做得過分嗎?”


    朋友沉默了好久,撓了撓頭:“說實話,當時你們家抱錯孩子的事傳出來,我們都很震驚。可顏,叢月姐對你真的夠好了,你小時候生病,她不放心保姆,叔叔阿姨又不在,她每次都會請假照顧你,有時候還要熬夜——可能因為我不是當事人,又受過叢月的恩惠,其實我覺得你們家挺絕情的……”


    說出這段話,朋友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講道義。


    畢竟別人一聽,得知叢月占了顏瀟瀟那麽多年的榮華富貴,肯定會下意識厭惡她。


    可事實上,不是所有的豪門生活都如意,個中的酸甜苦辣,隻有當事人最清楚。


    想了想,朋友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我們都以為你們家跟她好聚好散了,把叢月姐送出去留學了,沒想到她是被趕出去的——說實話,換做是我,也不想跟你家再有牽連了。”


    養孩子不是養寵物,得知抱錯了立即將人趕走,理論上當然沒有問題,可問題是人都有人性,叢月在顏家生活了那麽多年,難不成顏家人對她一絲感情都沒有嗎?


    “叢月姐當時還退學了呢……”


    朋友心裏也有點不好受。


    他們對叢月又沒有惡感,更不清楚顏家的具體處理方式。


    可叢月的學業中斷是大家都知道的,比起別的,叢月的大學是自己考的,由於支付不起學費退了學……真的很遺憾的。


    顏烈眼裏掉下的淚水越來越多。


    是啊,他都忘記了,叢月那時候還退了學。


    他還記得叢月考進那所大學時,自己多為她開心。


    唉。


    朋友在心裏歎息了一聲,掉眼淚有什麽用呢。


    大家都不是小孩了。


    安慰似的拍了拍顏烈的背,此時朋友也沒心思給顏瀟瀟選禮物了。


    “走吧,去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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